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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在地上的錢銘艱難的掙紮着,可無論如何都沒法站起來,似乎被宋霖傷的不輕。但即使如此,他也依舊努力的想要起身,悲憤的目光一直注視着已經不能再移動,隻是時不時抽動一下的程響,聲音也變得有些嘶啞。
“他沒得罪你們吧?為什麼要這樣做?!”
“為什麼?”王覺彙踏着悠然的步子走到宋霖身邊,低頭俯視着眼神絕望的程響,他的目光就仿佛在看垃圾一般,聲音也十分平淡。
“邪魔外道必誅之,這是常識吧?”
說着這話的王覺彙看向一臉震驚的錢銘,又露出了親切的微笑:“看在你隻是受人蠱惑,誤入歧途的份上,隻要立即悔改,我便放你一馬。”
看着程響不自覺流出眼淚,卻還看向自己的眼睛,讀出裡面的痛苦,對生命的渴求,還有不想讓自己受到牽連的濃濃歉疚,錢銘握緊拳頭,咬牙道:“誰需要你裝好人啊?比起你這種僞君子,程響他不知比你好了多少倍!”
喊聲在安靜的比鬥場内回蕩,王覺彙笑容一斂,冰冷道:“不知悔改,死不足惜。”随即看向宋霖,語氣與之前一模一樣。
“宋霖,除掉他。”
宋霖不發一言的上前,嘴唇微動,随即舉起被金光纏繞的拳頭,狠狠擊了下去。
一聲輕微的“噗”,鮮血飛濺,錢銘再也沒有發出聲音。
宋霖慢慢站直身子,拳頭上還有鮮紅不斷滴落。
程響側頭看着,瞪大了眼睛,然後抖着雙唇,張嘴嘶吼了起來。明明臉上滿是悲痛,喉嚨中卻依舊發不出一點聲音,隻剩靜谧的悲傷包裹住他,淚如雨下,雙重的痛苦刻在他的臉上,讓那張面容變得更加扭曲,不忍直視。
王覺彙不為所動的低頭看着,片刻之後喃喃道:“差不多了。”
話音剛落,食蠱蟲蓦地從程響的左兇鑽了出來,他身上早已微弱的白光立即碎裂,身子也不再動彈。食蠱蟲渾身沾滿鮮血的扭動着爬出來,身子已變成極其豔麗的紅色,十分妖異。【ㄨ】
五彩的禁制光芒縮回石柱之中,安靜的比鬥場中響起左泠的聲音。
“比賽結束。勝者,宋霖,王覺彙。”
與昨天一樣,宋霖和王覺彙通過殺了對方兩人而勝出。
一部分人為這血腥的場面而暗自興奮,也有一部分像南宮飄一樣不忍的移開了眼神,但是,不論如何,都沒有一個人出聲批駁這沾着鮮血的勝者。
因為這是規則。
對于左泠宣布勝負的聲音充耳不聞,王覺彙隻是淡淡的丢給宋霖一個軟皮袋子,示意他把食蠱蟲裝起來,自己卻摸出一枚白色的玉環,在程響身邊蹲下身子,開始低聲念動咒語。
玉環漸漸亮起白色的光芒,凄涼冰冷,原本沉默着的學員們一看見這光芒便都忍不住議論起來,許多人露出了不忿的神色。
廖蕾皺起了眉頭,幾乎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
“……攝魂術。”
開了天眼的人都清晰的看到,随着玉環亮起,一縷煙霧狀的東西緩緩從程響的天靈中冒出,扭動着變化着,似乎有被吸入玉環的迹象。
“勝負已分,夠了吧?”
淡淡的聲音響起,左泠突然出現在王覺彙身邊,他彎腰捉着王覺彙捏着玉環的手腕,臉上是禮貌的微笑。
止住了念動咒語的聲音,眼看着那縷煙霧縮了回去,王覺彙輕輕笑了:“邪魔外道,自然是要連魂魄也不能留下的,有錯嗎?”
“那隻是你的‘邪魔外道’而已,與我無關。”
左泠的聲音全是滿滿的溫和,聽不出絲毫愠色,但是手上的力道卻沒有半點放松,他把王覺彙扯起來,微笑着說道:“你要殺人我不會阻攔你,因為這是規則,但是禁锢魂魄擾亂輪回,卻是身為‘法師’的我絕對不會允許的。”
“是嗎?”
王覺彙無辜的笑着,不置可否,但也沒有繼續下去,也不知是将左泠的話聽進去了還是僅僅是因為“無法繼續”,他看了看黯淡下去的玉環,有些惋惜的說:“可惜,今天才拿到的定魂環看來起不了作用了呢。”
說完他輕輕一掙,從左泠順勢打開的手掌中抽回手臂,随即看向提着裝了食蠱蟲的袋子默然站立的宋霖,淡淡道:“回去了,宋霖。”
說完就像什麼也沒發生似的朝左泠友好的點了下頭,他便與宋霖一起離開了。
看看蔓延至腳邊的鮮血,左泠伸手招來穿着黑衣的“清掃組”,看着他們揚手灑出一道光網,攜着程響與錢銘漂浮起來的身體離開,他這才朗聲道:“第二輪選拔賽到此結束。明日上午九點進行第三輪選拔賽,現在請各位依序離場。”
說完他帶着如常的微笑着朝周圍的觀衆們點了下頭,但是在看向張龍潛這邊時,他的目光卻略微停頓了一下,露出些許歉意與沉重。
學員們起身低聲交談着離去,神色各異,一股淡淡的壓抑彌漫在比鬥場内。張龍潛卻隻是起身靠近護欄而站,并沒有随着人群移動,由于蒼炎和廖蕾的存在,經過的人都刻意的與他們保持了距離。
賽場内還留有大灘的血迹,逐漸變得暗沉的色彩仿佛在靜靜述說着方才的悲劇。
她靜靜的注視着,慢慢抓緊了護欄。
窺視了一眼張龍潛的表情,季海雲輕輕拍了拍她的背,低喚了她一聲。
“大小姐。”
張龍潛放松了手指,轉頭看向季海雲,微微笑了一下:“放心,我沒事。走吧,别讓小露他們幾個等急了。”
看着她清澈的雙眼,季海雲才像是放下心來一樣的笑了一下,點點頭收回手。
在張龍潛的招呼之中,廖蕾和蒼炎終于跟着走向比鬥場外,就要離開看台時張龍潛回頭看向已經空無一人的賽場,随即又轉回目光落向身側的蒼炎,她什麼也沒說,隻是緊了緊握着守心劍的手,冰涼的氣息直刺入骨,清澈透明。
雙眸之中,一抹堅定正逐漸轉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