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她願不願意,我直接背起來,瘋狂的奔跑,不過,陰兵的速度更快。
該死!
本來是不想在施咒的,現在看來是不行了。
我咬破自己的右手中指,傷口沒有血液反倒流出一絲淡淡的灰氣,中指在左掌中快速劃出一道符咒,然後往自己的腦門一拍:“咫尺天涯,神行千裡,萬馬不及,急急如律令!”一時間腳下生風,陰兵的距離與我一點一點被拉開。
棺材女孩見我咬中指施咒,急忙道:“快停下,無肉身為本,施咒會傷及魂魄根本。”
道家法咒以人為本,我現在沒有肉身強行畫符,隻能用魂魄本職來催動,聽她這麼說,笑着反問:“消耗渾身精血與旱魃同歸于盡相比,傷點魂魄又算的上什麼呢?”
她一時無語,知道我在說她:“你下陰間又是為何?”
我說:“當然是帶你回去!”
她苦笑:“你也知曉我耗盡精血,如何能還陽?”
我笑道:“你是極陰體質,我知道有個辦法可以還陽,等去了陽間,可要告訴我你的名字。”
這時,傳來一陣馬匹的嘶鳴聲。
回頭一看,原本奔跑全靠雙腿的陰兵,竟不知何時坐上馬匹,一個個風馳電掣的狂奔而來!
難纏!
我暗罵了一聲,将柳枝拆開,取出中心一條嫩芽揉碎,往身後甩去!奔跑的馬屁撞上空中的粉末,頓時腦袋上炸開一朵朵小火花,速度也慢了不少。
随着我的拼命奔跑,屹立在三途河旁的三生石隐隐可見,孟婆在奈何橋邊不緊不慢的為前來的幽魂盛湯,聽到聲音,有意無意朝這邊看了一眼。
陰兵見狀,忙高聲呼道:“孟婆,助我等攔下此二人!”
棺材女孩沉聲道:“孟婆乃陰官,不可貌相,你小心她!”
我嘿嘿一笑:“沒事,她是個好人。”說着從孟婆面前快速經過,她像沒看見似的,自顧自的往那土竈中添柴火,看着無動于衷的孟婆,棺材女孩皺了皺眉頭……
踏上奈何橋,原本平靜的三途河面突然波濤洶湧,幾米高的巨浪刹那間形成打來!囚禁在其中的惡鬼,紛紛伸出幹枯的爪子抓來,它們可非常歡迎新牢友。
面對這樣的場面,我隻得掏出孟婆給的弱水淋在柳枝上,猛地甩出!嘩啦,高大的巨浪被攔腰截斷,化作點點滴滴散落下來,惡鬼更是尖叫着落回河中。
奈何橋發出咔擦咔擦的聲音,有了先前的經驗,我沒有再猶豫,直接一路奔跑過去,隻聽一聲巨響,奈何橋從中央硬生生斷成了兩截……無數前來投胎的幽魂滑落水中,過了奈何橋。
踩在遍地赤紅曼珠沙華的黃泉路上,棺材女孩看着漫山遍野的火紅花兒,淡淡的說:“多美的花……可惜隻開在這黃泉路上。”
感情剛才奈何橋驚險的一幕沒有吓到她呀,我有些無奈,忽然從後面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小青,你要去哪呀!”我心裡一震,這不可能!
那聲音如繞耳旁:“小青,你連爺爺都不記得了嗎……小時候還給你編過草螞蚱呢。”确實是爺爺沒錯,隻是他老人家已經去世多年,應該早就投胎了……
我忍不住想要回頭看看,棺材女孩輕聲警告道:“逆行黃泉路,曼珠沙華會蠱惑人心回頭,一旦回頭,便萬劫不複!”
爺爺的聲音消失,緊接着卻又響起奶奶的聲音,再接着村子裡其他人的聲音,就連高中大學同學的聲音都有,隻可惜聲音越多越嘈雜,我反而不受幹擾。
一路走上去,鬼門關的大門已經清晰可見。
這時,一個有些古怪的聲音傳來:“貧道有禮了……”
我清晰感受到背上的棺材女孩身體一僵,她忍着顫抖的身體:“走,快走……出鬼門關!”古怪聲音再起:“當年貧道雲遊他鄉,聽聞有邪祟禍害鄉裡,故而前往兇地……可曾記得?”
棺材女孩顫抖的越來越厲害,她竟然流淚了,這個聲音究竟什麼來頭,蠱惑力這麼強?我忍不住回罵:“哪裡的混賬玩意,快滾……敢扯張爺爺的腿,小心灰飛煙滅!”那聲音有些卡殼,開始不自然起來:“朋友何處此言,若有得罪,張青這就給你道歉。”
張青,我說聲音怎麼那麼古怪,竟然和自己的一模一樣!它自稱道士,難道是棺材女孩口中那個混賬張青?
棺材女孩不僅本事非凡,由其她為救村民,更甘願犧牲自己和旱魃同歸于盡,這足以證明她是個善良的女孩。這個張青究竟做過什麼事,讓她如此不僅傷心了千年,也挂念了千年。
如果不是知道這是彼岸花的蠱惑,我真想回頭看看他究竟長什麼樣。
棺材女孩渾身冒起淡淡的青煙,鬼體也是魂體,内心受到傷害隻有兩條路,一化為厲鬼為禍蒼生,二堅守意識,但魂體支離破碎……她的情況,是第二種。
鬼門關近在眼前,我大聲道:“堅持住,馬上就能離開了!”那聲音卻像作對似的再響起:“唯有追求最終正道,方能尋到解救蒼生之法……兒女私情,終不能長存。”
棺材女孩身體已經透明化,她再也忍不住:“道道道,口中是道,心中也是道,你尚未試過,如何得知不可長存?”我感到不對勁,原來她已經說話間轉過了頭,一時間,四周仿佛堕入煉獄,火光沖天,幾乎照亮整條黃泉路!
沒辦法了!
我毅然轉身,隻見整片彼岸花海燃燒着熊熊烈火,已然是一片火海!無數道細細的紅線纏住棺材女孩,将她拖入火海深處,被火焰瘋狂的灼燒着。
面對這樣的火海,我直接将剩下所有弱水澆灌在柳枝上,用力甩出去!
陰冷氣息席卷開來,火海中頓時讓出一條道路,我沖過去摟住她的腰,用柳枝再次揮舞斬斷那道道紅線!但那紅線仿佛野草一般,斬斷一根又生出兩根,無窮無盡……
這條道路并沒有堅持太久,隻是片刻間便已經開始緩緩聚合,逼人的熱浪滾滾而來,我隻覺得渾身力氣一點點被抽空,棺材女孩剛才被卷入火中,此時身體近乎半透明,她躺在我懷裡甚至連掙紮的力氣都沒有,隻有虛弱的聲音:“對不住,連累你了……”
即使澆灌了弱水,柳枝終究隻是凡物,在周圍高溫烘烤下,終于堅持不住,随着一聲脆響,灰飛煙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