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了半刻中後,祖狄之再次擡頭,已經恢複了他一貫的模樣,如女子般精緻的煙眉半蹙着,顯出了七分貴氣、兩分仙渺和一分憂郁,這就是祖家大少,祖狄之。
他語氣淡淡道:“小子過來!”
車施聽到後,已是平穩如常了,她連死都不懼了,還怕個什麼。
穩穩地起身,一步一步,慢慢的走向背對着平靜的溺水的人。
祖狄之和胡老看她如此行事,都微微有些詫異,此人傲骨難見!兩人俱都如此想法,倒對車施高看了一層,即使練氣期,微弱如凡塵,但有如此模樣,其道心可歎可敬。
離祖狄之六尺遠時,車施才停了下來,靜靜的站立着。
明明穿的圓不隆冬,像個巨猿熊,卻偏偏能站出屬于自己的風采。
祖狄之漂亮的丹鳳眼微微動了一下,流光四溢,華表四方,卻無人欣賞。
他的心情似乎突然之間又好多了,聲音也輕快了許多:“小子再過來些許!”
車施聞言,向前踏出一步。
祖狄之見狀,呵呵笑了起來,卻是快樂無比。胡老看到,這笑和之前的有天壤之别,幾十萬年了,他都沒見過小主笑的有這麼開心。
呵呵……
和以往聽到的清朗之音不同,這音調有些沉沉的,像是從兇腔裡發出來的郁積在兇口很多年了似的,沉磁,動人,引出人内心的愉悅之情。
車施有些詫異,暗中癟嘴,高階修士,果真喜怒無常,心思難測。
卻又聽:“再進一步!”
她不及反應,就那麼大刺刺的向前垮了一步。等反應過來時,低垂的視線已經可以看到一片鮮綠色的衣角。
想想那祖狄之還盤坐着,而她修為這麼低,還站立着,猶豫了一下,便跪了下來。于是,到最後,車施和祖狄之之間也就一尺左右的距離了。
祖狄之似乎很滿意,這個小修士似乎不怕他,他清晰地感覺到了,是真的不怕他,好像誰在她前面,也不會怕。
他有些興趣,在雷神島經曆了一場生死,這會兒,忽然就感覺心情莫名的好起來。是因為這個小修士嗎,在強大的存在面前,他選擇逃避,這個人卻直面迎上,是他多麼向往渴望的身姿。
于是,心情就好起來了嗎?
祖狄之身上的傷不重,所以也便有心情做這些事情,胡老卻已經遠遠地避到暗處,加緊療傷起來,他已經查看過了,這個小修士,對小主沒有一點危險,難得小主有點興趣,就讓他玩玩吧。
車施才穩穩地跪坐下來,眼前便是一黑,卻是那祖狄之傾身前來,雙手并用,一層一層的剝起她的衣物來。
車施有點蒙,這是什麼情況,心不自覺的一窒,思維都慢了好幾拍。突然,感覺臉上一涼,然後整個身體一被寒風一吹,本能的打了個冷顫,這才腦袋清醒了。
兩手不自覺的搓了搓手臂,臉上卻是面無表情的望向了前面這人。
祖狄之看到她冷的發顫搓手,高深莫測的笑了笑,精緻白皙的手慢慢的移向了她的衣領。
車施本能的向後一退,就被擒住了下巴,溫熱的,不冰,那隻手,叫有些冷的快失了知覺的她莫名的依戀。
然而,那依戀隻是一晃而過,她清楚,這隻手有多危險,她的依戀隻是本能的喜歡溫暖罷了,無關男女,無關風月。
撲嘶!
整個白衫都被扯了下來,露出了車施纏的緊緊的兇脯。
祖狄之瞅了眼那被包的平實的兇脯,愣了愣,便不再繼續。隻是長臂一撈,将車施攬入懷裡,緊緊的抱住。
車施一直都是面無表情的,那雙平靜的雙眼也是無波無痕,從頭到尾,整個調戲的場面激不起她心湖的半絲漣漪,等到她被祖狄之攬入懷裡,她才暗道了聲:果然。
修真之人,除非特别放縱或是專門修煉此類歡情的修士,沒有誰會突然之間就動情,或是就地幹活。尤其是高階修士,他們的心湖早就如一潭死水,又不是道侶,也不是上仙渡情劫。
所以,車施從來不認為,這個才算剛剛見面的祖狄之會想要她。
這個懷抱半冷半熱,加上突然貼在她腹部的手,冰冷刺骨,車施總算明白了,祖狄之怕是要她當個暖水袋罷。
前面的這隻手肯定碰了溺水,而且很嚴重,才造成這隻手連帶着半邊身子都冷了。
前面的手是冷的,後面攔在她後腰的手卻是熱的,形成鮮明的對比。
車施光裸的肌膚在冷冽的北冥邊,刺骨的溺水上,一顆一顆的雞皮疙瘩跳了起來,身體開始自動免疫了。
正這樣想着,就覺得身上一暖,原來,被剝掉的皮毛再度回到她的身上,車施頓時松了一口氣,她其實挺怕自己變成第一個感冒的修真者,那得多二!
祖狄之和車施都閉着眼,一陣簌簌聲,他将坐姿挪了挪,懷裡的人也調整了一下。車施整個人便攤在了他的身上,兩人交頸而卧,明明是那麼暧昧的姿勢,兩個人卻都清楚的沒有一絲心動。
即使再近的體溫溫暖着彼此,卻無法溫暖兩個跳動頻率永遠無法平齊的心。
……
祖狄之下巴輕輕地摩挲着車施的肩窩,攔在她腰側的熱手也慢慢的摩挲着,暧昧的在她的肌膚上挑逗,很是好奇懷裡的女子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為什麼一直都不為所動。
奇怪,奇怪,太奇怪了。
他知道這個女子是個還沒被人動過的處女,挨得這麼近,一陣陣飄入鼻端的處子香很是迷人,也很誘惑。
他這麼挑逗,都不見她一絲動容,讓他不禁有些懷疑她就是傳說中的寒鐵女子,永遠不會動情的寒鐵女子。
随有些悻悻然,安分了許多。
車施閉着雙眼,這人的所有舉動她自然是清楚不過了,沒有臉紅心跳,沒有動情無措。有的,隻是憤恨,隻是屈辱!
面無表情的的臉下是無人察覺的霜寒,這就是實力帶來的差距。如果,她是像逍遙尊者那樣的強者,這個人,還會這麼肆無忌憚的如此對她嗎。
車施怕自己氣得發抖,一遍一遍的默念着靜心經,企圖讓自己平靜下來。
慢慢的,她才能讓自己僵硬的身體軟下來,再軟下來。
十天!
十天後,溺水江畔,隻剩下一個匍匐在地佝偻的身影。
那個人在車施将他被溺水凍壞了的手暖好後,就直接走了,隻在凍得全身僵直的她的耳邊留下了一句話。
菩提葉可渡此水!
人乃萬靈之首,很多解決不了的事情,可以靠人再度轉化,以人為媒,以體為介的轉化,人類身上的很多東西都是天才地寶,作為萬靈之首就必須有的東西。
萬靈之首,可不是說說而已,要不然,古往今來,那麼多的鬼魅妖魔修煉修煉,非得要化形出一個人體來,有了人體才像個萬靈之首,有很多靈物追求的就隻是人體,這就是道理,屬于“人”的魅力。
就像祖狄之快要壞死的那隻手,用秘法将車施身上的人火之氣吸出來,一步步蠶食掉那溺水的寒氣。
相對的,車施所受的傷害自然是有的,不過,這種傷害養一養也就好了。
車施盤腿打坐,休整了一日夜,便去尋菩提葉了。
菩提生于朝陽,消于彩霞。栖息于東方,遊戲與蜉蝣。
書上如此記載,那定是有據可循的,蜉蝣水生昆蟲妖獸,那就是說菩提是隻出現于晴天,伴水而生。
心中有了思量,車施便隻沿着水邊向東走,果然五天後,在一個朝霞漫天的美麗早上,車施遇到了一株菩提樹,碧綠碧綠的葉子,茂盛濃密,但整個樹隻有半人高,之和一個成年人盤腿而坐差不多高低。
車施沒有心思想其他,看見這菩提樹隻想摘上一片葉子,就趕緊走人,可她彎腰發現在樹頂處隐約有金光閃過,才要伸出手來,就被一群密密麻麻的蜉蝣妖獸圍住了。
真是大意了!
心中這樣想着,手上卻已經拿出金網和着焚火術開始清理起妖獸來。
每一隻蜉蝣都有一階妖獸的能力,數量又這麼多,等天黑都還沒有消滅幹淨,菩提樹就消失了。第二天,妖獸數量隻多不減。
累死累活的殺了幾天,實在是有些惡性循環,車施暗道了聲:果然沒有這麼簡單!就開始動腦筋想策略。
第二天她去冰沼之地尋到了幾十隻雪腐蛙,用金網縛着,趕回菩提樹的地方,又遇見了幾天陰雨天,不過還好沒有下雨。
守了幾天後,終于迎着朝霞守來了菩提樹。
将二階的雪腐蛙放出來後,不用控制就一個個圍着菩提樹吃起食來。
到得下午,一直袖手旁觀的車施才在一片呱呱聲中采到了那綠色的菩提葉,采了幾把後,才扒拉出最頂端的那片泛金色的葉子。
不料,剛将那一片金色握在手裡,眼前的菩提樹便化作了點點靈光,漸漸消散了。
車施唬了一跳,眨眨眼,看到最後的幾點靈光也不見了。擡頭看了看還沒有出現彩霞的天空,有些莫名,看着手裡的泛金的菩提葉,卻忽然感到些許心虛。
把旁邊吃的肚皮圓鼓鼓的幾十隻雪腐蛙再用金網裝着,扔回了冰沼之地。
話說從沒有人想到過用這種辦法,采摘菩提葉,衆人都是要麼合夥,要麼就人家壓根不需要煩惱,不過,所有人幾乎都是在菩提樹快要消失的時候才能摘到。哪像車施,直接就找蜉蝣的天敵,這才顯得這麼輕松。
完全颠覆了以往規則的車施,這會兒将金色的菩提葉珍而重之的收到儲物手镯裡,拿出一片普通的綠色的葉子,祭煉後,就扔在了溺水上,不負所望的,沒有沉下去。
控制着菩提葉漂流的方向直指北方,車施就安靜的坐着了。
飄呀飄,飄呀飄,在溺水上一直飄了半年,車施才看到了一個小島的影子。
作者有話說:馬上就到雷神島了哦~加油!!表忘記給妹紙投推薦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