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破障儀式,顧名思義是解開身體各種限制,以此達到抑制惡魔因子的效力。
在一個魔法相當發達的世界,自古流傳的儀式大都遵循着某種神秘的等價交換法則,為了取得實質性的收益,需要付出相應的代價,而代價可能是自己身體任何部分,抑或是以生體連接作為代價的填補。
戈爾不建議長天自身付出代價進行破障儀式,因為存在很大的風險,假如代價不夠,最壞的結果是儀式半途而廢,接受儀式滴血的人會被自身魔障所吞噬。
以長天的倔脾氣,怎會同意以他人提供代價為自己進行破障儀式,這種做法跟惡魔有何區别,故此他拒絕荒誕的提議。
這下在門外偷聽的那群家夥可不幹,全像暴躁的兔子湧進屋内,指着長天的鼻子亂訓一通,大概意思不外乎責怪他不顧全大局。
他被自身魔障所困擾,卻忘了大夥早将他選做對抗凱撒的領軍者,但凡有一線生機都不可輕言放棄,即使要犧牲其他,也不能優柔寡斷。
“如果進行破障儀式需要生體連接,就讓我來吧!”開口的是斷腿的艾斯。
“你不好好躺着休息,跑到這幹嘛?”夏佐對他訓話。
“是啊!你都傷成這樣,還要進行生體連接,萬一代價不夠,豈不是害死長天。”艾倫不同意地說。
“聽好啦,受傷的以及身體發育不全的不要站出來。”不知是誰說了這麼一句。
“誰在指槐罵桑?有膽站出來,讓你見識一下矮人的厲害。”雷歐隊長不悅地張大嗓門。
“喲我倒是沒見過你有多厲害,人小口氣這麼大。”修林将軍從牆内走出,陰森森的鬼樣把雷歐隊長吓得魂飛魄散,以至于雷歐隊長拔腿就跑,一溜煙不見人影。
“你老是吓人家,話說你怎麼也在這裡偷聽?”艾倫不禁佩服他們出色的偷聽技能。
“照我說,你們一股腦七口八舌想為長天做點什麼,簡直在胡鬧。這又不是小孩子過家家,随便決定個人當生體連接的事情。”修林将軍的幹眼球釋放出恐怖的邪光,比貓科動物的眼睛在夜晚發綠光的情況一緻,亡靈氣體在他木乃伊體表不斷爆出類似太陽風暴的現象。
“雖然我不想這麼說,但修林将軍所言極是。破障儀式開始之前,需要選出擁有特殊體質的人與長天進行生體連接。”戈爾對修林将軍沒好感。
生體連接魔法,是一種将施法對象和某種特定目标在特定情況下相連接的一種魔法,行式有很多,不僅僅是攻擊會被反噬,它常見于公會印章,通過公會印章将公會成員與某種魔法源進行連接,以此達到保護和祝福公會成員的功能。
其被聖裁院禁止使用的自律崩壞魔法陣也是同樣的作用原理,通過在目标身上刻上特殊的魔法陣,将目标和時間相連接,目标越龐大,消耗的時間越多,當時間到了,目标的分子結構會被破壞完全崩壞,屬于破壞性魔法。
因此生體連接算不上是一種魔法,隻是一種方法,一般來說成功率不高,需要連接的兩端必須有某種特殊的關聯性。
并非随便找個人就可以和長天進行生體連接,且不說過程何其繁瑣,光是耗費的精力和魔力也是非常可觀。使用魔法可以做到瞬間釋放,但這個不行。
大夥在明白這層難題後,腦子裡的沖動慢慢冷卻下來,想聽聽戈爾和長天怎麼決定。
誰知長天還是不同意這件事,他甯願自己承擔代價後果進行破障儀式,也沒有理由讓其他不相關的人牽扯在裡面?。他本身就是這樣不願他人代自己受過的家夥,怎會放下執念接納大夥的意見。
戈爾對此不是很意外,畢竟王曾經告訴過他,如若進行破障儀式,必然會出現今時今日這般僵持的情況。如今之策,隻能劍走偏鋒攻陷長天。
“你不想進行生體連接也行,這樣需要三個人發動破障魔法陣,其中風險我必須提前告知你。”戈爾轉念一想,“以你目前的情況,如果硬要自己承擔代價,有很大幾率會失敗。”
“失敗後會怎樣?”艾倫及時接上,差點沒反應過來,還是戈爾使勁給他使眼神才恍然大悟。
“長天會被自身魔障反噬,連同三個儀式發動者也不能幸免被同化。”戈爾講這句話時,臉色異常鐵青到恰到好處,呼吸倒灌兇膛,感覺不像是假的。
“同化?你是說如果接受儀式的人在滴血啟動過程因代價不足直接造成破障失敗陷入反噬,三個儀式發動者也會遭受到同樣的情況?”艾倫想半天,這段拗口的話不知怎麼從他嘴裡擠出來,聽者都被繞暈了。
“簡單來說就是,六王子你執意要如此,我們就必須供應三個人的魔力來發動破障儀式,你要是失敗了,我們也得承受惡魔因子的反噬。”戈爾盡可能将理論圓得滴水不漏。
“那生體連接後發動破障儀式呢?”長天似乎有些動搖,眉頭微微緊皺。
“有了生體連接,難度就相應小了很多,隻需我一個人就可以發動破障儀式,确保成功率接近百分百。”戈爾胡捏亂造的本事還真不是蓋的,姜還是老的辣。
“我可以和戈爾爺爺一起進行破障儀式。事不宜遲,我們趕快開始吧!”艾倫事先和戈爾串通好了,一唱一和還真讓旁人看不出破綻。
“那我也可以算一個,正好三個人!”諺火信以為真,生怕這機會被别人搶去。
“那我還是算了,不用進行破障儀式,怎樣都是害人,還不如讓我自生自滅。”長天腦子忽然抽風,死硬拐不過彎來,直接沖進死胡同,幾乎不打算抱有希望。
這下換成戈爾和艾琳兩人懵逼了,他們怎麼也沒預料到長天的腦回路如此奇特,本來串通是想刺激他選擇生體連接的方式進行破障儀式,誰知他直接放棄治療,撒手不幹。
戈爾臉色很難看,嘴角抽動得厲害,眼神似乎在和艾倫進行無聲交流。
“你想想辦法啊!怎麼會變成這樣子……”
“我能有什麼辦法,你不是說很了解長天的脾氣嗎?這招應該管用才對。”
“哎這下麻煩了,我們剛剛胡捏亂造事實,怎麼收場?”
“能不能來硬的,逼長天就範?”
“戈爾爺爺,你不是不知道長天的個性,動手能行嗎?搞不好大家都翻臉,我可不想被罵。”
“如果不進行破障儀式,那長天就沒法擺脫惡魔因子的毒害。”
“容我想想,你待會見機行事,配合我的行動。”
艾倫苦笑地回視諺火,因為這家夥在盯着自己,多少感覺出些貓膩,便故作友好地把手搭在諺火肩上,拉近與他的距離,對長天說:“怕什麼,任何魔法儀式都有風險,不試試看怎麼知道。”
長天懶得理艾倫,決定的事情怎能說變就變,見這麼多人還擠在屋裡盯着他,連忙揮手道:“你們都回去吧!這兒沒什麼事了。”
結果大夥沒聽他的,鬧哄哄吵成一團,無非是不滿長天做出草率的決定,讓他給個滿意的說法罷了。
趁着難得的機會,艾倫神秘兮兮地附在諺火耳邊說起悄悄話:“剛剛我和戈爾爺爺故意扯出需要三個人發動破障儀式,目的是想讓他接受生體連接,怎麼也沒想到他不做兩權相害取其輕,直截了當就放棄治療了。我需要你的支援。”
諺火一臉難以置信地鄙視他,咬牙切齒地回應:“你們連我都騙到了,還有臉找我幫忙,真想一錘子把你的牙打掉,看你怎麼興風作浪。”
艾倫無辜地咧嘴,用手在背後捏他一下,讓他不要反應這麼大,被長天發現就不好了。還說:“你到底想不想長天接受破障儀式,盡在這裡說風涼話,我們也是為了長天好才出此下策。”
推搡的過程中,諺火不小心折到小指關節,疼得他眼淚直流,引起長天的注意。艾倫隻好連忙和諺火道歉,說他不是故意的,想求得他的原諒,那手足無措的樣子差點穿幫。待長天将目光從他身上移開,艾倫埋怨道:“不要搞事!講真的,我需要你的幫助。”
聽到如此言懇意切的态度,諺火心情好轉多了,誰讓他們串通騙人,令他自以為真,心裡冒出小九九地說:“那你可要全力配合我。”
得到他确切的回答後,艾倫慎重其事地點點頭,與他交接眼神預備下一步行動。
諺火舉起手掌燃起一團溫度極高的龍之火焰,打斷所有人的不滿,用手指着床上熟睡的銀王,大罵他們:“你們吵什麼勁,沒看到銀王病情不好嗎?非要在這裡挑事,長天不想接受破障儀式,那是他的事,你們全部散了吧!”
什麼鬼?艾倫那表情比吃了屎還難看,被态度大變的諺火吓到了,這和說好的不一樣啊!
“怎麼可以這麼任性?夏佐準将還推薦長天當我們的領軍者,為了大局着想,這事不能就這麼算了!”雷奧覺得此事非同小可,不能如此兒戲。
“你看雲縱王子整天都在睡覺,除了飯點時會睡意未消從屋裡出來,吃飽就回去躺下。假如長天你有個三長兩短,我們怎麼進行接下來的事情?”科恩這次覺得諺火過分了,怎麼幫也不能由得長天亂來。
“那有什麼,你們大不了重新選個領軍者,反正不多他一個!”諺火死鴨子嘴硬,把話給說死,讓人聽到很不舒服。
“你再說一遍!”長天将事不關己的态度收起,一把揪起他的上衣,眼神兇惡。
“反正你都放棄治療了,還執着于領軍者的位置,多可笑!”諺火被他抓得很難受,連忙眼神示意艾倫不要幹站在那兒看戲。
“有話好好說嘛,不要動手!”艾倫立即上前勸解,完全搞不懂這家夥葫蘆裡賣什麼藥。
“你都不在乎自己會怎樣,就不要想着心中還未實現的理想。”諺火喘口氣,繼續說,“我和他們不一樣,從不做無用之功,你決定的事情,我說什麼都會支持你。”
“切,誰說我放棄治療了!”長天稍微松開他的衣領,用力的右手有些輕微的顫抖。
“那你接受破障儀式了?生體連接還是自己承擔代價。”諺火雙手抓住他手的瞬間,血的味道彌漫在空氣中,“既然你那麼害怕連累他人,那就由我來與你進行生體連接。”
“你這家夥……”長天怒眉豎眼地甩開他的手,不想他因為接觸到自己而受傷,畢竟惡魔化的皮膚上有不少角質倒刺,堅硬無比。
“戈爾,幫我和他進行生體連接,着手準備破障儀式吧!你看我已經弄出血了。”諺火最喜歡看到長天對他無可奈何的樣子,擡起血淋淋的手掌給他們看。
“真厲害!一下子就掐住長天的軟肋,不用幾句話就令他束手就範。”艾倫暗暗自語,怎麼沒想到長天對領軍者這三個字有莫名的執着,他更佩服如此了解長天的諺火,原來還能做到這種程度,比他和戈爾爺爺胡捏亂造這招高明多了。
“死噴火怪,你怎麼自作主張決定生體連接的人選,把我們這些人置于何地?”奧尼亞見奧克斯哥哥不說話,自己硬得頭皮指出。
“你沒聽見戈爾說要有特殊體質才能和長天進行生體連接?”諺火淡淡地反問他。
“那你和我們有何分别?”奧克斯幫着弟弟說話,氣勢不輸他。
“光靠我自己的言論是沒法令你們折服,我想戈爾心中早已經合适的人選,你可以直接問他。”諺火為何有這般謎之自信,那拽上天的樣子快要按不住衆人的憤怒。
“是不是隻要戈爾給出合适人選,你就無法可說?”雷奧簡直看不下去,恨不得即刻打他的臉。
“可以,我沒有異議。”諺火應聲點頭,還不忘看看修林将軍有何表現。
氣氛極度尴尬,戈爾被迫站在風口浪尖,直面這麼多人的目光,咽口水半天,緊張地從桌子上拿個杯子倒水一飲而盡。由于動作過快,拍拍兇膛緩解因嗆到而咳嗽的難受感,最後迫于無奈,眼神橫掃衆人一遍,穩穩地落在諺火身上,緩緩地道來:“諺火的确是唯一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