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合抱的巨樹下,重重的擊打聲與慘叫聲不絕于耳,過了好久在得以消停。
趙無雙正長發披散着跪倒在四人面前,黃色的衣衫已經看不出本來的面目,上面沾染惡臭的馬糞并混合着爛泥和草木,弱小的身軀從兩側遭到大力鉗制住,動彈不得,口中的牙齒也被張天行等人扇的松動掉落好幾顆來,有點跑風,滿口是血,嘴巴根本無法合攏,卻還在執着地呢喃着什麼。
張天行觀察到這小子雖雙眼無神,滿臉污血,鼻粱也直接坍塌,但口中依然辱罵不休,頓時氣就不打一處來。
“小畜生,做狗就要有做狗的樣子!不要動不動就對主人狺狺狂吠,話說回來,你要是現在發下身段來向本少表忠,我倒是可以考慮将你帶入太師府,從此你的夥食和紫電一個等級,頓頓有肉,甚至還有靈米,并且有專門的下人給你投食。日常隻需給本少舔舔鞋靴,逗本少開心即可,不愁吃不愁穿,又有遮風擋雨之處,豈不樂哉?”
張天行突發奇想,真有心收服趙無雙做自己的人寵,看此人雖滿臉血污,面黃肌瘦,卻難掩清秀的面容,那雙星眸裡透發出倔強不屈,有一股士大夫甯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氣質。
張天行突然特别有一種想要從精神上整垮對方的欲望,那種熾熱的欲望就像心魔一般,揮之不去,立于兩側的三人看出他表情有點不對勁,便從一旁勸說。
“張大哥,我看這小畜生氣息不多了,給他整一壺龍駒的黃湯灌下肚就算了吧。”
張天行看着那對仇恨如同利刃的雙眼,不知為何卻不敢将其挖去,于是點了點頭,手中的九節香藤鞭重重甩在了趙無雙的臉上,又是一道血痕濺出!
“把他給我拖扔到下面來!”
魏賢和韓文濤二人一左一右将癱軟的趙無雙丢到馬群中,力道掌握得巧妙,小乞丐剛好被甩到了那匹名喚紫電的雄馬胯下。
“嘿嘿嘿!”
四人奸笑連連,就看到那匹紫電馬祖孫根貌似已有了噴薄而出的勢頭,張天行早已樂不可支,三角眼中寒芒閃爍:“你就和紫電好好親近一下吧,你們以後也就是同吃同住的兄弟了,哈哈哈!”
“張大哥說得真是在理,看來這小子無論如何都難逃看門犬的命了,以後去府上叨擾,還要請大哥将其拉出來遛幾圈給我等瞧瞧啊!”
三人在一旁附和着,張天行卻也興緻勃勃,眯起眼睛,嘴角的陰笑不覺顯露出來!
“好說好說,到時候韓二弟和魏三弟就牽着此犬,我和四弟就騎乘寶馬,一同出遊!”
哈哈哈!衆人想到得意之處都止不住笑意。
趙無雙憋得滿臉通紅,濃重的騷臭熏得本來就身體不适的他現在更是連連作嘔,看着懸在頭頂晃動的巨大物什,從未有過如此強烈的羞憤自心底傳達出來。
有朝一日我若有所成就,必要将此等羞辱向這四人萬倍讨還!
趙無雙本來也是錦衣玉食,出生在書香門第的少爺。少時雖身體多有不便,但腦子極好,三歲識字,五歲能文,以後是考狀元當官的料。
奈何今世朝堂修行之人當道,國士館在大夏各處肆意劃分道觀仙山,而廟堂不重視江山社稷與黎民疾苦,隻一心招攬各地的散修或者小門派,天機閣裡的衆修士與吏部關系匪淺,朝廷命官基本都由他們來拔擢,文官學士沒有絲毫地位。
科考宛如被廢棄了,所有人都争破頭要入各地道觀做弟子門生,即使是記名弟子,在外也會有很高的身份,被普通民衆當做仙人崇拜。
死于馬蹄下也不願飲馬尿!
隻見趙無雙雙目中陡然圓睜,腰部肌肉繃緊,使勁一挺,直起身子。
“你想做什麼?”四人一怔,不知道他要搞什麼花樣,企圖逃跑那是萬萬不可能的,因為此人腿骨早就被打斷了。
啪!紫電一撅巨臀,直接剮蹭的身下那名少年的頭顱往後一仰,就勢摔倒,眼看奇景就要發生,趙無雙如猛虎般再次直起身體,張開嘴一口咬了上去。
嘶!
這紫電馬受到刺激,四肢肌肉迸發騰躍起來,到處亂踏,連榆樹都被拉得一陣亂晃,随時有傾倒的可能!
此馬完全發瘋了,不過這也難怪,雖說紫電是出雲戰馬,力量強橫,卻也是金剛不壞之軀,全無弱點,更沒練過鐵檔功。趙無雙這一下子當真是捅了馬蜂窩,直接将張家公子的愛馬整的不孕不育!
“你……”四人宛如石化,指着在紫電身下打滾,躲避要害被踏的趙無雙,不知道說什麼好!
“速速制住,再這樣下去此犬必死無疑,有諸多人看見了!”
曆無常看向四周,的确有些平民百姓被慘叫聲吸引而來,看見那被戰馬踐踏的慘狀,一個個駭得大氣都不敢喘。
四人内力運轉,化作金針巨錘的暗勁,擊在紫電馬的脊柱處,令它短暫麻痹,感受不到痛處,四人合力掰住馬腿,一腳将下方血肉模糊的人身踢踹了出來。
慘不忍睹的身軀平躺在地上一動不動,隻見其兇口和七竅有止不住的血沫子湧出,知道其命不久矣,韓文濤就獻計:“大哥不必驚慌,官府問起來就說紫電馬遭無知乞兒挑弄發狂,我們發現時卻晚來一步,人已經被踐踏死!”
四人眼睛一亮,紛紛點頭,“好計謀!我們互相作證,再逼迫一兩個當事人,做假證,如此一來就查不到我們頭上了!”
“好!”
隻見四人用布條束住死屍,捆在馬尾巴上在地上拖行,血流了一路。
四人疾馳,快要到護城河邊時,紫電背上的張天行忽然緊了緊身子,喃喃道:“怎麼護城河的寒氣這麼大,以我六重巅峰之境,居然還會感到寒意!”
看了眼紫電的尾部綁着的繩索,曆無常道:“該不會是護城河裡的冤魂作怪吧,我也感覺身體發虛,似有寒氣入體!”
其餘二人也有同感,紛紛點頭,頓時沉寂下來。
到了河岸邊,四人駐足,此時已近黃昏,夕陽的餘晖灑在河面,秋風微過,泛起波光粼粼,其中有魚蝦淺遊,水鳥臨飛,然而四名豪門子弟卻無心關注,隻覺得從頭到腳如處于冰櫃之中。
回頭再看,那趙家子嗣貌似已經斷氣,被捆在繩子裡一動不動。
張天行歎了口氣,竟然哈出白色水汽來,本來還能拿此人再娛樂一番,卻不想鬧出了人命,此舉就影響甚大了,回去免不了要挨家中族老的訓斥。
四人合力将張天行的愛馬,紫電,連同被市井人稱為趙四郎的少年乞丐一起抛扔進護城河中,毀屍滅迹。
說來也怪,待一人一馬沉入水中後,這周身又慢慢回暖起來,莫不是半路上那小乞丐化作了厲鬼,前來索命?
想到可怕之處三人急忙縱馬飛奔,遠離這片是非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