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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答善意丞相慢支招

溫僖貴妃傳 李叙桦 3474 2024-01-31 01:01

  晚膳時分,程沛才回來,在二門處親手将納蘭夫人的書信交了,二人也隻是互看兩眼,便分開了。

  清蓮輕推禅門,見容悅依舊盤膝坐在鵝黃蓮花蒲團上,忙上前将書信交了。

  容悅接在手裡,細看了起來。

  清蓮見主子神色平淡無波,隻是順手将看過兩遍的信紙投入在火盆中,那泛黃的信紙便化作灰燼。

  清蓮不敢多問,隻在一旁靜靜的守候。

  直至甯蘭進來勸說:“小廚房已預備下晚膳,格格好歹用些。”

  容悅毫無心思,輕聲道:“你們去吃吧,隻管給我留一碗粳米粥,一碟香油碎豆腐拌香椿芽兒便是了。”

  甯蘭便叫其他幾個先去吃飯,自留下守着,她自小跟在容悅身邊,從未見她這般緊鎖愁眉,不由勸道:“車到山前必有路,咱們以往也碰到過難事,都也走過來了,主子也該看開些才是,傷了身子可怎麼好。”

  容悅同她姐妹般的情分,自小就是無話不談的,此刻心中似乎藏着萬鈞重的心事,直欲開口傾訴,卻不過化作一聲沉沉地太息,輕輕籠着腕子上暖黃色的蜜蠟珠串,道:“以往雖然難,可有姐姐在,不論闖下什麼天大的火勢,總有姐姐在後頭背着,眼下牆倒衆人推,我才真真切切知道,日後的風雨,都隻能靠我自己了。”

  甯蘭心中酸澀,拿了件漳絨盤金蘇繡鬥篷為她披上,道:“俗話說,好人有好報,這一關,主子定然能安然過去。”

  容悅唇角浮起一絲冷淡的笑紋,有些喪氣道:“我現在想常甯當初那般狠心棄我,應是明白之舉,鈕钴祿家就是一個包袱,時時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甯蘭是知道她和恭親王之事的,此刻隻能婉言相勸,容悅擡手道:“罷了,既是前塵往事便不要提了,你去取筆墨來,我寫兩封信。”

  甯蘭應下,自去取筆墨。

  容悅寫下兩封書信,待得天幕如漆,才交由程沛趁着夜色送出去。

  第二日果如容悅所料,得知消息的族中耆老以及各色親戚便都以關心為名來讨個說法兒,畢竟這會子鈕钴祿府裡沒有長男,容悅雖掌中饋,到底是要嫁人的丫頭片子,斷乎沒有叫外人當家的理兒。

  誰知一衆人到了門口,卻連門都拍不開,除了順天府來提證的時候,鈕钴祿家那兩扇朱漆大門便沒開一下。

  這會子天還冷着,老頭老太們凍得直流黃濃鼻涕,恨恨罵了幾句數典忘祖,便都拔腿回自家熱炕頭去了。

  隻是這樣一鬧,就驚動了覺羅氏,她原就是當家主母,下頭人摸不清容悅的脈,又擔心她年輕識淺,壓服不住這樣天大的事,少不得來禀告覺羅氏,覺羅氏驟聽之下,隻覺心驚,忙去木蘭閣求見容悅。

  容悅到底不忍她亂想傷神,叫甯蘭請她進了佛堂。

  事急從權,覺羅氏也不拘禮,開門見山問:“姐姐可有打算?”

  容悅請她同在一把老藤纏編的禅椅上坐下,才道:“原也打算叫人去請你。”說着從佛案上一個天青色绫盒裡拿出一封奏折,交給她。

  覺羅氏展開看着:“臣妾鈕钴祿覺羅氏敬啟:今聞妾夫鈕钴祿法喀,疏狂放縱,錯傷人命,委實有違禮教,辜負聖上恩德,臣妾無知,也曾讀女訓女誡,略知事理,妾之夫君大錯鑄成,實在無顔面聖請罪,但借此折,求聖上依法裁奪,将罪臣鈕钴祿法喀繩之于法,以懲後戒。

  覺羅氏看完,大為驚駭,她萬萬想不到大姑子竟如此絕情,冷聲質問道:“六姐這是要将相公置于死地?”

  一夜未眠,容悅此刻頭痛欲裂,勉強壓住性子溫聲道:“你莫急,法喀是你夫君,更是我胞弟,我們姐弟相依為命,我豈會不想救他?”

  覺羅氏心想也是,才問:“那姐姐這是……”

  容悅沖甯蘭使了個眼色,後者便退至門口守着。

  容悅才又說:“納蘭姨丈信中告知,那順天府尹暗地裡歸屬索派,三弟落在他手上,我即便是拿整座鈕钴祿府去送他,他也不會相助的。”

  覺羅氏想起秦管事的話,說道:“跟爺的那名小厮已願意出認罪……”

  容悅打斷她道:“已知徐某人是索派,還叫人替罪,擺明了是将刀把遞給旁人。當日楊柳坊中可不止就那喇與鈕钴祿兩家人,還有許多貴族少爺,皇上有過旨意,憐惜百姓不易,将三年喪期以日易月,這樣算來,實則已算過了國喪,流連青-樓楚館雖不光彩,卻也不算重罪了。到時候難保不會有人來揭我鈕钴祿府徇私舞弊,更加觸怒龍顔。”

  覺羅氏道:“即便如此,也要試上一試,阿瑪當年應還有些故舊在,況三姐姐治理後宮多年,在外頭應也結交了些外臣,”她眸中光華一閃,攥着容悅雙臂哀求:“還有納蘭相爺,咱們去求他,都說他與索額圖對峙朝堂,想來不會怕了他。”

  容悅也知她關心則亂,勸道:“你莫急,我已修書給姨父姨媽,他們自會酌情相助。”她又看了眼手中奏折道:“這封奏折呈上去,也不過是給皇上一個台階下,我鈕钴祿府主動請罪,皇上念及姐姐餘蔭,定然不忍下手,這時幾位親故再上書勸薦,才能順理成章。”

  覺羅氏終歸有些不放心:“隻是大爺從小嬌生慣養,哪裡受的了牢獄之苦。不若派人去打點打點?”

  容悅難掩怒氣,抱怨道:“受不了也得受。否則他還是不長記性。”

  覺羅氏自然也氣法喀貪花惹事,不再多言。

  容悅見她神色松動,示意甯蘭取筆墨來:“這本奏章終歸是要你落款的。”

  覺羅氏提起狼毫小筆,卻隻覺心頭苦,幾次下筆不能成字,擡起盈盈淚目問:“六姐姐,這太冒險了。”

  容悅見此,不得不把話點明白:“你可有想過,即便是命能保住,這爵位……”

  覺羅氏悚然,皇帝總要照顧滿朝文武的情緒,為平複那喇家失子之痛,爵位怕真要保不住了。

  她是滿族貴裔,自然知道爵位不同官職,皆因軍功才得封,這會子的有爵之家,多是開國時的老臣代代世襲的,若真龍顔大怒下褫奪爵位,鈕钴祿家就再無望獲封了……

  她不由又往深裡去想,若真遞上這份奏折,就将法喀與鈕钴祿府摘清,即便是迫于形勢法喀就戮,皇帝同樣為安撫鈕钴祿家,自然會把爵位留下,畢竟她現在已經有了哈欽。

  容悅觑着她神色,知她已拿定了主意,她早得了太皇太後的訊息,知道法喀必不會有生命之憂,眼下隻盼着他吃這一回教訓,以後就都改了罷。

  覺羅氏終歸是顫着寫下落款。

  容悅小心扶她起來,細細說道:“日後若法喀問起,隻管說是我所為,也省的影響你夫妻感情。”

  覺羅氏見容悅原本漂亮清透的鳳目中滿是血絲,面色也暗沉無光,隻覺憐惜酸澀,說到底容悅比自己還要小一歲,如今為鈕钴祿家承受這些,着實不容易,想到這不禁攥住容悅雙手。

  姑嫂二人又互道安慰的話,容悅才親自送她回去歇息,到底挂念法喀,仍往佛堂抄經祈告。

  卻說南方前線,簡親王喇布、安親王嶽樂,貝勒察尼率滿漢官兵從水6兩面并進,威勢之下,長沙、容華、石、衡州、湘陰、湘潭、耒陽相繼收複。

  勒爾錦也于正月渡江,大軍掃至,如風卷殘雲,又率兵至辰龍關一代追擊逃竄至此的吳應麟、胡國柱所部。

  這日皇帝接到邸報,大将軍勒爾錦雲:辰龍關群山林立,路徑險惡,且正值雨季,大軍不能進。

  皇帝便召内大臣往乾清宮議政,商讨此事。

  待皇帝話音方落,索額圖便出班禀道:“貝勒察尼先駐守耒陽,距辰龍不遠,可遣其策應,另再下谕對勒爾錦進行申饬,如此方能拿下辰龍關。”

  皇帝又轉頭問明珠,明珠忙出班禀奏:“微臣愚昧,于軍法布陣上粗疏,實在想不出妥當法子,隻知道皇上英睿明斷,臣便一一按照皇上的吩咐執行罷了。”

  皇帝又點了數位朝臣,也未有什麼妥當的法子,才朗聲道:“吳軍之所以能據守辰龍,就是後方有武岡、楓木嶺引為退步,且有糧草援接不斷,朕意遣兵将攻取辰龍周邊的武岡、楓木嶺、寶慶,與勒爾錦大軍成合圍之勢。”

  明珠忙道:“皇上聖明。屆時前有追兵後有堵截,吳軍必退無可退,我軍便可守株待兔。”

  皇帝點頭,便又問諸臣的意思。

  福全原本一直在玉階下沉思,此刻禀奏道:“安親王久經鏖戰,怕多有損傷,不若遣大将軍喇布攻取新甯,與安親王合并一處,稍作休整,再圖寶慶。”

  皇帝深以為然,命兵部一一照此執行。

  君臣又議定數位軍士拔擢谪貶之事,瞧着臨近散朝的時候,忽聽皇帝道:“近日有一樁事想來已成列為臣工的談資,朕案頭也擺了幾本關于此事的奏折,隻因前線戰事急迫,故而一直留中不,”說着俯視百官,朗聲問:“順天府尹可在?”(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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