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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人說笑着正要推開竹籬笆園門走進去,忽見園裡跑出一隻小黃狗,沖衆人汪汪汪地狂吠起來。
“媽呀,小狗!”衆女生吓得尖叫聲一片,男生們則好玩地“黃仔”、“黑仔”叫喚個不停,誰知那小狗理也不理,隻是怒罵咆哮。
楊浩白了衆男生一眼道:“你們瞎叫喚個啥?這小家夥有名字呢。”說着,沖小狗招了招手,“‘星期天’,别叫了,都是自己人!”
那小狗果然不叫了,還沖楊浩直搖尾巴。
“‘星期天’?好怪的名字啊,這是你家的小狗嗎?”衆人好奇地問道。
“不是,這是我三叔富蘿蔔的。”
“富蘿蔔?好怪的名字啊。”衆女生笑道。
“還有比這更怪的呢,有岩落殼、三雞公……這和北方人愛喊什麼狗剩、二蛋是一個意思。”
“三雞公是什麼?岩落殼又是什麼?”衆人仍然好奇道。
“岩落殼就是山上的石頭,三雞公則是家裡的老三,至于雞公嘛,這和各位身上的一件物事有關系,大家最好不要問了,不然說出來尴尬。”楊浩笑道。
衆男生都會意地微笑,衆女生偏要尋根究底:“雞公到底是什麼呀?是不是就是公雞倒過來念?”
農民忍住笑道:“等你們各位将來嫁了人,問問你們的老公就知道了。”
“呀,真讨厭!”衆女生一齊羞紅了臉。
這時一個二十多歲的漢子挑着一擔柴禾走了過來,見了楊浩高興地打招呼道:“浩伢子回來了?”
楊浩也和那漢子打了招呼,然後向衆人介紹道:“這位就是三雞公大哥。”
衆男生驚訝之餘,也笑着和那人打了招呼。
那人走後,衆人望着他的背影一齊驚呼道:“嘩,這麼大一個‘雞公’啊!”
“再說得這麼難聽,不理你們了!”
大家進了籬笆園門,走入禾堂。劉蓮青忽然叫道:“怎麼這麼臭?”衆人也都覺得一股臭味飄進了鼻子,還直沖腦門。
這股味道是由人的大、小便以及豬糞、狗糞、雞屎、鴨屎……綜合而成的。
原來是楊浩家的豬圈,圈裡正躺着一頭大肥豬,豬圈的旁邊便是茅房,豬圈前的地面上則撒落着雞屎、鴨屎、狗屎……
人人都掩嘴捂鼻、皺眉瞪眼,女生們惡心得直想吐,男生們則大呼小叫:“大家留神,别踩上了!”
總算通過了“雷區”,到達了比較幹淨的“安全地帶”。楊浩無奈地苦笑道:“家裡養多了畜生,就是這個樣子,隻有等一會兒再打掃了。”
“畜生?”衆人又有點不解。
楊浩笑道:“畜生在這裡不是罵人的話,就是牲畜的意思,我們這裡習慣倒過來念‘畜生’。”
于是衆人又學得了一個新名詞,每個人都對着那些雞鴨不停地畜生、畜生叫喚。
衡其見楊浩家空空蕩蕩,好象沒人的樣子,忙疑惑道:“可司,你爸媽不在家嗎?”
楊浩道:“是的,他們昨天打電話給我說,要去大場鎮走親戚,過幾天才能回來。”
謝可道:“哎呀,你爸媽不在家,那你家養的這些畜生怎麼辦?”
楊浩笑道:“當然是我來照顧。”
話剛說完,忽然一個人影從廚房那邊走了過來,提着一大桶熱氣騰騰的東西,“嘩”地倒進了豬圈裡的一個木盆子裡,接着拿過一把竹條帚,打掃起禾堂來,另有一人端着一個臉盆走了過來,将臉盆放到了禾堂東頭的一株李子樹下,并“咯咯咯”地呼喚那些雞鴨畜生。那些畜生聽到呼喚後立刻從四面八方跑了過來,将頭伸入臉盆裡啄起食來,豬圈裡也傳來了豬吃食的聲音。
楊浩一看這兩個人,頓時就呆住了……
這兩個人雖然都是村姑打扮,而且還系着圍裙,束着青布頭巾,但是楊浩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她們……
提着一大桶豬食喂豬的是周虹,喂雞鴨的則是唐金花!
楊浩上前抓住了周虹的條帚,哽咽道:“怎麼是你們兩個?”
周虹擡起頭,幽幽地看着楊浩道:“很意外嗎?”
“很意外……你們是怎麼來的?”
“我們是昨天晚上過來的,從豔溪到這裡隻有五個小時的路程……”唐金花接過了話茬道。
“你們是怎麼找到這兒來的?”
“我們昨天晚上就到了雙塔鎮,聽芸芸說你們要到這兒來,因此我們就連夜趕來了,正好碰上伯父、伯母要出門,我們就在這裡替他們看家,同時照顧這些雞鴨……”唐金花道。
“什麼?你們昨天晚上就來了?芸芸,你為什麼不告訴我?”楊浩轉頭看着龍芸嗔怪道。
“你别怪芸芸,是我們不讓她說。”周虹打斷了楊浩的話。
衡其叫道:“哎呀,你們‘幾口子’重逢,有什麼親熱的話留到晚上再說吧,把我們晾到一邊算怎麼回事?”
楊浩和周、唐、龍的臉上都紅了起來。
“對對對,大家都進屋吧,随便坐、随便坐……”楊浩盡力掩飾住尴尬的表情,招呼着衆人道。
“屋裡都擺上了茶果點心,大家快進屋喝杯熱茶吧。”周虹、唐金花象女主人一般地招呼着衆人道。
謝可沖楊浩擠了擠眼睛道:“可司,你對我們打埋伏啊,你人在雙塔鎮,卻早就派‘嫂子們’回來布置後勤了。”
“哈哈……”衆人皆哄笑道。
楊浩假意沉下臉道:“猴子再胡說八道,看我不揍你?”
喝了茶,吃了點心,周虹對楊浩道:“家裡沒米了,你開了倉,去出兩擔谷子到對門榨坊去榨了,我和姐挑不動,要不然也就不勞你大駕了。”
唐金花臉色一紅,點點頭,表示周虹說的是實情,然後望着大家道:“猴子剛才說得很對,後勤工作很重要,我們已經為大家整理好了房間,女生睡可司父母的卧房,蝦皮、衡其、小兵、唐軍、大頭睡東廂房,農民、老神、謝可、跑跑、劉勇睡西廂房,龍拐、朱鳳練和可司睡東廂房上面的小閣樓……”
衆人見唐、周二人安排得井井有條,都啧啧稱贊,同時也都表示對這樣的安排沒有什麼意見,不過黃跑跑卻多事地問道:“東廂房和西廂房有什麼區别呀?”
唐金花張了張口,剛要說什麼,楊浩插言道:“沒什麼區别――唯一的區别就是,東廂房是我睡過的,西廂房是我爺爺睡過的。”
“你爺爺在哪?”
“我爺爺半年前過世了。”
“啊?”黃跑跑忽然臉色煞白。
“你臉色怎麼蒼白了?”楊浩詫異道。
“他是怕你爺爺來‘掐’他!”衡其笑道。
“哄!”衆人頓時被雷倒。
楊浩忍住笑道:“你們不知道,老人住過的房子那是最大吉大利的。既然跑跑不願住,那就和龍拐換一下吧。”
龍拐很不屑地瞅了黃跑跑一眼:“換就換吧,這個跑跑,真是的,怎麼老想着‘跑’,你再能跑,還能跑得過‘鬼’嗎……”
笑鬧了一陣,楊浩道:“民以食為天,咱們還是先埋鍋造飯吧,所有的活動明天再開展。”說着開倉取出兩擔谷子,準備挑到對門山坡的榨坊去榨米。農民自告奮勇和他一起去,兩個人便挑了籮筐走到對門坡去了。
其餘的人則挑水的挑水、劈柴的劈柴。女隊員則清理房間,打掃庭院(雖然房間和庭院已經被周虹和唐金花整理和打掃過了,但勤快的女孩子們還是很樂意再整理、打掃一遍)。
蝦皮和衡其則把從鎮上買來的菜食都拿了出來,計算了一下分量後,蝦皮道:“這點菜食恐怕少了點,咱們是不是再派人上街去買一點?”
衡其點頭道:“這點菜是少了點,不要說錢老二、劉存名那幾個大肚子的家夥沒來,單是農民、老神、黃跑跑這幫‘食客’的食量就大得不得了,那是既能吃又能拉,因此再買一點是很有必要的,不過也不用上街去買,就到這附近的農戶家裡買點雞鴨禽蛋之類就可以了。”于是他們到楊浩的鄰居富蘿蔔家裡買了幾斤蛋,到三雞公家裡買了幾隻雞和鴨,還到岩落殼家裡買了一隻大肥鵝。
衡其指揮大頭燒開水,指令謝可扯腿,他親自操刀,口中念念有詞:“天殺你、地殺你、殺你之人不是我、閻王差遣不敢逆、快刀送你到黃泉、脫了毛衣換布衣!”
“脫了毛衣換布衣是什麼意思?”衆人不解道。
“脫了這身羽毛、換作人身上穿的布衣裳,你們說是什麼意思?”衡其說着,扳過一隻雞的頭,拔去了脖子上的毛,然後拿刀利索地一割,割開了一條血口子,接着将那口子對準擺在地上的碗,那脖子裡的血便嘩嘩地流到了碗裡……放完了血,扔到木盆裡,用開水泡一下,讓女生們拿去撥毛洗剖。
“衡其這家夥真殘忍!”衆人紛紛笑罵道。
衡其一口氣宰殺了四、五隻畜生,同時嗤道:“我殘忍?今天晚上你們吃它們香噴噴的肉的時候還說我殘忍,那我就服了你們!”
“是啊,你們這些人是站着說話不腰疼!”幫衡其扯腿的謝可也嗤道。
“還有這隻大肥鵝怎麼辦?”唐軍叫道
那是一隻十多斤重的獅頭鵝,不知衡其剛才為什麼沒有宰了它?
衡其擺了擺手道:“不行了,我的手都殺軟了,你們誰上?”
蝦皮歎息道:“衡其做事虎頭蛇尾,太不利索了!”
他操起血淋淋的菜刀,打算也做一回“劊子手”。
然而這隻鵝實在是太強壯,謝可一個人竟然扯不住鵝腿,最後和大頭兩個人才把它的腿扯住。蝦皮便扳過鵝頭,拔去鵝脖子上的毛,露出粉紅色的肉頸。
然後閉上眼睛,狠狠一刀往鵝脖子上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