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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動物來訪

荒野時代 煙竹海棠 2451 2024-01-31 01:02

  頭班崗由父親和兩個兒子站,三兒子睡覺。

  剛開頭,兩個兒子還能堅持,精神抖擻地走過來走過去,時不時添加一些柴,時不時聊幾句話或講個笑話,消磨時間,很想着今晚能很快過去,但越是這樣,時間過得越慢,講了無數個笑話、打了無數個哈欠、添了不知多少次柴,連一個時辰都沒有。

  兒子們就有點吃不消了,睡意慢慢襲上心頭,大家都不說話了,隻是坐在石頭上沉思、發呆。

  好不容易熬到換班,其中一個兒子睡覺去了,另一個睡眼朦胧地起來站崗,父親還是沒有話,隻是一口接一口地抽着煙,眼睛出神地望着洞外,好像要穿透擋門的石頭射向洞外的夜空似的。

  三個時辰後,所有人輪了一圈,該到父親睡覺休息了,兒子們有點不情願地起來站崗,有人還後悔這趟出門打獵。

  堅持了一會時間,父親的鼾聲已經響起,兒子們的睡意更是濃烈得厲害,不一會兒也就相繼斜靠在洞壁上睡着了,有的還做起夢來,夢到正在家裡吃酒會友。

  “哐當”一聲,在靜谧的夜空中格外刺耳,好像什麼東西掉下來了。父親一骨碌翻起身來,側耳細聽,聲音應該來自洞外,确切地說是洞門口,有什麼動物在扒堵在洞口的石頭。

  想到這兒,他大喝一聲:“快起來!有危險!”兒子們一個個漠地從睡夢中驚醒過來,忙問什麼了,同時四處找稱手的工具,最小的兒子還摔了一跤,但他顧不得疼痛,趕忙拿起近處的一把鋤頭。

  這時洞外的響動更大了,那個動物看樣子很想快點鑽進來。父親一把搶過鋤頭,将火堆推向洞口,同時要兒子們快快地往火堆上拿幹松葉。火勢一下竄起老高,覆蓋了洞門,并透過已經洞開的石頭縫隙向洞外撩去。隻聽到一聲嚎叫,伴随着一陣毛發燒焦的氣味。

  正在洞外扒得起勁的動物吓了一跳,迅速竄了開去,箭一樣射向茫茫的夜色。

  到這個時候,父親才算松了一口氣,幾個小夥子也一跤跌坐在地上,大口喘着出氣,回想起剛才的驚險一幕,要不是父親從睡眠中驚醒過來,後果不堪設想,他們深悔自己站崗的時候睡覺。

  再看三個獵狗,身子篩糠一樣,還在瑟瑟發抖,想必是一個大型兇猛的動物,把獵狗都吓得不敢亂叫。

  經曆了這一場,兒子們睡意全無,讓老父親繼續睡覺休息,他們堅持站崗。

  此後一夜無話到天明。

  父親睡醒來以後,看到三個小夥子兀自提心吊膽地警惕着洞外的危險,笑道,“天快亮了,你們去睡一會吧。我來站崗。”

  小夥子們連說自己不累。

  父親說,天亮以後還要打獵,要忙累一天,休息不好是不成的,沒有很好地體力打獵也是很危險的。

  聽到這裡,小夥子們才磨蹭着在幹草堆上和衣躺下。父親把兩個狗叫到洞口處蹲守,又從裡面用幾塊大尖石頭堵住了已經透光的洞門,給火堆添了柴火。此時洞外還是黑漆漆的一片,什麼也看不見,石頭縫隙中也沒有一絲光線照進來。

  山裡的早晨就是這樣,太陽射下來以前,到處漆黑一團,隻要太陽一來,很快就是豔陽一片,顯然另一幅天地。

  轉換之速,沒在山裡呆過的人是難以想象的。

  安頓好這些後,父親來到二樓,捧起石盆裡冰涼的水胡亂洗了幾把臉,就用柴火做起飯來。

  今天,他煮了一小鍋稀米飯,米粒開花炖爛以後,他把昨晚上吃剩的飯和肉一齊倒進了鍋裡,撒上青鹽,一鍋簡單的稀飯炖肉就做好了。這頓飯說不上營養和味道,聊以填報肚子而已。

  山裡生活沒有太多講究,活着就行。

  “呼噜呼噜”一陣亂響,父子四人已經吃過早飯。

  檢查過洞裡的火堆,小心地添加了幾根粗大的帶着水汽的濕柴,估計這些火在他們下午返回洞裡應該還燃着。濕柴燃燒得慢,尤其是大根的濕柴要用火的熱量慢慢烤幹樹幹中的水分,才能得以燃燒,所以燃得更慢,但又不至于斷了火種。

  小夥子連忙收拾起打獵的全套東西就要出發。

  父親說,“不着急,也不用帶太多的東西。今天我們出去獵蜜蜂。”

  小夥子們還從沒有聽說過蜜蜂這麼小的動物,也可以作為打獵的對象,更無法想象那帶着毒針能飛的家夥怎麼獵,一時都楞在來當地。“帶上殺刀、弓箭就行。”父親說。

  随後就開始推堆積在洞口的石頭,小夥子們連忙跑過來幫忙。

  出到洞外後,父親仔細看了看昨天晚上搗亂的動物留下的印記,一時竟沒能準确判斷,隻是從巴掌大的腳印看這個動物個頭不小。

  他們小心翼翼地擡過來幾塊大石頭,每塊石頭都需要三個人以上才能搬動,足以防止大型動物進洞去搗亂。

  随後,父親又從附近砍來幾把柏樹枝,鋪放在洞口。柏樹枝本身的氣味很濃,老遠就能聞到,能掩蓋住洞裡人的氣味。柏樹枝燃燒起來後,沒有明火,煙很大,氣味濃香四溢,是山裡防蚊驅蚊的良方。

  不一會,他們就行走在了溝底不甚明細的路上,來到一處懸崖底下。

  攀着石頭上去,鑽過一個又一個刺蓬窩,幾雙手被石頭鋒利的棱角和各式各樣、有毒或無毒的刺劃拉得血印子一道一道的,有的刺直接紮進了肉裡,還有的紮進肉的刺斷在了肉裡,拔又拔不出來,疼癢難耐,鮮血在手中幹了又濕,濕了又幹,紅的鮮血,黑的髒泥,黑紫的幹了的血,弄得一雙手五彩斑斓。

  作為農人,他們已經習慣這樣的生活,倒也沒太在意,隻是一門心思往上攀爬。

  太陽快要照到頭頂的時候,他們終于爬上了山頂,山頂有一個草坪,草坪上亂石林立,幾塊稍顯平整的石頭拼出一處難得的平台,突兀在那裡。

  石頭平台旁邊,是幾棵野生柿子樹,黃中帶紅的樹葉在正午的陽光中,像一片片火球。樹上挂了稀稀疏疏幾個柿子,掩映在秋風蕭瑟的樹葉中。

  石頭地上,掉了一層柿子,有青綠色的,那是生柿子,沒成熟,不能吃;還有綠中帶黃的,那是柿子掉到地上一段時間後,自然成熟了幾分,開始散發出柿子的清香;還有的黃黃的,裂開了口子,汁水散亂了一地,這是熟透的柿子,濃香夾着着絲絲甜味撲鼻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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