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終于漸漸西下。
那些抱着琴的随從們現在也是終于慌手慌腳地趕了過來,站在廣場旁呆呆地看着那彈琴的太子。
随着一聲尾音,金色的琴弦散發出它最初,也是最為優雅的綿綿長音,宣告結束。
霧水太子從地上緩緩站起,眺望着那禦駕的紗簾,眺望着那紗簾之後的那個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之後,幽幽地說道――
“我将此曲,命名為《韶華》,在此獻給公主。不知公主是否喜歡?是否……”
後面的話他沒有說出來,而是就此打斷了。
也是在這一刻,夕陽終于完全地落入了城門的另外一邊,諾大的廣場之中,就隻有那寒玉琴與其上的金色琴弦,散發着互相輝映的金白色光芒,如同寶石一般照耀全場。
奏音晃了晃腦袋,似乎好久才從這音樂之中回過神來。她低下頭,向着丁當響的方向望了一眼,隻見丁當響此刻也正在癡癡地望着她。
四目對視,剛才琴音中所表現出來的思慕之情與此刻的眼神交錯,刹那間在這個宮女的心中泛起了一陣難以言語的感覺。它連忙轉過頭走向禦駕,不再看丁當響的眼睛。
片刻之後……奏音重新走到高台邊緣,向着下面的霧水太子緩緩行了一禮,笑道:“恭喜太子殿下,公主表示非常歡喜你的這首曲子。并且。公主不知道究竟應該給這首曲子打多少分才算是合适,因為滿分的十分剛才已經給了善王府的諸葛小王爺。即便給太子殿下同樣的十分,也無法表達公主對其的喜愛。”
奏音停頓了片刻後。再次說道:“因此,公主殿下認可太子殿下通過第二場測試,并且認為太子殿下赢得了這場情試,拔得頭籌。願太子殿下在十天後的第三場比試中,依然能夠表現出色!”
下一刻,全場轟鳴!
除了以諸葛唯我為代表的善王府等人之外,其餘人全都熱烈地拍手。大聲叫好!
這一歡呼的模樣比起之前的那些時日來說,這位霧水太子簡直是一瞬間從地獄升入了天堂!
不過。此時此刻的太子殿下似乎卻沒有感受到四周的那種熱情。
或者說,他完全聽不見聲音,也看不到他人的歡呼。
他的雙眼依然愣愣地凝視着那緩緩移動,離開的禦駕。看着那美好漸漸離去。如同腳邊的這張寒玉琴一樣,安安靜靜地,展露着自己所有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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驿館,容客堂。
今晚,這裡大擺宴席!自從十三天前在第一場的文鬥之中輸掉之後,這可以說是最大的盛宴了!
霧水太子做東,不僅将廣寒宮衆人全部請來列席,當成座上賓,同時也将丁當響封為賓客。和陶寨德對席而坐。來來往往的侍女流水般地送上美味佳肴,慶賀這一場勝利!
“本太子在這裡無一為報,唯有先幹為敬!多謝丁将軍鼎力相助。也多謝廣寒宮雪中送炭!多謝,多謝!”
說完,在歡慶的音樂聲中,霧水太子直接一飲而盡。跟着他來的那些随從官員們也是連忙舉杯,相繼飲下酒水。
這樣的場面對于秦月思來說可能比較隆重,再怎麼說。這個孩子在不久之前也僅僅隻是一個小角色,别說成為一國太子的座上賓。恐怕就連進入酒樓吃酒都會顯得十分窘迫呢。
不過時間一長,他自然也就開始放開,對于那些流水一般上來的食物來者不拒!吃到後面更加是連吃相也不要了,直接伸手就抓,吃的高興了更是拿起酒壺往嘴裡灌酒。
“咳嗯。”
但是,這樣的不要臉吃相還是讓坐在他旁邊的慕容明蘭有些不高興,這位從小就生在大戶人家的小少爺哪裡能夠容得下自己的師弟吃東西如此沒品?當即白了他一眼。
“幹嘛?”秦月思也是回了一眼。
“吃飯就好好吃飯,沒人和你搶。”
慕容明蘭十分優雅有禮地拿起筷子夾了一點魚肉,擡起手,用袖子遮住嘴,吃下這一筷子魚,随後道――
“既然入了廣寒宮的宮門,就要學的禮貌一點。不要給師門丢臉。另外,你還沒有成年,喝什麼酒?沒有小宮主那份功力就不要喝酒,否則會亂性,更加丢臉。”
隻可惜,慕容明蘭的這種“勸導”對于秦月思來說完全不起作用,她反而報複性地給自己倒了一杯,更加爽快地喝了下去。
見此,慕容明蘭再次白了他一眼。果然,他還是很讨厭自己的這個師弟。
而另外一邊,霧水太子在喝過三盅之後,直接一聲招呼。隻見兩名随從雙手抱着一個琴盒,顯得有些吃力地走到陶寨德面前。可見這裡面的東西對于普通人來說,還是有些沉重的。
太子端着酒杯走到陶寨德的席位前,笑道:“今日真是多謝廣寒宮主了,這張寒玉琴是宮主之物,現在完璧歸還,多謝宮主今日出手相助。”
陶寨德連忙端着酒杯站起來,笑道:“哎呀呀,還給我就不需要了呀。這張琴我們也沒什麼用,你還是帶回去吧,就當我送你的禮物吧!”
說實話,太子也的确非常喜歡這張寒玉琴。一般的琴哪裡能夠像這張琴一樣,灌注那麼多的念力在裡面,并且還能夠擁有如此燦爛的金色琴弦,演奏出如此悅耳柔和的音色?
現在既然陶寨德聲明是送的,太子自然是喜出望外,連忙再次上前敬酒,表示感謝。
“唉……”
隻是,坐在對席的丁當響此刻卻是滿臉的愁苦,他喝了一口酒,苦笑道――
“賢弟啊,愚兄是讓你暗中幫忙,可沒有要你明目張膽啊。現在你這麼一鬧,整個厚土國都知道你是我丁當響的朋友,也就是我在公然幫助太子殿下,也不知道聖上究竟會怎麼責罰我這個‘自作主張’的臣子呢。”
陶寨德還真的沒想過這一茬,他愣了愣後,說道:“這很嚴重嗎?”
丁當響再次苦笑:“何止嚴重?弄不好……說不定我這個将軍帽都要被直接摘掉,腦袋都要不保了呢。”
這些話倒真的不是胡說八道,厚土國君喜怒不形于色,現在知道自己的臣子胡亂攪局,萬一打亂了這位聖上的計劃,那丁當響恐怕真的有十個腦袋都不夠砍。
畢竟誰也說不準,那位聖上是不是真心想要将自己的妹妹嫁給霧水國呢。
不過現在,丁當響也隻有抱怨幾聲之後繼續吃喝,至于那以後的事情還是以後再說吧。
宴席繼續,酒過三巡,衆人也都有些醺醺然了。
小欠債喝酒如喝水,陶寨德不得不在旁邊陪着。喝了會兒之後,他轉過頭隻見秦月思已經直接趴在席位上呼呼大睡,星璃早已經不見了蹤影,便對依然精神抖擻,滴酒不沾的慕容明蘭說道――
“明蘭,月思好像喝醉了,你扶他回房休息吧。”
慕容明蘭放下手中的水杯,恭恭敬敬地說道:“是,師父。”
就算他讨厭這個師弟,但是在師父面前,他也不會直接表露出來。再加上要他留在這裡繼續和霧水國的人一起裝作沒事人一樣的吃飯,他也實在是忍耐不下去。
“師弟,我們走了。”
他推了推這個喝不了酒,卻還拼命喝的師弟,秦月思理所當然地沒有醒。
慕容明蘭也不怎麼想背這個處處和自己作對的師弟,想了想之後,他直接拉起他的手臂,另外一隻手攙扶着他的腰,将他提了起來,向着衆人行禮之後離開了大廳。(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