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若雲凝望着自己的嫡親兄長,淚水挂滿了臉頰,卻始終說不出一句安慰的話。
當年朝歌曾有傳言,說母親入宮前,曾與賢王爺相戀,後來嫁入宮中,這段戀情便無疾而終。
隻是在父皇出遊極南之地時,母親曾暗中與賢王爺相會,父皇知道後怒火攻心之下,狠狠的折磨了母親一晚上,便有了今日的皇兄。
可打從那開始,風言風語便傳開了,有人說皇兄是母親與賢王爺的一夜風流留下的種,也有人說皇兄是父皇的恥辱,隻要看到他便想起母親與賢王爺的風流韻事。
甚至宮中都有傳言,說當年父皇曾驗證皇兄的血脈,可賢王與父皇系出一脈,都是皇族子嗣,這血脈也無從驗起,最後也隻好作罷了。
她始終認為,這些不過是有心之人的污蔑,就是想母親在父皇面前失寵,也從未當一回事。
父皇身為一國之君,被這些污蔑之眼所激,不喜皇兄也是能理解的。
所以她才常來皇兄府中胡攪蠻纏,希望能激起他的鬥志,能有所作為,讓父皇對他另眼相待。
她也不隻一次的在父皇面前建言,但每每提起父皇也隻是一笑置之,不作任何許諾。至于母親,無論是對皇兄還是對她,向來都異常冷淡。
她隻以為母親當初可能是真的喜歡賢王爺,但卻受君命所迫,不得不入宮,但始終不喜父皇,也牽連到了他們兄妹,這些她都能理解。
誰曾想,傳言終是真的。
父皇對皇兄的恨,對母親的恨,甚至是對賢王爺的恨,讓他失去了一顆君王應有的公允之心。
也許正是迫于君王的身份,才不能毫無緣由的将皇兄怎麼樣,所以才暗中默許一衆皇子朝臣們不停的迫害皇兄。
“皇兄,我...”
周若雲幾欲哭出聲來,她不知道皇兄這些年是怎麼過來的,換作是她,恐怕早就已經崩潰了。
“最是無情帝王家...”
周若清苦澀的笑了笑:“你還能叫我一聲皇兄,我便已經知足了,若雲,皇權于我并無念想,隻要能陪你皇嫂安穩的度過一生,我便心滿意足了。”
“無論發生什麼事,你永遠都是我的皇兄,我永遠都是你的妹妹。”周若雲狠聲說道:“無論誰敢傷害你,我都要讓他吃不了兜着走,我周若雲在朝歌的兇名可不是白叫的。”
“知道你火鳳凰的名頭,誰還敢犯在你的手上。”周若清笑着打趣道。
“哼,那是。”周若雲破涕為笑。
“殿下,也許真的應該去看看這位陸塵。”清王妃沉吟了一下:“若他身在朝歌,于情于理我們都不能不聞不問,畢竟他予我夫婦有救命之恩。”
“恩。”
周若清點頭應道:“你說得對,差點把這事忘了。隻是這偌大朝歌,該去哪裡找他。”
“這簡單。”
周若雲小手一拍:“無論他的身份是真是假,隻要讓城衛軍搜查全城,一定能把他找出來。”
“不行,鬧出這麼大的動靜,不妥。”周若清搖了搖頭。
據他所得到的消息,陸塵已經隕落,不過是真是假全憑淩雲宗一張嘴說的,外人根本無從得知。
可他們要是在朝歌大肆搜查陸塵,一旦父皇得知消息,恐怕這事就收不了場了。
“那怎麼辦。”周若雲犯難了。
以她的身份調動城衛軍找一個人非常容易,但要靠她自己的話,别說找一個人,就是找一堆人都難以做到。
“京兆尹府。”清王妃插了一句。
“京兆尹府?”
周若清與周若雲相視一眼,都想不明白她這是什麼意思。
“對。”
清王妃笑了笑說道:“他既未化名,便無心遮掩,京兆尹府林詢為官清廉,行為素來端正,托他在各城門處暗中攔查所有可疑之人,凡名陸塵者請回京兆尹府中,陸姓之人不查明身份不許放行。”
“我現在就去。”
周若雲扭頭就朝蘭苑外跑。
“等等。”
周若清叫住了她:“為了避免引起有心人的注意,可繼續用偷盜之名行事。”
“我明白,皇兄。”
周若雲應了一聲,帶着藍兒轉眼消失在門口。
“唉。”
周若清仰頭望着天空歎了口氣:“也不知我如此做究竟是對是錯,但願這一切能如我之心一般,不驚起任何波瀾。”
“殿下,為何會如此想?”清王妃倚在他身邊,不解的問道。
“你有所不知啊。”
周若清搖了搖頭:“陸塵乃一代天驕,放眼雲夢大陸,誰又能殺他,如今他一遭隕落,恐怕會是修道界借此征伐的借口。”
“你是說,淩雲宗假傳消息,欲争奪這大周天下?”清王妃捂着嘴,眼中滿是震驚,若真是這樣,恐怕安定了近百年的大周,将會陷入紛亂之中。
“若是這樣,到也還有轉圜的餘地。”
“淩雲宗自古便五峰并立,即使是雲中君前輩也未必能言出法随,怕就怕...”周若清皺着眉頭沒有說下去。
“怕就怕淩雲宗認為陸塵的隕落,乃是遭了皇族的毒手。”清王妃接過話茬,眼中滿是寒意,越想越覺得像那麼回事。
“不錯。”
周若清點了點頭,沉聲說道:“陰謀狙殺修道界絕頂高手,乃是修道界大忌,屆時整個修道界必定同仇敵忾,無論是修道世家,還是各方宗門,必然傾盡全力,高手盡出,哪怕大周擁有百萬之師,也擋不住他們複仇的步伐。”
“這事父皇應該想到了吧。”清王妃猜測道。
“父皇生性自傲,心又多疑,恐怕早就想到了。”
周若清冷笑道:“但這些年宮中自诩兵多将廣,搜羅了無數散修高人,軍中更是力推修煉之術,便有些不将修道界放在眼中。”
“特别是各宗之中皆安插有皇親權貴之人,便以為有了從中掣肘的先機,殊不知修道界自古長存,我大周才立世不足千年,何敢如此目中無人。”
周若清憤恨冷笑的話聲中,滿是失望與無奈,清王妃牽強的笑了笑,隻是默默的靠在他身邊,并未出聲接話。
她嫁入清王府數個年頭,知曉自己的夫君是什麼性格,可惜造化弄人,受盡父皇冷眼,遭兄弟排擠迫害,朝中衆臣更不待見他,空有一腔熱血,也隻能終日閑散家中度日,其中苦痛她又怎能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