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真是夠倒黴的啊……”
看看自己血肉模糊的左腿,張龍潛忍不住苦笑着搖頭,隻是這一搖頭卻又牽動了身上其他的傷口,疼得她一咧嘴,随即又因為左腿的劇痛而滿頭冷汗。為了逃避這難以忍受的傷痛,她幹脆一閉眼,沉入意識之海找風星去了。
“傷得嚴重嗎?”一見張龍潛出現,風星便淡淡的問道,雖然語氣一如往常的懶散平靜,眼底卻有着一抹真切的關心。
張龍潛搖了搖頭,一臉苦笑:“估計會廢掉一條腿了。”
聞言風星卻勾起嘴角随性的笑了,倒像是松了口氣一樣:“不必如此喪氣,我教你一個急救法術,待你法力恢複些許後使用,多施放幾次便沒問題了。”
聽風星這麼一說,張龍潛總算是放下心來,笑道:“大哥你會的法術種類還真多啊!”
“我那個時候可沒有多少‘醫家’之人,每個人都得學一些保命手段,否則根本無法在那亂世當中活下去。”看着張龍潛,風星卻忍不住好笑的搖了搖頭,“不過你這運道還真是……”
聞言張龍潛又是一臉苦笑。
莫名其妙的被弄進斬妖森林就算了,可是好死不死竟遇到一個堪比衾野的超級大怪物。一群人費盡心機眼看就要逃脫了卻又被那家夥給炸上了天,還卷進一個超大号的龍卷風裡面無法掙脫,轉得暈頭轉向的不說,因為脫力而無法閃躲的她還被那些一同卷進龍卷風的碎石樹枝砸得渾身都是傷,更慘的是飛到一半龍卷風就把她給丢了出來,然後攜着其他人帶着驚天動地的呼嘯聲一路飛沙走石的直奔遠方。
于是張龍潛就這樣暈暈乎乎的從半空中直墜下深淵,要不是斬妖森林裡遍地都是茂密得驚人的參天古樹,她早就毫無阻礙的直接着地,摔個粉身碎骨了。
這樣的運氣,絕對是她十六年來最爛不過的了。
搖搖頭把臉上的陰霾甩掉,張龍潛露出一個随意的笑容道:“沒事啦,偶爾運氣背一點而已。”
“你倒是看得開。”
“看不開也沒用啊,都是已經發生的事了,再怎麼抱怨也不會改變。”張龍潛偏着頭看着風星,臉上的笑容竟有些悠閑,“當務之急應該是把那條腿治到能走路的地步,然後去找不知分散到哪裡去的大家。不是嗎?”
“嗯?你莫不是在擔心他們?”
張龍潛立即搖了下頭:“哪裡啊,他們才用不着我擔心呢。不管是左泠老師還是小露小邈,他們都比我強太多了,既然我現在都沒什麼事,那他們也一定沒事的。”
“你倒還算明白。況且,他們多半不會像你這般不走運的直接掉入深淵。”風星有些戲谑的笑了一下,随即回頭看了眼她的丹源,“行了,差不多可以施放第一道治療法術了。記得先将傷口裡的污物去除,否則治療法術也不能很好的愈合。”
張龍潛笑着點點頭,退出了意識之海。
再度襲來的劇烈疼痛讓她忍不住倒抽一口涼氣,然後她咬咬牙,擡手把嵌入骨肉中的什麼碎石斷枝的碎片揀了出來,然後才按照風星所說的一個印訣接一個印訣的變換,等到手中的淡綠色幻成薄紗覆在她身上時,她渾身衣物已經被冷汗浸濕,仿佛剛從水裡撈上來一樣,而一直沒出聲的她由于咬得太過用力,牙縫中已經有殷紅緩緩流出。直到淡綠薄紗将傷口完全包覆住,又努力念誦口訣在傷得不成樣子的左腿上加了一道乳白色的光暈,張龍潛這才長出了一口氣,面色慘白的躺倒在地。
腦海中傳來風星的聲音:“你大可不必強自忍耐,疼了叫兩聲也并無不可。”
感受着包裹着全身的清涼将身體中的痛楚緩緩驅走,張龍潛舒服得差點**出來,她松了口氣笑道:“我性子就是這樣,大哥你不要在意啦。”
聞言風星真的就沒有再說話了。
看着繁枝中露出的一點點天空,感覺到左腿傳來微微的熱脹感,張龍潛知道那可怕的傷口現在正在緩慢的恢複,她也懶得起身看看這複原速度到底怎樣,隻是覺得對比剛才施術時身上的痛楚,現在真猶如在天堂中一般,舒服極了,而人一旦放松下來,之前強忍的身體的疲憊就不自覺出現了,讓她忍不住有些犯困。
知道現在不是睡覺的時候,張龍潛隻能說話來驅走困意,不過她也找不到什麼話題,隻能在腦海中有一搭沒一搭的和風星閑聊着,而風星似乎對她那些瑣碎的話題并不感興趣,多半都是用“嗯”“哼”這樣懶洋洋的鼻音來回應,一副懶得說話的樣子。
張龍潛對風星那愛理不理的态度倒是毫不在意,畢竟她隻是想驅趕睡意而已,話題有沒有實質意義根本就不重要。
就那樣在腦海中随便說着,她平躺在柔軟的地面着看着天空,眯着眼睛感覺着身體的愈合,耳邊隻有微微的風聲和不知名的鳥叫聲,分明是在充滿妖怪的危險森林裡,卻竟有一絲不合時宜的悠閑惬意。
“你是從孟槐的地盤而來嗎,人類?”
低沉的中年男音毫無預兆的響起,張龍潛驚得一下坐了起來,可是滿心警惕的她在看清眼前的生物後卻禁不住愣住了。
那是一隻大約一人高的雪白狐狸,它靜靜的站在張龍潛面前,寶石般的眼眸中滿是沉穩的智慧,仿佛看透一切一般注視着她。與一般的狐狸不同,這隻雪白狐狸擁有九條毛茸茸的尾巴,渾身似乎都閃耀着淡淡的光輝,就仿佛天上的銀月降落下來了一般,聖潔美麗,卻又攝人心魄。
“九尾天狐……”
看着眼前耀眼的生物,輕輕将這名字吐出,張龍潛那滿心的警惕立即便飛得無影無蹤了,直到此刻,她才明白為什麼明明是妖怪的九尾狐卻被稱作“天狐”。
如此聖潔高貴之姿,絕非凡間所能擁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