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倒完桶裡的水,雲淺隻覺頭暈眼花,慌忙扶住水缸旁的一塊大石,頭暈目眩無法再繼續,隻得靠着那塊大石緩一口氣。
陽光傾斜而下,落在雲淺的臉龐,隻覺得炙熱與白花花的刺眼。
雲淺眸子不适應地眯起,擡手擋着一道道光束。
算時辰,應該快到申時了吧。
這已經是第十三趟了,水缸也過大半了。
再咬咬牙,都已經過大半了。
隻要再堅持一下!
雲淺心中不斷地給自己打着氣,可是支撐着起身時,眼前一花,頭變得又暈又沉。
無奈,再次跌坐在大石上,扶着腦袋。
不行,還是好暈。
雲淺躺倒在大石上,無盡的疲憊與眩暈襲來,實在快扛不住,雲淺緩緩閉上了眼。
這時,隻覺一陣陰風飄過,雲淺不由得背脊一涼。
“偷懶!”
語氣異常冰涼,甚至還帶着一絲怒氣。
雲淺眼眸半睜,瞬間倒映出莫羨甯那張怒氣沉沉的冷臉。
“莫師尊?”
雲淺趕忙睜開眼,想要單側撐起來,可是胳膊一軟,自己竟又倒了回去。
“裝可憐,博同情嗎?”
莫羨甯難道多說幾個字,可是話語卻冰冷而諷刺。
“我沒有。”
雲淺脫口而出,可是莫羨甯斜睨了一眼雲淺,仿佛用眼神在說。
沒有?那你這樣算什麼?
雲淺心中不平。
“回禀師尊,方才弟子有些頭暈眼花,所以靠在大石上歇息片刻,等緩過勁來,我就會繼續。”
“無能,最讨厭找借口。”
“師尊,弟子真的沒有。”
莫羨甯眼簾一掀,一雙墨黑的冷眸就這麼直直地望着雲淺。
在雲淺看來,此刻莫羨甯的眼神真的很奇怪,很詭異。
那眼神,似輕蔑與不屑,又似怨妒與嫉恨,同時隐着駭人怒意,似要把人吞噬一般。
可是,為什麼呢?
自己隻是累了歇會兒,也沒犯多大的錯誤,到底哪裡惹惱了這位“冷面閻王”?
讓他如此不待見,甚至有些針對自己?
這着實讓雲淺參不透個中緣由。
下一刻,莫羨甯驟然收回眸光,轉過身去。
“乾雲林,以你的資質,你還是放棄吧!
你不可能通過築基院的測試考核,也不可能正式進入仙道院修行,更不可能成為塵風的徒弟!”
莫羨甯的話語似乎有些激動,尤其最後一句“不可能成為塵風的徒弟”每一個字似乎都帶着威脅和決絕的寒意,令人莫名膽寒。
莫羨甯頓了頓話語,繼續啟言。
“若是你現在選擇放棄,我可以給你一條後路,免試保舉你進其他任一院派。唯獨除了,仙道院。也可以推薦你成為其他師尊的關門弟子,除了,塵風。”
這怕是莫羨甯對着弟子輩的人,說的最長,也是最軟最妥協的一句話了。
尤其最後“塵風”二字,語氣尤為柔和輕微。
“冷面閻王”什麼時候跟弟子輩的人,交換過條件,哪次不是頤指氣使。
“為什麼?”
雲淺心中更是不解。
“沒有為什麼!”
莫羨甯不願多說,該說的,方才自己已經說得夠多了。
雲淺的神色也變得肅然。
“如果我不放棄呢!”
“我會逼你放棄!”
莫羨甯的語氣瞬間陰沉了下來,整個人戾氣也越來越重。
雲淺卻毅然擡眸,毫不畏懼地赢了上去。
“那恐怕要讓師尊您失望了!我是不會放棄的!”
“那,你就是找死!”
話音未落,莫羨甯掌中内力催動,掌風勁力直吹得雲淺睜不開眼。
大掌一擡,直朝着雲淺面部劈下來。
暗影在雲淺眼前投下,越來越近,雲淺卻将一雙水眸睜得大大的,絲毫沒有躲閃的樣子。
“死,也是我師父禦塵風的徒弟。”
下一刻,掌風停止,莫羨甯的大掌,瞬間停在雲淺面前。
大掌與雲淺的臉,隻剩一寸的距離。
若是方才莫羨甯再稍稍用力一點,此刻雲淺怕是已香消玉殒。
“你當真不怕死。”
“怕,但我更怕不能入仙道院,更怕不能拜我師父禦塵風為師。”
雲淺語氣異常決絕。
“莫師尊,我實在不知哪裡得罪師尊。若有冒犯,弟子願受責罰。但是,築基院的測試考核,我一定會過!
也一定要過!
因為,我要名正言順地成為仙道院的一員,更要堂堂正正地,成為我師父禦塵風的徒弟。
所以,我不會放棄!也不可能放棄!除非我死!
隻要我有一口氣還在,我都會咬牙堅持到底。
如果莫師尊,一意阻攔,莫不如,現在您就一掌劈死我,一了百了。”
雲淺視死如歸,死死地盯着莫羨甯的掌心。
兩人僵持片刻,莫羨甯終收了手。
“好,我倒要看看,你能扛到幾時!”
莫羨甯瞥了一眼雲淺和一旁的水缸。
“還有三分之一,我等着你!”
莫羨甯衣袖重重一甩,拂袖而去。
雲淺看了一眼腰間的玉佩,握緊的雙拳顫巍巍地有些發抖。
不能,我不能放棄!
雲淺強撐着站起,微風拂面,發間的發帶似也受到感應,在風中輕動搖曳。
瑩瑩冰藍之色,形成一抹微藍的光暈,從發間滲透入全身。
雲淺隻覺一股清涼覆上全身,正緩解着原有的酸楚與疼痛。
時間緊張,容不得多想,雲淺隻知道,現在要做的,就是繼續。
雲淺撿起身旁的鉛桶,重新開始往返取水的征程。
日光西斜,雲淺身後的背影,也被拖得愈發長。
時光如流水,不一會兒,便日迫西山。
另一邊,周潇帶着集訓的弟子,基本上也都結束了一天的訓練,一個個橫七豎八地躺倒在林場地上,喘着粗氣。
第一日訓練就下了狠手。
體魄訓練,強筋健骨是基礎中的基礎。
自從中午少掌使周潇罰了林熙、沈玉臨二人之後,對其餘弟子都加重了訓練力度。
一個下午,築基院林場往返跑五十趟,爬繩索一個時辰,蓮花樁接力跑五十趟,再加徒手攀岩壁上下十個來回。
而對被罰的兩人更是留堂加罰,不僅罰跑,還要将其餘弟子訓練的份額再翻一倍加訓。
要說這二人體力也是真好,罰跑再加雙倍加訓,兩人還硬生生扛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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