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火通明的石屋内,到處充斥着容易令人吸上瘾的奇特魔力燈餘香,在溫度逐漸上升的環境,仿佛身置岩漿般炙熱難耐,對使用火焰的他來說,這些都是小事。
倒是換做其他人未必熬得住高漲的熱空氣,待一分鐘有可能被灼傷。但是諺火把手放在長天身上,發覺這樣還是不行,冰冷程度有所緩解,想達到正常人那種水平必須從外界吸納更多的熱量,為此他想出自己當人體魔力燈,持續燃燒火焰。
此時剛好進入零時,初冬深夜的冷氣多少有些侵入米修斯小鎮,皎潔的月光傾瀉出銀色光景,街道中心架起的篝火還在徹夜不息地燃燒。
依稀刺痛從昏沉的腦袋喚醒微弱的電流,促使長天好長時間才睜開黏糊糊的雙眼,意識還沒反應,身體最先動彈,恍惚之中已經撐床坐起,呼吸斷斷續續,那一刻仿若死亡時間,頭腦持續發漲,兇口不知被何物重重地壓住。
很快,他揉着惺忪睡眼被柔和明亮的燈光感化,遲鈍的身體好像深不見底的山谷破開一道口子,迅速将翻滾在屋内的熱量納入體内,不可言說的溫暖遍及體内每一個細胞。
低頭一看,有人坐在地上挨着床沿,兩雙手呈直角架以床為水平面托舉着熊熊火焰,看樣子困到不行,流着哈喇子的腦袋直接倒在床沿,睡着正香。
他維持這個燃燒火焰的姿勢多久了?還有滿屋子的魔力燈……怪不得我感覺很溫暖。
這麼想着,長天剛坐起又躺下,位置盡量往諺火這邊挪,近距離接受火焰的洗禮,身體似乎不那麼難受,呼吸逐漸變得順暢。
“你說要輔佐我,卻變得不辭辛勞照顧我,其實你不必這樣做……”他枕着右手側睡,身體佝偻成一團,凝視熟睡中的諺火,黑眼瞳映出火焰躍動的情景,氣息祥和平靜。
“我現在終于知道自己為何力氣這麼大,以前爺爺還在的時候,總被人們罵小惡魔,因為我經常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一破壞就有人受傷。”
“錫蒙利告誡過我,不要試圖觸動體内的封魔石,可我不聽,覺得這種來曆不明的東西給我造成了很大的麻煩,沒有魔力也不會魔法。以前看着你那麼刻苦練習龍騎魔法,說實話我很羨慕,釋放魔法的時候感覺帥呆了。”
“要是我也能使用魔法就好了,再也不用依靠無法控制的蠻力進行破壞。現在的我感覺更像怪物了,盡管錫蒙利幫我抑制住完全惡魔化的可能性,但失去了人體正常的溫度……”
由于他的身體源源不斷地吸收空氣中的熱氣,很快魔力燈供不應求,一盞盞閃爍不定,光芒逐漸微弱下去,唯有諺火手中的火焰依然躍動出生命的形态,溫度不減分毫。即便這樣,屋内比炎熱的夏天還熱,很是沉悶。
諺火合上嘴巴,似睡非睡地轉過頭,後腦勺對着他,老半天才說話:“我很早沒了雙親,從小被一隻火龍撫養長大,直到你出現在我眼前……”
沉默片刻,長天按下他的手掌,噗嗤拍滅燃燒的火焰,不想令他消耗太多魔力,容易給身體造成很大的負擔。他坐起身凝視着窗外篝火的光芒,淡淡地說:“總是不加節制地使用龍騎魔法,到時候又被反噬,以後隻能躲開黑暗的角落。”
“都這個時候,還對我說教?”諺火呈膜拜體型趴在床沿,麻痹感還未消除。
“我要出去走走,你把這些魔力燈都關了,然後好好在屋内休息。”長天沒動他,徑直走出門口。
“混蛋,這麼晚就不要去找銀王,有什麼事就不能明天再說嗎?”諺火強迫自己使勁起身。
“你跟上來幹嘛?是不是準備變成藥膏貼在我身上?”長天在門口刹步。
“廢話少說,反正我不放心你。”諺火拖着麻痹的身體慢悠悠地追上他,“不就是變成惡魔?用得着這麼萬念俱灰,你肯定很想知道自己的身世,我陪你去。”
或許習慣對方的偏執,他們沒有再說話,看到篝火那邊坐着幾個人,好像是夏佐和海爾丁在聊天,由于距離有點遠,沒有發現他們朝着銀王那屋走去。
擡起門簾,長天借着微弱的魔力燈,注意到銀王沒睡,正坐在床上背靠着牆發呆,切夜難眠。
銀王聽到動靜,呼出擠壓在兇口的氣息,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眉頭舒展開來,輕輕地說:“你終于來了,我等你很久。”
長天看他黑眼圈挺重,面無氣色,想直奔主題,卻沒想對方用手制止住,那意思先讓他坐下,當前什麼都不要問。也許相處模式有問題,他有那麼一刻不易覺察的手足無措,沒有坐在床尾,而是在遠處的桌椅坐下。
諺火壓根不想插話,畢竟他此刻是個外人,還是安安靜靜坐下,當不招人煩的小透明。不過他很在意這家夥的狀況,坐姿古怪,近乎撐在桌面坐直。
銀王從懷中掏出一枚精緻的随身戒指,通體晶瑩透亮,看似水晶實質上是某種罕見的白寶石。他當着他倆的面從随身空間取出黑柄的兩刃短劍,慢慢道來:“這是你母親的安沙路姆,女巫所持有的物品,被使用於女巫的權力、儀式之際。”
“利用這個滴血進行魔障儀式,喚醒你體内人類該有的力量,對惡魔因子進行壓制。”正說着,銀王指向側屋的地面,那裡早就用石灰粉畫好了複雜的魔法陣。
“我母親是個怎樣的人?”長天想起在奧拉斯廣場的處刑台看到的幻影,那個披頭散發被綁在火焰中的女人讓他印象深刻。
“你母親是天底下最好的女人,她有一顆很強大的大愛之心,經常會幫森林的小動物治療傷勢,不會因為人們畏懼她的力量而厭世,哪怕大家受到教會的影響,對被詛咒的女巫持有很大的戒心,她也從未怨恨過任何人。”銀王閉着眼睛回想起布蘭妮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