“我不是有意在跟蹤你,盧米爾,隻是在集市那麼亂的環境裡,我不好和你打招呼。”
白夜用手擦了擦剛被刀片抵住的地方,看到沒有流血,這才放下心來。盡管他知道,盧米爾的控制手指力度的能力有多優秀。
盧米爾無奈的吹了吹自己垂到眼前的發梢,露出了右眼如貓一般金黃而狹長的瞳孔,這是他體内殘存的貓人血統的象征,據盧米爾說,他的祖母是一個安敦谷地貓人,但家中其他人都是人類,所以他隻有四分之一的貓人血統。
“自從你認識了那個叫極樂的女人,整個人就變得無聊死了,每天都是一副神神秘秘的樣子,也不來找我們一起玩了。你知道貝爾最近經常會和我問起你的事情嘛。”
“你說什麼了嗎?”
“當然沒有,我怎麼會知道你的事情?難道因為我是個小偷,就要喜歡這些亂七八糟的八卦嗎?”
“況且,貝爾是一個比你還要無聊的人,要不是看在他照顧老鼠洞那群孩子的份上,我才不想搭理他。”
白夜嘴角露出一抹真誠的微笑,他想起盧米爾眼睛上的傷疤,就是為了保護那個有着金色血液的小女孩兒而受的傷,謠言流着金血的人是所謂黃金王朝失落寶藏的繼承人,很多蠢貨都想劫持這個突然出現的“寶藏鑰匙”,以獲得黃金王朝無窮無盡的遺産,特别是當她孤身一人、手無縛雞之力的時候。
流浪兒們幾乎是傾盡一切的救下了這個小女孩,不是因為她流着金色血液,而是因為她有着一顆金子般善良純潔的心,拯救了在黑暗中掙紮堕落的流浪兒們。最後,他們将這個小女孩兒送上了前往白森林的馬車,那裡是精靈女皇艾芙琳娜的領地,相信在那裡她可以找到自己最好的歸宿。
一個比白夜這些流浪兒好得多的歸宿。
轉念想到自己,白夜嘴角的笑容轉瞬即逝。
“所以你究竟找我做什麼?看你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我希望你能把我引薦給盜賊工會的領袖煞摩羅大佬,我想和他談一筆生意,我知道你現在為他的黯刃服務。”
幾乎是一字一頓的說完這句話,白夜觀察着盧米爾的反應,尋找着他表情中最細微的變化,果然,盧米爾的眼角抽搐了一下,眼神在一瞬間變得陰冷。
但他馬上調整過來,又恢複了剛剛吊兒郎當、滿臉無所謂的神情。
“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也許你在吸的那些粉末讓你産生了幻覺,以至憑空捏造捏造出了一些不存在的事情,又或是某些别有所圖的人向你吐露這個假消息。我就是灰鴉堡街頭的一個無名小賊,怎麼可能會和盜賊工會有聯系?”
在盧米爾的指隙,那抹寒芒再次閃起,但他的手依然很穩的垂在身旁,暫時沒有出手的意思。
白夜慎重的向後退了半步:“你知道我沒有惡意的,盧米爾。”
“我不知道,一直以來你就是一個難以捉摸的人,白夜,而且自從我離開老鼠洞,這些年我們都變了很多。”盧米爾喃喃道。
“但我還是朋友,不是嗎?”
“我們曾經是,但現在我可不确定……”
“聽着,”白夜鄭重其事的說:“我絕對沒有傷害或威脅你的意思,你加入黯刃這件事我之所以知道,是因為極樂過去的主人曾是煞摩羅的情婦,在橘海的某個島上那個女人開設了一家紅坊,我不知道具體情況,但我相信你能明白。”
所謂的紅坊,通俗來說就是妓院。
盧米爾的表情瞬間變的尴尬起來:“啊,竟然有這種事情……”
“在極樂的三個兄弟找到她之前,她被自己的主人控制起來學習取悅男人那一套本事,在那時她無意看見你和煞魔羅光顧了那家紅坊,差不多是一年前的事情,那時……”
“我想起來了!”一抹紅暈爬上了貓人少年的臉頰,即使他臉上有着髒兮兮的塵土依然難以掩飾,他有些急促的打斷了白夜,後者此刻正眼神真誠的望着他。
“那是一次溫泉旅行,你知道紅坊并不隻提供那一種服務,你知道我對那種建立在金錢上的肉體關系的态度,那實在太惡心了。”
“毫無疑問。”
“我沒想到你說的那個極樂居然也在那裡做過,她不是紅發的吧?”
“她的頭發是黑色的,和我一樣。”
“哈,怪不得,你們都有東方人的血統,所以這麼快就會走到一起。你确定那不是把紅色染成的黑色?你看,我知道很多染色劑都有這種本事,烏桃木的葉汁尤其有效,畢竟你們這種異域風情還是很受那些顧客歡迎的。”
“這我也是聽别人講的。”盧米爾忽然想到了些什麼,趕忙補充道。
白夜輕輕拍了拍盧米爾的肩膀,用手臂摟住他的肩膀:“勤奮好學一直是你的優點,放心,極樂的眼睛也是黑色的,我們東方血統可不是隻有頭發一個标志。”
盧米爾舒了一口氣,明顯放松了下來:“我就知道你能像過去一樣理解我,兄弟。我相信你說的話,雖然我沒想到還有這種額……巧合,但這的确不是能憑空編造出來的事情。希望你能為我保密,黯刃不同于盜賊工會,它是煞魔羅為了解決某些特殊事端而建立的秘密部門,沒有什麼了不起的,但畢竟這是一份危險的工作,我們得罪過很多人。”
“這件事我會守口如瓶,”白夜認真的點了點頭:“我明白其中的利害關系。”
“多謝,所以你們為何要見煞魔羅?如果是為了推銷你們那種粉末,我想還是不必了,他對你們這種産品忌諱頗深,明令禁止盜賊工會,特别是我們黯刃的人接觸它,我們必須随時保持神志清醒和理智。”
“保持清醒和理智,當然。但你們畢竟不是苦行僧侶,對吧?我知道盜賊工會染指了煙火和走私生意,這幾乎是人盡皆知的事情,就像俗話說的,金錢是盜賊唯一的主人。”
“這太絕對了,”小盜賊嘟囔道:“我們也是明白事理,知恩圖報的。”
“你說得對,但盜賊肯定不會和錢過不去吧。”
“嘿,這話講得,誰會和錢過不去!”
“所以,我和極樂都認為,和盜賊工會聯手一起從事降神粉的交易是必要的選擇,現在那些幫派大佬對我們的降神粉虎視眈眈,我們早晚會被幹掉,到時如果你們能夠為我們的生意提供有效的保護,我們可以給你們帶來可觀的利潤提成。”
“聽起來很誘人,煞魔羅像是會對這種生意感興趣的人。”盧米爾撓了撓自己光滑的下巴,一時間有些踟蹰:“但我有必要提醒你,會長和那些幫派大佬沒有什麼區别,他既不是誠實守信的商人,更不會是什麼善男信女,跟他合作是很危險的。”
“所以,你是建議我們去和荊棘聖堂商量做毒品生意嘛?據我所知,隻有那幫牧師才符合你剛剛說的兩點。”白夜似笑非笑的說。
“我是為你好,居然挖苦我!”
盧米爾憤懑的說,他又恢複了印象中那副孩子氣的樣子,白夜願意相信這樣的他,即使二人近幾年來已經漸行漸遠,這就是成長的代價。
“我是說真的,為什麼你一定要做這件事情,白夜?難道真如他們所說,你現在甘願做那個極樂的手下,她有什麼好的,就是一個有些姿色的女人而已,你這樣下去會把命都搭上的。”
白夜對此隻是沉默,盧米爾不由得歎了口氣。
“我會帶你去見煞魔羅,但别報什麼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