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陽怪氣的聲音讓白露怔了怔神,起身一看才發現五個二十來歲的男人站在跟前,寬敞的大門被他們擋得嚴嚴實實的,當中那個瘦巴巴的男人正眉頭緊皺的揉着自己的胳膊,口中發出吃痛的抽氣聲,而那陰陽怪氣的聲音就是他身旁的一個矮子發出來的。
聞言白露一下就毫不懷疑的緊張了起來:“有這麼嚴重嗎?我……”
話沒說完,她就被張龍潛往後拉了一下。
白露看不出來,張龍潛還會看不出來嗎?
這幾個男人擺明了就是來找茬的。
給周邈使了個眼色,張龍潛便牽着白露的手道:“好了,歉也道過了,我們先回去吧。”
“咦?可是……”
白露還有些猶豫,那五個男人卻已經散開來擋住了門口,矮子笑着看向白露:“别就這麼走了啊!萬一咱田哥被你撞出點什麼事兒來怎麼辦?”
“别他媽瞎說,老子有這麼脆嗎?”皺着眉瞪了矮子一眼,被撞到的男人向白露笑了一下,“你别太放心上,沒事。”
這樣說着他的臉上卻露出些痛苦的神色,後面跟着的四個男人立即手忙腳亂,又被他裝模作樣的瞪了回去,這讓白露有些怔神,不知道誰說的才是對的。
然後那男人又看向白露,一副透着些高高在上的模樣略顯風度的開口道:“我叫田刑贶,你呢?”
總感覺自己理虧的白露聞言就要開口回答,卻被周邈面無表情的阻止了,張龍潛站在最前面看着一副忍受痛苦模樣的田刑贶,臉上的微笑不帶任何感情。
“請讓開,你們擋住我們的路了。”
眉間的皺紋變深了許多,田刑贶向張龍潛投去不快的目光。
“誰擋你們的路了?明明是你們擋住我們的路了好嗎?”掃了一眼沒剩幾個人的食堂,田刑贶身邊的矮子咧嘴不屑的一笑,聲音又嚣張了幾分,“你們都是新來的初等學員吧?我們可是中等學員,見了我們都不知道行禮,也不知道讓路,是不是也太沒禮貌了啊?”
張龍潛的笑容沒有絲毫改變:“抱歉,我是凡人出身,不懂你說的這些‘禮節’。”
聞言田刑贶的目光陰沉了幾分,眼中出現了不加掩飾的不屑之色,聲音中本來就不多的禮貌立即消失無蹤,滿滿的都是嘲諷:“難怪這麼不懂事。”
矮子立即跟着咧嘴笑了,聲音也更加難聽:“我說怎麼這麼礙眼呢!原來是比門派都要低等的凡人啊!啧啧,早知道我就攔着田哥你不走這扇門了,真是髒了我們的眼啊!”
後面的三個男人立即跟着笑了起來,投向張龍潛的目光全是濃濃的鄙夷。
氣氛一下子變得惡劣起來。
張龍潛沒有吭聲,神情也毫無動搖,倒是被她拉到身後的白露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那幾個男人。
“你們說什麼啊?學院裡面的學員是不論出身的,大家一律平等,你們怎麼可以這麼說?”
一直沒有笑的田刑贶聞言像是繃不住一樣的也跟着咧嘴笑了,似乎聽到什麼十分滑稽的事情一樣,目光中些微裝出來的禮貌立即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讓人生惡的濃濃自傲與不屑。
“你在逗我嗎?我可是世家出身的,怎麼可能自降身份和那些愚蠢的凡人平起平坐?别說是我們,你去問問學院的人,哪個世家的學員會願意跟凡人打交道?”
矮子和另外三個人立即附和道:“就是啊!像凡人這種東西啊,就算趴在地上讓我踩我都還嫌髒呢,竟然還和我們呆在同一個學院裡面,想想都令人不快!今天居然還會迎面撞上,真是晦氣,晦氣啊!”
言語之間透出極度的高傲,田刑贶五人而看向張龍潛的目光全是不加掩飾的厭惡,看得出來他們是發自内心的鄙夷,張龍潛卻忍不住笑了,四個字蹦出她的腦海。
“校園霸淩”。
張龍潛在仲坤是什麼身份?暗地裡掌控着整個城市的“羽林會”二把手,什麼樣的幺蛾子沒見過?
在張龍潛看來,這隻不過是些小孩子過家家而已,跟真正的“黑幫”做的事比起來根本不值一提,對她來說甚至是讓她理會一下都嫌掉價的無聊事件,隻不過沒想到道法界的學院裡也免不了這種事的發生而讓她稍感意外而已。
于是張龍潛看也不看田刑贶,隻是拉住有些氣不過的白露柔聲道:“别管他們,走吧。”
張龍潛是自持身份懶得跟他們計較,可在田刑贶那五個人看來,這卻是她畏懼了退縮了的表現。
見狀矮子那四個人都笑了,對視一眼便默契的把想要走向食堂另一扇門的三人攔了下來,四雙眼睛不懷好意的看着她們,尤其是表露了“凡人”身份的張龍潛。
“田哥都還沒允許呢,你們這就準備走了?這麼不懂規矩,以後要在學院怎麼混啊?”
說話之間,田刑贶冷笑着看向張龍潛。
張龍潛不理他們,隻是不動聲色的護住了白露和周邈,默然的看這五個人還能折騰出些什麼。
見張龍潛不還嘴,那四人就更加來勁了,左一句“愚蠢”右一句“低等”的對張龍潛冷嘲熱諷,說話非常難聽,一副高高在上十分不得了的模樣,田刑贶雖然話不多,卻一直向張龍潛投去陰沉鄙夷的目光,就像是看待垃圾一樣,可張龍潛的神情卻一直都特平靜,冷靜的目光絲毫不為所動,臉上甚至還帶着淡淡的笑容。
這幾個人大約真的像他們自己所說的那樣是在世家長大,即使現在他們一臉痞氣,說出的話也隻是“難聽”的程度而已,對于混迹在真正的混混流氓當中那麼些年的張龍潛而言,這點侮辱根本不痛不癢,她甚至還覺得這種倒青不黃的“罵人”有點新鮮。
就像剛剛學會對罵的小學生一樣。
可是說着說着,田刑贶卻收不住目光的看向了白露,另外四個人的視線也偏移了過去。
敏銳的察覺到他們的視線,張龍潛的目光變了變。
白露本來就長得甜美可愛,有個一米六幾的張龍潛一對比就更顯嬌小可人,躲在張龍潛身後的她微微顫抖着身子,顯得十分楚楚可憐,令任何一個男人都難以移開目光。
――可惜白露并不是害怕得顫抖,而是氣的。
在家時白露是她爺爺的掌上明珠,在仲坤又有張龍潛護着,說是在衆人呵護下長大也不為過,可從沒聽過這麼難聽的話,而且這還都是針對張龍潛的,她不由氣得渾身發抖。
完全不懂得白露此刻的想法,田刑贶隻是按照自己的最想要的發展來解讀白露的神情,陰沉自傲的目光中多了幾分把握,他擡手阻止四個人的聲音,有些自得的對白露道:“你會跟這種低等的凡人混在一起,證明你們倆的身份也差不多吧?放心,我也是有些身份的世家,并沒有那麼不通情達理,隻要你乖乖跟着我,那麼就……”
哐。
惡心的話語沒能說完,金屬餐盤直接砸在了田刑贶臉上,另外四個男人都吃了一驚,手中空空的周邈卻依舊一臉淡漠,似乎剛才把餐盤大力砸出去的人不是她一樣。
把餐盤丢到一旁,陰沉的眼中閃動着震怒,田刑贶惡狠狠的看向周邈。
“**……”
哐。
白露直接踏上前去,拿着餐盤狠狠甩了田刑贶一個耳光。
為什麼不用手?
她嫌髒。
白露可是卯足了勁兒,這一下田刑贶脖子都差點扭了,最後一絲淡定風度終于完全消散,他的表情立即扭曲起來,朝着白露掄起了拳頭。
“敬酒不吃吃罰酒!臭**!”
金屬餐盤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人影一閃,田刑贶便從門口倒飛出去好幾米,擦着台階一路滾下,吓得矮子四人連忙跟過去看他的情況。
“真是說話都帶着屎,沒教養的東西。”
右腳穩穩落地,張龍潛慢慢踏出門外,逆着光芒都能看到她目光中的冰冷。
“你們不是想玩嗎?我來陪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