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都市裡過着平凡日子的普通人來說,越是難以接觸和了解到的事物,他們就越是覺得神秘有趣,并且會由此做出各種猜想,将其勢力和實力都不合情理的擴大化。因此,在一個平凡的都市中,如果你向别人問起城市裡最大的勢力是什麼,那麼多半都會得到“黑幫”這個肯定的回答。
而在南方一個名為“仲坤”的城市裡,這個回答則會有一個具體的代名詞。
“……羽林會?”
一個穿着高中制服,綁着長馬尾的女孩看着眼前的人,清秀的臉上帶着一絲難以理解。而站在她面前的,是六七個個穿得花花綠綠,頭發也染得五顔六色,似乎滿臉都寫着“小混混”三個字的青年,他們站成圓弧形的圍住那個女孩,将她堵在一條光線有些陰暗的巷子内,一臉的嚣張跋扈。
看見女孩那不能理解的表情,為首的一個頭發染得跟大白鵝似的青年得意的笑了一下,一副了不起的樣子說道:“沒錯,羽林會!你們這些過着悠閑日子的小女生不知道也不奇怪,但這可是仲坤市勢力最大的黑幫,而我,”他得意的用大拇指指了一下自己,下巴也配合的擡起老高,“就是這個羽林會的高層頭目!”
說完,其他小青年都昂着頭看着女孩,如同驕傲的公雞一般。
女孩皺起了眉,臉色有些不好看:“這麼說,最近一直在仲坤一中附近對學生們動手動腳的就是你們了嗎?”
“沒錯!都是有我們這些‘地頭蛇’在,你們這些家夥才能過着和平悠閑的日子,作為感謝,讓你的同學們出點血也是應該的吧!”說着,那個“大白鵝”一臉嚣張的拿下巴沖着女孩,“怎麼樣?知道害怕了吧?我也不想欺負女生,你還是懂事一點乖乖聽我的話,跟我們一起……”打量了一下約莫一米六的女孩,“大白鵝”撇了下嘴,改口道:“也沒什麼姿色啊……算了,把錢留下就行了。”
“沒有姿色還真是抱歉呐。”
毫無歉意的話語淡淡的響起,“大白鵝”便倒飛了出去,撞在了牆腳。
突如其來的變化讓小青年們都愣住了,倒在地上的“大白鵝”也是一副摸不着頭腦的樣子,就想要起身,他卻感覺兇口像是被一塊巨石擊中一般,疼得他站不起來,而那個被他們包圍的女孩子則皺着眉頭看着他們,右腿提起,維持着一個踹東西的姿勢。
很明顯,“大白鵝”就是被這個看起來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孩踹出去的。
出乎意料的發展讓小青年們蒙住了,臉上的表情混雜着驚愕,不相信,慌亂等等,變得十分有趣。
“就你們也敢自稱‘地頭蛇’?”看着那些傻掉的小青年,女孩沉着臉,琥珀色的眸子中滿是不快,“别說這種讓人不爽的話了,我的悠閑日子,可是我自己努力換來的,跟你們有半毛錢關系嗎?”
說着,她一晃身子,身側的一個最靠近她的青年便也被踹飛了出去,倒在“大白鵝”旁邊。
這些青年每一個都至少比她高出一個頭,身材不能說十分健壯,但也比一個高中女生壯實得多,此刻卻被她像是踢皮球一樣的連踹了兩個,而且她的神情還是那麼的平靜,一點都看不出吃力,這超乎常識的發展讓小青年們一下子慌了神,看着顯露出女性不該有的實力的女孩,他們禁不住生出了一絲恐懼心。
這時卻聽“大白鵝”痛得抽了兩口氣,随即用輕微卻充滿氣勢的聲音低喊道:“不就是個女人而已嗎?有什麼好怕的?一起上!解決她!”
聽見“大白鵝”的聲音,小青年們一下就回過神來。
對啊!對方隻是一個女高中生而已,怎麼可能打得過人高馬大的他們?剛才那兩下一定隻是意外而已,隻要他們一擁而上,那女孩一定會馬上就被他們制服的!
想着想着,女孩本來變得有些可怕的形象立即在他們心中縮回了正常女生的模樣,他們目露兇光的看了過去,就準備一哄而上,卻發現女孩的身影消失了。
“少給我瞧不起女人。”
充滿不快的聲音從身後響起,小青年們立即回頭,就見女孩不知何時已經到了“大白鵝”跟前,正毫不留情的一腳踹到了他的臉上,等女孩移開腳時,“大白鵝”已經徹底失去了意識。
順勢一腳狠狠踏在倒在“大白鵝”身旁的那個小青年的兇口上,看他哼也沒哼一聲的幹脆暈了過去,女孩轉過頭來,平靜的看着剩下的那幾個又慢慢拾回恐懼心的小青年。
“做好覺悟了嗎?”
一陣沉悶的痛呼聲以及肉體倒地的聲音之後,巷子中還站着的就隻剩毫發無傷的女孩了,小青年們全都鼻青臉腫的失去了意識,橫七豎八的躺了一地,她卻連氣息都沒有亂一下,神情平靜如初。
撿起丢在一旁的書包,女孩從裡面抽出一件黑色的長外套,卻帶出了自己的學生證,掉在地上的小冊子自然的翻開,露出了普通的信息。
張龍潛,女,十六歲,仲坤市第一中學,高二一班。
撿起自己的學生證,有着“張龍潛”這酷似男生名字的女孩抖開外套披在了制服外面,看一眼全無意識的小青年們,她冷哼一聲,拿出一張狐狸般的純白面具。
“羽林會才不會收留你們這種對學生出手的垃圾。”
伴随着這不屑的話語的,是張龍潛戴上面具之前的那一瞬間,透露出來的極其輕蔑的眼神,而後戴好面具的她再也沒有看一地的人一眼,沉靜的走向這條長長巷子的深處。
走了一小會兒,眼前便出現了四五個穿着休閑服的青年,一看見戴着面具的張龍潛接近,他們便一臉崇敬的鞠躬行禮道:“羽哥好!”
自己明明是女生,卻受到對方這樣的稱呼,怎麼想都有些奇怪,但張龍潛卻毫不意外,她習以為常一般的點了點頭,說道:“辛苦你們了,回去吧。”
從那張純白的狐狸面具下發出的,卻不是張龍潛之前的聲音,而是一個清冷的,毫無疑問是少年的嗓音。
“是!”
應了一聲,青年們立即聽話的往張龍潛來時的方向走去,張龍潛突然想起了那裡還躺着一地的人,便又說道:“對了,巷子口那裡有幾個冒充羽林會高層的家夥,你們順便去善後一下。”
聞言青年們微微一愣,随即便整齊的應了一聲,然後殺氣騰騰的轉身往巷子口走去。
“冒充‘我們羽林會’的高層?”
“他們吃了熊心豹子膽吧?竟然敢冒充‘羽哥’他們?”
“看來,得給最近的年輕人好好‘上上課’才行了。”
是的,他們,才是“羽林會”。
仲坤市勢力最大最強,操控着整個仲坤地下世界的黑幫,羽林會。
而張龍潛,這個年僅十六歲的高二女生,就是人稱“羽哥”的,羽林會的高層之一。
并沒有在意青年們心中如何作想,張龍潛隻是靜靜的又往巷子深處走了一些,直到一個聲音突然響起。
“羽,你來晚了。”
随着這低沉的聲音,一個瘦削的人從陰影中走了出來。
和張龍潛一樣,他也戴着一張狐狸面具,但跟她純白的面具不同的是,他的面具左邊有着青色的幾筆花紋,如同簡單勾勒水紋。
看着那個狐面,張龍潛有些歉然的輕輕點了下頭:“抱歉,青。遇見了幾個白癡,就稍微耽擱了一下。”頓了一下,她的聲音變得稍稍有些嚴肅,“又是有關‘陰陽眼’的事嗎?”
“是的。”
低聲回答着,青狐走到了張龍潛身邊,然後擡手往巷子的陰暗處指了一下。
一個渾身都裹在陰影中的人正看着戴着面具的兩人,扯着喉嚨發出了黯啞的聲音:“‘狐面’……‘羽林會’的特殊部隊……‘羽林會’……‘羽林會’是仲坤勢力最大的黑幫,一定知道的……‘它’在哪裡?告訴我……快告訴我!‘陰陽眼’在哪裡?!”
嘶啞的聲音颠三倒四的說着,到了後面,那人已經變成了低聲咆哮,随即根本就不等張龍潛和青狐說什麼,他便從陰暗處一躍而出,直撲他們而去。
看着那個揮舞着長刀的男人,擡手示意青狐就站在原地,随即張龍潛毫不猶豫的直接迎了上去。
即使對方手執明晃晃的刀刃,張龍潛也毫無畏懼,她那異常敏捷的身手就如同活魚一般,男人手中的長刀根本就連她的衣角都碰不到。幾乎是一錯身的時間,那氣勢洶洶的男人就已經被張龍潛反剪雙手奪下武器,同時卡着他的脖子将他牢牢的按倒在地。男人的體格要比張龍潛壯上許多,但無論他怎麼掙紮,也隻不過是讓他的臉與石闆地面多做幾次親密接觸罷了,根本就無法動搖膝蓋頂在他後腰上的張龍潛。
眼見男人轉瞬間就已經被制服,青狐低沉的再度開口:“來了。”
“啊啊。”毫不意外的應了一聲,張龍潛轉動眼珠看向從四個方向慢慢走出,朝她緩緩靠近的碩大身影,對青狐道:“這才是讓你感到棘手的吧?”
“是的。”
從陰影中慢慢走出的,是四頭碩大的老虎。
比動物園裡看到的老虎還要大上一圈的身體健碩得吓人,口角流涎的模樣證明它們正處在狂暴的邊緣,從喉嚨底部發出低沉而兇惡的咆哮聲,它們盯着被它們包圍的張龍潛,慢慢的壓低身體重心,就要一躍而起。
被張龍潛制住的男人突然猛烈的掙紮起來,喉嚨裡發出含糊不清的聲音,聽起來似乎又是那個不知所以的“陰陽眼”,張龍潛立即加大了手中的力道,将男人稍稍擡起的頭又狠狠摁向地面,發出了輕微的撞擊聲。
就在她把注意力轉回男人身上的一瞬間,四頭老虎一齊撲了過來。
狹窄的巷子使得老虎和張龍潛之間的距離本就沒有多遠,隻是這麼輕輕一撲,它們就已經到了張龍潛頭頂,同時露出獠牙的血盆大口就要和鋒銳的利爪當頭而下。
看也沒有看它們,張龍潛隻是及其平靜的發出了經過面具而變得清冷的少年聲音。
“趴下。”
隻是簡單平凡的兩個字,不可思議的事情卻就這樣發生了。
四頭碩大的老虎竟然在空中硬生生的扭動身體,擦着張龍潛的衣角落在了地面,然後就那樣服帖的趴在地上,看向張龍潛的目光竟帶着惶恐,喉嚨裡甚至還發出了讨好的呼噜聲,再也沒有站起來,宛如溫順的大貓一般。
“青,還有嗎?”
“沒有了。”
看一眼趴下的老虎,張龍潛又看向被自己牢牢按住的人,眼中透出一絲不屑:“居然利用動物,還真是卑鄙的家夥。”
青狐拿着繩子走了過來,将男人捆起來時還能聽見他依舊不停的碎碎念着“陰陽眼”什麼的,瞪得老大的雙眼卻顯得十分空洞,精神狀态明顯不太正常。看着那個古古怪怪的男人,想了一下,張龍潛沉聲問道:“青,跟那個‘陰陽眼’相關的事件,這是第幾起了?”
“第二十二起。”
“才一個星期不到,竟然發生了這麼多起。”輕輕自語着,張龍潛的聲音變得有些嚴肅,又道:“損失怎麼樣?”
“這一次他操控着大型動物,十分顯眼,所以及時發現了,而後我就一直牽制着他和那些老虎,因此并沒有造成什麼損失。但是之前的二十一起由于全都出現在鬧市區,肇事者行動之前又都很隐蔽,雖然沒有人員傷亡,卻也有數十家店鋪受損嚴重,其中有十家是我們羽林會的資産。”
聽見青狐的話,張龍潛不由回想起了這些事件的情況。
第一起事件是上周日發生的,休息日時街上總是有很多人,店鋪裡也都人滿為患,這時卻突然有一個人手持兇器沖進了街邊的店鋪,大吼着“交出陰陽眼”,不過由于他隻拿着一把水果刀,根本就沒什麼威脅力,所以很快就被洶湧的人群制服了,除了被人認為他腦子有病以外就再沒造成什麼别的後果。但幾個小時之後,竟又有喊着同樣話語的人沖進了别的店鋪,而後隔不了多久便會有類似的事件在鬧市區的各個地方發生,那些人不分晝夜的接連冒頭,其舉動也越來越誇張,甚至有人一拳就砸碎了一面牆,其能力簡直匪夷所思,這才逐漸造成了許多店鋪的重大損失。
“羽林會”是仲坤市勢力最大的黑幫,他們所掌控的不僅是地下世界,還有許多明面上合法的大型公司,如此黑白兩道通吃下來,羽林會甚至對周邊的好幾個市都有着不可忽視的影響力。現在仲坤市内根本就不可能有膽敢與羽林會為敵的勢力存在,而且受到破壞的也不隻是羽林會公司名下的店鋪,如果說這是針對羽林會的行動,似乎也不太說得通,反而更像是無差别的破壞。
最令人在意的是,那些人不僅喊着同樣的話語,而且,他們的精神狀态都很不正常。
像是着了魔一樣。
如果不是羽林會從不沾染毒品生意,也不允許仲坤市内出現毒品流通,張龍潛甚至都要懷疑那些人是常年的瘾君子了。
事情發生到了現在,除了暗中維護自己地盤平穩的羽林會外,仲坤市刑警大隊也已經着手開始調查,說起來像是已經明白了那些人的動機一般,但是,其實他們跟本就一無所獲。
因為,沒有任何人知道他們在找的“陰陽眼”是什麼。
正常說來,“陰陽眼”指的是能看見鬼魂等其他超自然現象的眼睛,但是看那些人的樣子,明顯不是在找擁有這種眼睛的人,而是什麼确确實實的東西。搞不清楚他們到底在找什麼,就無法做出有效的對策,眼看着事件還在不斷的發生,羽林會和刑警大隊都不由感到十分頭疼,隻能盡量的采取一些有效的措施。所以,才會有青狐和張龍潛出現在這裡。
想起那種種破壞力驚人的事件,看着那個被捆得結結實實卻依舊掙紮不休,口裡也沒有間斷的碎碎念的男人,怎麼看都覺得他和先前那二十一起事件的犯人是同夥,張龍潛的聲音不由帶上了一絲不快。
“竟然把仲坤給我弄得亂七八糟,真是不可原諒的家夥,真想好好教他怎麼做人啊……”
說着張龍潛不愉快的踹了男人一腳,而後沉吟了一下,再開口時她卻收斂了聲音中的波動,冷靜的對青狐道:“不過算了,畢竟現在情報的收集尤為重要,就暫時把這家夥交給你了。之前動手的家夥都被刑警大隊帶走了,難得這次有個落到我們手中,青,你應該能找出有用的情報吧?”
輕輕點了下頭,青狐沉聲說道:“沒問題。”
得到青狐肯定的回答後,張龍潛點了點頭,又對那些敬畏的看着她的老虎說道:“跟着我旁邊這個人,他的命令就是我的命令。”說完也不看乖乖點頭的老虎,她轉身便朝巷子的更深處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