魍魉像狗一樣四肢着地伏在地上,張大嘴快速撕咬着被姜義劈掉的相柳蛇頭。這些頭在消散,如果不理會它們,這些煙霧很快又會回到相柳身上,隻要不是九個頭同時掉落,它就有機會慢慢恢複。
相柳與魍魉本就互相利用,相柳與姜義死磕受創,被魍魉抓住了機會。
姜義揮刀,将縮小大半的頭頸斬斷,傷勢暫時穩住了,他死死盯着相柳,眼睛中有兩團旺盛的火苗在燃燒。
相柳看了姜義一眼,踟蹰了兩秒鐘,終于怒吼着沖向魍魉。雖然魍魉比姜義強大得多,但它本能地感覺,如果攻擊這個小孩子,死的絕對會是自己!
姜義将右手中的刀交到已空的左手,右手反手将背上挂着的半個蛇頭摳下來,幾口吞噬掉了。還有一個蛇頭在地上,姜義看了一眼,一腳踩了上去。
姜義身體快速恢複着,身體顔色在變深,被踏碎的蛇頭化成的煙霧,也向腳部融入,進入魂身。
相柳與魍魉的戰鬥極為激烈,魍魉吞噬了相柳被姜義斬落的一個頭,而另一個卻被相柳搶了回去,并将這個頭與脖頸愈合。它剩餘的斷頸消失了,化為能量填補魂身。傷其十指不如斷其一指,反過來看,相柳更願意多一個可以攻擊的蛇頭,而不是斷裂的脖頸。
三者站定,都戒備着另外兩方。
姜義沖了上去,沒有所謂的鹬蚌相争,相柳不會真與魍魉死磕。他更願意相信自己,要抓住機會。
魍魉被相柳和姜義夾攻,一時之間被逼得上竄下跳,狼狽不堪,身上也多了不少傷口。
“咔擦!”姜義曲臂護兇,身上到處是深深的抓痕,難以恢複,而魍魉也留下自己半隻胳膊!
三者相互攻擊,極為慘烈。
相柳的頭再次隕落一顆,被魍魉右爪抓住,硬生生地扯了下來。相柳剩下的兩頭張大嘴,同時向魍魉和姜義咬來。
姜義右臂被魍魉咬斷,用左手使刀。
此時,姜義再次爆發,自始至終,他無論怎麼受傷,他都在保護一樣東西,那就是他的雙腿!
七星戰州的修煉法門善于進攻,其中的七星步姜義得到父親的傾囊相授,他之前隻用了八分速度。此時影藏的兩分實力,就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草!
魍魉正要躲避相柳的撲殺,但姜義速度增快不少,一刀捅進了魍魉腹部。
受到重創的魍魉身體一僵,相柳沖過來,巨口吞入它上半身。魍魉垂死掙紮,卻無能為力,消散在相柳嘴中。
相柳得到好處,另一張巨嘴咬斷了姜義左臂,連同刀一起吞進去。雖然會受傷,但失去了一手一刀的姜義對它來說将沒有威脅。
相柳被魍魉扯落的頭在地上大笑着,它終于才是最後的勝利者!
魂身與身體緊密相連,受創的痛苦與身體一樣。左臂、左肩被吞,姜義沒有動容。
刀魂被相柳吐出,姜義隻剩半截右臂,他不顧刀鋒的鋒利,用胳膊和身體死死夾住,爆發全速,沖向相柳兇口。
噗!
姜義殘缺的右臂夾着刀身,全力捅入相柳脖頸下方。
打蛇打七寸,七寸是蛇類的心髒,姜義鐵刀捅入相柳心髒。
相柳慘叫着,真正的感受到死亡陰影。它張大嘴,吐掉剛才咬下的姜義手臂,一口咬向姜義的頭。
“啊!”姜義也拼盡最後一點力氣,挺直了脊梁,斷臂沿着鐵刀,狠狠插入相柳心口!
兩者都瀕臨死亡,姜義賭自己擁有比相柳更強的信念力量――是自己吸收相柳,而不是對方吞噬自己!
山洞中,肖書和媪都緊張地看着姜義。他臉色先呈現淡青色,然後是灰黑色,像中邪了一樣。事實上,姜義就是中邪了。
此時,姜義到了最緊要關頭。
魍魉大半個身體被相柳一口吞入,還沒來得及吸收,頭就被姜義斬落;相柳一個頭咬在姜義脊背上,将他大半個身體咬住;姜義左臂齊肩而斷,半截右臂夾住刀身,與其一起捅入相柳兇口!
魍魉陰險狡猾,卻最先死亡。此時,是姜義與相柳的最終搏殺。
相柳從魍魉和姜義背上吸收能量,此時還有生命氣息;姜義則靠斷臂直接吸收相柳。
因為重傷,兩者意識都模糊了,隻是有一種信念在支持着他們。
“四千年兩百年了!我已被殺四千兩百年了,屍體被封印也逾四千年!這是我最後的機會!”相柳還有四個頭顱,微弱的思維在呐喊。
姜義早已真正昏迷,隻剩下某種本能。
他忘掉了自己,忘掉了夢想,忘掉親人朋友,隻有靈魂最深處的一點念頭:為命運而修。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的神識突然來到了一片新天地。
轟隆!
茫茫雪山之頂,亂石、雪沫、碎冰四散紛飛,數道身影像空中搏鬥的遊隼。他們揮手帶動天地靈氣,狂暴的能量肆虐,震落巨石。
其中兩人速度奇快,眨眼就是數百米,身體與空氣摩擦出刺耳的聲音。空中風雲俱動,一個個不規則光團由無到有、色澤由淡轉深,最後顔色由白轉金。
光團很快聚集在一起,很快,天空出現兩個方圓千丈大小的金色圖形。
一方、一圓兩個千丈巨圖逐漸出現:方形為三橫三縱九宮格;圓圖是一個等邊八邊形。
九宮!八卦!
九宮九格快速交錯,形成閃速不定的方形圖案;八卦圖旋轉着,内部衆多光點也快速跳動。
兩個巨圖出現在空中很快,很快融合在一起,爆發出強大威勢,将數人籠罩其中。
九宮八卦,這是一個極為玄奧厲害的陣法。一門攻防合一的超級大陣,由兩個第二境将級強者合力組合而成!
接引者!
姜義的意識仿佛穿越時間,又來到了一月前的戰場上,往昔一幕幕浮現眼前。
那是姜義塑經脈的周圍場景。
一個無形壁壘隔絕了巨大的戰鬥氣息,屏障内的姜義咬着牙,收回了目光,盤腿坐下。
一個壯漢手一揮,空中頓時出現一塊塊金磚,懸浮半空。他隔空一握,金磚逐漸變形,融化了,形成一滴直徑近一米的液體,金光璀璨。
經脈、金脈、金身。姜義看着眼前一幕,心中想到了其中聯系。
“凝神閉氣!”一聲低喝傳來。
經脈、金脈、丹田,現在這三者要有一個完美的結合。
先出手的不是姜父,而是姜母!
在姜義調息凝神、姜父融化黃金之時,姜母就拿出獸牙、骨頭、貝殼、玉石、珊瑚石等奇怪寶石,擺出一個陣眼。
姜母手揮動間,一股股濃郁的天地之氣向着姜義撲面而來,濃郁的靈氣就像海浪,發出轟鳴聲,直接将姜義淹沒!
天地靈氣太濃郁了,那巨大的壓力讓姜義感覺就像深陷沼澤。
姜義被父母收養數年,他們早就在做準備,用了數年時間沿着河邊在“幾”字形的黃河邊布置了七個陣眼,形成一個北鬥七星大陣,調集整條黃河靈氣為姜義通竅!
龐大濃郁的黃河靈氣灌入姜義體内,從口鼻、從身體各個毛孔洶湧而入。
難以形容的痛苦。
又“看到”曾經塑造丹田的情景,姜義又回想起那種痛苦,原本渾渾噩噩的精神清醒了一絲。
“不可能!”姜義識海中,瀕死的相柳怒吼着,它睜眼看着半個身體都破爛的姜義叫道:“我以數千年的精純怨氣攻擊,元神都承受不住,魂身怎麼可能還會蘇醒?”
姜義不知道相柳所想,他隻感覺到痛苦,這種痛苦超過了那次真實經曆,就像記憶與現實的結合,痛苦翻倍一樣。
姜義感到自己躺在密封的洞穴中,不能動彈、不能呼吸,四周漆黑,異常壓抑!
相柳神智越來越清醒,它很激動,因為姜義的魂身在變軟,他對自己的吸收變慢了,而自己對他的吞噬卻在加速!
姜義卻不知道,心神依舊在重塑丹田場景中,雙腳湧泉穴突然劇痛。
那是父親雙手食指點出的位置,空中的金液突然一動,順着姜父的手指鑽入了姜義腳掌處!
一千零五十攝氏度!這是黃金的熔點。
熔漿一般的融化黃金,從湧泉入,順着皮膚慢慢進入小腿。
相柳瞪大了眼睛,看着姜義的魂身,它發現,姜義雙腿在顫動,有一種生機産生。
這些黃金液體融合黃河靈氣,被姜父控制傷害,彙聚在姜義尾椎處,為接下來開通脊椎七星丹田做準備。
就在姜義渾身汗濕,以為酷刑結束時,姜父雙手再次與他的十指相接――開通十指頂端上的穴位了。
需要開辟的新丹田是脊椎上七塊骨頭,所以這些黃金液體沿着姜義肩膀來到頸椎處停下了,與剛才開通到尾椎的能量遙相呼應,為接下來開通丹田的沖擊積蓄能量。
十指、脊椎的金脈接連開通,姜義的魂身無中生有般,有了某種力量。
姜義的回憶到了關鍵時刻,此時姜父雙手一凝,臉盆大的一團黃金液體沖過來,轟然沖入姜義頭頂百彙!
轟!
姜義猛地睜開眼,然後看到了父母的慘烈大戰,自己被送入蓬萊龍州。
“什麼?他怎麼可能還活着!”相柳慘叫着。本來已經恢複大半的身體居然轟然倒塌,身體抽搐着,淡淡的煙霧不斷從身體上“融化”。盡管它拼命堅持,更加賣力吸收姜義,但卻不可逆轉了,甚至那些堅硬的身體部位也開始龜裂,口中牙齒一顆顆掉落,爪子也斷裂。
姜義心神回歸,發現自己還在自己識海中,雖然左臂依舊不在,更是連雙腿、大半個背部都被相柳吞噬了。相柳倒在地上萎靡不振,身上到處是裂縫,濃郁的怨氣能量就像破損氣球中的空氣,洶湧冒出來。
“父親母親,謝謝你們!”姜義喃喃道,明白了因果。
相柳身軀破碎、融化,像水銀顆粒的相溶,融入姜義魂身。
相柳最後還剩下一個頭顱,這是中間的一個頭顱,比其餘的也稍大,應該是領頭。在姜義閉眼吸收到這顆頭顱的時候,那渙散的目光突然閃現出一絲狡詐與陰險,然後随着頭顱轟然碎裂。
叮叮。
姜義奇怪地睜開眼,看到“地上”居然有兩顆正在滾動的黝黑珠子。珠子黝黑發亮,一顆有相柳身影烙印,另一顆烙印是魍魉。
姜義撿起珠子看了看,發現難以吸收,準備找個地方放起來。這時,姜義才發現“領地”居然變大了不少。之前直徑約五十米,此時超過兩百米。如果算面積,這可是三萬餘平方米啊,相當于數個足球場!
除此之外,原來灰褐的地面色澤更深了,成了褐色。手指觸摸依舊沒什麼特别感覺,與外界土地差不多,但堅硬無比,又不想冰冷堅硬的石頭,這地有一種無法撼動的氣勢。
姜義這才想起,似乎之前大戰良久,不說兩大兇獸怨靈體,就單是自己鋒利無比的刀掉地上幾次,這也應該對地面有印痕啊,可是現在沒有。看着它們,姜義心中一種滿足感油然而生。
但這種滿足感沒持續多久,他突然想到個重要的問題:怎麼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