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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他還活着

荒野時代 煙竹海棠 4613 2024-01-31 01:02

  經曆這麼些年,尤其是家裡出了這個變故以後,擦了一把鼻涕眼淚,耿彪接着又說,“你看我這個老骨頭,如果進了号子,這不是要我的命嘛。老弟你在外面事業幹得大,人緣好,老哥哥懇求你看在多年的情分上,救哥哥一把。”

  說罷,就要朝凳子底下滑下去。

  大兒子連忙往跟前一湊,逼得耿彪隻好繼續坐在凳子上。

  大兒子知道他要滑下去下跪,如果那樣以後自己還有何臉面混迹于江湖啊,這可是多少年的老朋友老兄弟了,這麼些年來他對自己也是幫了天大的忙的,而且西言家經商開始,還得益于他的指點和照顧,要不哪有今天的模樣啊。

  大兒子心說,看樣子這個老哥是被青山欺負得狠了,不到絕處,誰肯見人就下跪啊,何況是向自己稱兄道弟好多年的人下跪呢。

  “這個青山也是太可惡了!當年是因為他哥哥做惡太多,所以才有人會收拾他的。他又因為想步他哥哥後塵,才有後來的逃離。這樣的人怎麼可以做鎮守使?!”

  大兒子惡狠狠地說。

  欺負他行,但欺負他的家人和朋友不行。這是大兒子多少年行走江湖、帶領西言家族經商立業的準則,否則他的事業也不會做得如此之大,也不會有此次之多的人供他驅使而無怨無悔。

  大兒子氣得臉色發青,拳頭捏得嘎子嘎子地響。

  他不僅生氣江青山仗勢欺人,還生氣黔城和沅場負責生意的家人,怎麼對耿彪的這些情況和遭難,一點都不彙報,也不幫襯一把,簡直忘恩負義,有損西言家的臉面。

  本來,西府共有五進院子,旁邊又有兩個别院,院子裡住了不少的家人下人。隻要是在白沙辦事處的人都住在這裡,還包括他們的就家人和朋友。

  因為考慮到耿彪跟自己的私人朋友關系,所以吃飯時間,他就沒叫其他人來。

  想到這裡。他大吼一聲,“把所有會喘氣的人都叫來!”

  管家金泰從來沒見他發過這麼大的無名火,頓時感覺不妙,趕緊向還端着杯子發愣的三喜他們使了個眼色,讓他們趕緊去叫人。

  随後。自己也趕緊從丫鬟小容的手裡接過毛巾,要給大兒子擦汗擦手,可是大兒子并不領他的情,一把将毛巾甩到院子外面去了。

  金泰都幾十歲的人了,知道大兒子肯定遇到了天大的麻煩事,對此也不以為意,趕緊賠着笑臉說,“主家别急,遇事慢慢來。這是老爺在家專門交待的。”

  大兒子聽他說了這句話,才感覺自己剛才太失态了。尤其是傷了金泰的心和面子,連忙一把拉過金泰,說,“哎,太欺負人了!金泰你評評理。”

  接着他詳詳細細地把當年自己在沅場的一本冤案以及今天的情況說了一遍,氣得金泰也要跳起腳罵人。

  原來,金泰說的老爺就是父親,金泰跟大兒子離開紫煙坪的時候,父親專門給他交待,要在大兒子火氣大的時候。多勸一些。

  因為父親發現随着生意做大,大兒子的脾氣也見長,這方面需要一個年長、又深得大兒子信任的人在身旁時時提醒,所以父親也就要大兒子把金泰從婺江帶到白沙。做了西府的管家。

  說是管家,其實大兒子并沒有拿他當下人對待,更多的是長輩。

  本來,耿彪此次前來,是想在大兒子這邊求點面子,能在白沙幫忙生活下去。就已經不錯了。聽剛才大兒子的口氣,是想要出這一口惡氣,徹底整治了青山。

  想着青山的嚣張,耿彪不知道做生意的大兒子有什麼本事能搬到他,何況還聽說青山在省桓白沙還有後台,嗫嚅着不知該說什麼。

  他這麼些年隻知道大兒子生意事業做得很大,但他不知道大兒子與府尊玉剛的關系,更不知道府尊玉剛如今已經升任總督之職,正待大舉重用大兒子,在環省全境乃至湖東和嶺南三省推廣他提出的生業施政綱領呢。

  大兒子知道他可能不了解自己的情況,嘿嘿一笑說:“老哥哥,你就放心。

  對付小小一個青山,我有的是辦法。

  你放心,明天早晨一早,他就會跪在門口,向老哥你謝罪。”

  耿飚還以為自己聽錯了,“明早?下跪?不可能,不可能!

  老弟,你根本不知道他有多嚣張,連黔城府尊都要給他三分薄面呢。”大兒子卻并不再說,隻是向站立旁邊的金泰點了點頭,金泰轉身就出去了。“來來來!我們吃菜吃酒。”

  這一晚上,他們直鬧騰到淩晨雞叫頭遍才撤席散去。耿彪因為不能吃酒,一晚上如坐針氈,可是如今有求于人家,哪裡敢擅離而去呢,欣晖也是兩頭用心,沒吃得痛快。

  睡了兩個多時辰,天已大亮。

  金泰在大兒子院子外面輕輕叫道:“主家,人來了。”

  大兒子在屋裡頭輕輕回了一聲,“知道了。”

  就再沒有說話。等耿彪和欣晖因為睡在側院,并沒有聽到大兒子與金泰的對話,不過他們一直躊躇着今天早晨,看大兒子如何變出法術來。

  等他們睡醒,已經是第二天快中午了,太陽照得老高老高,天底下一絲風也沒有。

  他們剛剛洗涮完畢,大兒子就過來挽住他們的手說,“走,看戲走。”

  耿彪心說,剛剛起來,早飯還沒吃呢,看哪門子戲嘛。

  不過也不好多問,還想着看樣子昨夜說的今早青山來謝罪下跪的話,多半是酒後狂言,年輕人到底做不得真。

  這麼想着,他們就稀裡糊塗地跟着大兒子走,走到二進院子門口的時候,遠遠就見前面門口地上似乎跪了一個人,身影還蠻熟悉。

  等走近了之後,才看清竟然是江青山一身甲胄跪在那裡!

  大兒子果然沒有哄人!耿彪心裡又激動,又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把自己折磨得快背過氣去的人,在大兒子面前就像一團軟面一樣,人人揉捏!

  人世間,真的好奇怪!欣晖此刻看見跪伏在地的青山。真恨不得上去踢他幾腳,好出出長久埋藏在心底裡的惡氣,可最後到底是忍住了。

  當青山擡起頭來,看見耿彪、欣晖竟然與大兒子走在一起。笑盈盈地走過來,氣得臉都綠了,“嚯”地站了起來,他到這裡來,根本不知道這是大兒子的府邸。還以為是朝中哪位大佬,起碼是講話哪位帶頭大哥的園子。

  因為跪得太久,整個膝蓋以下已經完全麻木了,他這一使勁,哪裡能站得起來,直接就晃蕩着啪地摔倒在地,惹得周圍看的人一陣大笑。

  青山摔倒在地,嘴巴卻并沒有閉上,反而破口大罵:“好你個老賊,你竟敢勾結匪人。侮辱朝廷命官,該當何罪!”

  耿彪原本以為大兒子已經安排好了,青山也已經認罪了,想不到看的是這麼一出戲,頓時感覺有些掃興,有感覺惴惴然不安起來,要是真追究下來,這個“侮辱朝廷命官”的帽子,豈是自己一介百姓所能戴得起的?連忙期期艾艾說,“誤會。誤會,這都是誤會……”并拿眼睛可憐巴巴地望着大兒子。

  大兒子并沒有讓他繼續說下去,厲聲喝道:“你個看門狗出生,也配稱朝廷命?來人。給我先扒了他的狗皮,再交中堂治罪!”

  立馬有幾個長得如狼似虎的門人撲将過來,不由分說,将青山的甲胄剝去,接着又去剝衣服,直弄得最後隻剩一條半長的大褲衩。

  青山看自己被羞辱至此。簡直跳樓跳水的心都有,可是這裡哪有這個條件啊,一時氣得不知說什麼為好。

  金泰見大兒子并不着急表明自己身份,擔心青山一時着急弄出什麼幺蛾子來,讓大家難看,就大聲呵斥道:“你一個小小鎮守使,我們西言家就是看門的下人,都比你高級,還敢在這裡擺譜,瞎了你的狗眼!告訴你個不識好歹的東西,像你這個級别的,我們就是弄死了,都不帶請示中堂老爺的。”

  他幾次口口聲聲說出中堂,希望這個沒見過世面的家夥明白西言家跟當今馮中堂的關系,希望青山有所收斂,明白是自己跟誰在作對。

  因為昨晚上,他接到一封奇怪的書信,說是白沙有人知道他哥哥黛山的下落,讓他今天早晨一早跪在某某地方,如果過時不到,他哥哥就要人頭落地。

  青山人雖是個渾人,但與他哥哥那是過命的交情,真正的親兄弟。

  這麼些年正為自己當年不顧哥哥而逃跑,最後弄得他哥哥活不見人、死不見屍,而懊悔不已。

  一看到此信,抱着“甯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想法,長途奔襲,星夜來省,想不到是中了這麼一檔子人的奸計,你說他心裡冤不冤。

  大兒子見他是條漢子,并沒有再為難于他,吩咐大喜他們給松了綁,給他穿上衣服,又用毛巾給他擦去臉上的髒東西,扶到一個凳子上坐下。

  但是青山并不領情,别過臉去,不說一句話,大有“是殺是剮,由你來。

  大不了三十年後又是一條好漢”的架勢,弄得大兒子啼笑皆非。

  大兒子這才認真地對他說:“是我讓人招你來的,也是我把你哥哥黛山養起來的。

  當年你一走之後,黛山沒人照料,屎尿都沒法自理,我發現後就收養起來了,這麼些年就養在我們家裡,還專門給他請了一個小丫環伺候,後來又将這個丫環許配給你哥當老婆,去年還生了一個小子,黛山家算是有後了。

  怎麼?不想感謝我?”

  大兒子說完,睨着眼看着青山,看他是什麼反應。

  青山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麼多年來,自己找遍了整個沅場,竟然沒有發現一點迹象,還以為是早都被耿彪弄死并毀屍滅迹了,想不到竟然是被自己哥哥傷害過的人收留了。

  聽到這裡,他傲然說,“哼,我又沒見着人,你說這些又有什麼用。反正現在我落在你們手裡,怎麼處置由你們,要是皺皺眉頭,就不算好漢!”

  金泰早就防着這一手,躬身向大兒子遞過一個東西。

  青山一見,嗖地一下,從大兒子手中一把搶了過去,紅着眼問道:“這是哪裡來的?”

  “黛山的。”

  金泰說。“他還活着嗎。”

  青山已經心動了,說這話時似乎像喃喃自語。

  “告訴過你他活的好好的,還娶了老婆,養了個小子。這就是昨天夜裡用二十隻信鴿,一顆一顆地從紫煙坪帶到這裡來的。”

  原來,他用信鴿飛信傳書通知駐守在沅場的小李子之後,又用信鴿及時與紫煙坪的老家聯系,讓黛山送一件信物過來,說是找到他兄弟了。

  黛山一聽說失散多年的兄弟找到了,也是興奮異常,連忙将陪伴自己大半輩子的一個手串交給滿妹的兒子嘉偉,嘉偉拿到東西後,連忙找了二十個信鴿,每隻鴿子嘴含一顆珠子,最後一隻鴿子含着串珠子的繩子,飛躍了三四百裡路,今天一早,終于來到西府。

  至此,青山已經是完全相信了,雙膝一軟,就跪在地上,噗噗噗地朝大兒子磕了幾個響頭,嚎啕大哭起來。

  大兒子見他既然已經服軟,也是個英雄相惜之人,趕忙雙手扶起他來,用自己的衣袖擦去青山臉上的淚水。

  青山見大兒子為人如此大度,哽咽着說,“兄弟,不,大爺,我哥哥得遇你如此貴人,也是他的造化。

  至于以前的恩仇,我們就此一筆勾銷,一把火燒掉。以前種種不當之處,還請各位多多體諒。”

  說罷,就向大家團團一輯,并在此跪在地上,咚咚咚地磕起頭來。

  大兒子知道這也是個性情漢子,就不再阻止他,等他自己發洩完情感了,自然會言歸正傳。

  果然,好半天後,青山終于清醒過來,說,“如果大爺不嫌棄,我願從今往後跟着您幹,不要這身狗皮!”接着他又說,“至于給耿老爺造成的損失和罪過,我自知無以贖罪,無法彌補,隻待一點點歸還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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