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薇握緊了拳頭,她的每一個字每一句話,都猶如一把刀剮在了她的心上。
她連反駁的餘地都沒有。
她說得沒錯,失去了傅臻,她就等同于失去了一切,或許,就是擔心一直擁有着的東西全部都失去了,她才會如此害怕吧?
“我愛傅臻!”
她大聲地說着,似是也在同時告訴自己,她對傅臻的,隻有愛,沒有其他撄。
然而,褚暖卻波瀾不驚。
“你對傅臻是怎樣的,我沒興趣知道,我來是向你讨回我應得的東西。償”
說着,她高高擡起了手,用力地往她的臉頰扇去。
“啪”的一巴掌,很是響亮,她幾乎用盡了全力,打完以後,手掌心火辣辣的痛。
而白薇,被她打得摔在了地上,捂住被打疼了的臉頰,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褚暖的唇抿緊,這對她來說,已經是她唯一能想到的報複了,她與白薇終究是不一樣的,她也不可能像她對她那樣一一把過去的每一件事都以同樣的方式還回去,她做不到那般的蛇蠍心腸。
大概,這就是她和她之間的區别了吧?
“這一巴掌是清算我與你的恩怨的,你每一次,都是想取我性命,認為隻有讓我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傅臻才能像過去那樣一心一意地對你。當然,我也想那麼做,但是我做不出來,我沒辦法像你那麼狠,所以,與其說是清算,還不如說是我想借這一巴掌,切斷我過去對你的恨。白薇,我不是忘記你給我的那些傷害與痛苦,隻是我不願意跟我自己過不去,一直記着那些事,是為難我自己,讓我始終走不出來。而如今,我願意用這一巴掌,告别過去的所有恩恩怨怨,麻煩你以後都不要再出現在我的面前,我也不想再見到你。”
說完以後,她就轉過了身。
白薇癱在地上,看着她的背影,其實她心裡是清楚的,這麼簡單的一巴掌,與她過去對她做的那些事相比,根本是天壤之别,在這之前,她甚至想過千種萬種褚暖會對她可能實施的包袱。
可是,什麼都沒有,隻除了這簡單的一巴掌。
或許,她明白了為什麼傅臻會愛上她的原因了。
她不想認輸,但在這一刻,卻是不得不認輸,她以前自信地認為自己比褚暖好上許多,可直到現在她才知道,她比不上褚暖,這一輩子都比不上她。
縱使她再怎麼努力,都無法與她相比。
白薇張了張嘴,良久了,隻吐出了一句話。
“為什麼?”
為什麼這麼簡單就放過她?為什麼不再恨她?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讓她清醒過來?
褚暖本來是打算進屋的,聽見她的話猛地頓住了腳步。
隻是,她并沒有回頭,聲音卻傳了過來。
“沒有什麼為什麼。白薇,奉勸你一句,對于一個根本不愛你的男人,就不要試圖強求些什麼了,你莫要忘了,你接近他的初衷本來就不單純,試問那樣的事誰會受得了?與其讓他更讨厭你,還不如就這樣離開,保有最後的一點尊嚴,還有那在他心底尚存的一點美好,不要一并破壞掉。”
白薇看着她走進了屋子,不久,身影便消失在視線範圍内。
但她那些話,卻猶如醍醐灌頂。
自那日後,白薇便沒再出現過,爵園也恢複了以往的平靜。
她那些對白薇說的話,并沒有告訴傅臻,當然,傅臻也沒有主動問起,似乎,那些事情不曾發生過一般。
半個月後的一天,傅臻帶着她去參加一場宴會。
褚暖手裡拿着高腳杯,盡量地站在邊上,不讓自己太過引人注目,傅臻剛剛拉着她去跟今晚的主人打了聲招呼不久,她就找了個借口躲在角落。
如果她早知道今天晚上的宴會,是方淮與丁瑩瑩的訂婚宴,那麼,她不可能會來。
她甯可呆在家裡,對于方淮的事情不聞不問,也總好過像現在這樣,扯着臉皮去作出所謂的祝福。
恐怕,方淮也不會想要得到她的祝福。
她看着自己手裡的香槟,那微小的氣泡一個個往上冒,她湊到嘴邊喝了一口,不知道為什麼,今晚她是特别想要喝醉。
不遠處,方淮一身得體西裝,丁瑩瑩挽着他的手臂,兩人遊走在各界名流間,接受着大家的祝福。
他的臉上挂着笑,而他身旁的丁瑩瑩更是笑得燦爛,兩人遠遠望上去,就是一對特别般配的璧人。
她拿着香槟的手一緊,總覺得這一幕,特别的刺眼。
她也并非妒忌,若方淮對丁瑩瑩是認真的,那麼,她自然也會選擇祝福,但是她明白,事實根本就不是那樣的。
褚暖幹脆移開目光,将手裡的香槟一飲而盡。
人群之中,男人收回了投駐在她身上的目光。
從聽說方淮要與丁瑩瑩訂婚時,他有過詫異,怎麼都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地步,據說,丁景勳已經見過方淮,也對方淮贊許有加,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阿臻!”
一道叫喚聲把他的思緒拉了回來,傅臻轉過頭,看見容沫蘭朝着他這個方向走過來。
他連忙迎了上去,“舅媽。”
容沫蘭點了點頭,今個兒是她女兒的大日子,她的臉上有着喜色,看得出來她今晚很是高興。
她擡起頭看着他,也沒有轉彎抹角。
“阿臻,我上次交代你去辦的事,你辦得怎麼樣了?”
聽見她的話,傅臻這才想起那件被他遺忘了的事。
最近的事兒太多,他還真記不起那件事了。
“舅媽,我前段時間有些忙,就忘了……你放心,我會讓人盡快去查的。”
容沫蘭知道這種事是逼不來的,便點了點頭。
“今晚那邊也來人了,你舊時曾經見過幾面,你呆會兒記得去打聲招呼。”
“知道了。”
容沫蘭說完這些以後,就轉開了,他擡起頭往四周望了望,随後目光定在某一個方向,下一秒,便擡步走了過去。
那是一個樣貌優秀的年輕男子,看上去年紀跟他是差不多,說實在的,因為自個兒外婆與那故交的關系,他也曾見過幾面,隻是如此想來,也有起碼七年沒見過了。
他走近,那男子擡起頭望過來,第一眼就把他認出來了。
褚昊琛嘴角微勾,在他走到自己面前以後,舉了舉手裡的紅酒杯。
“傅少,恭喜了。”
傅臻的酒杯與他輕碰,另一隻手插在了褲袋内。
“說起來,有七年沒見過面了吧?你這娃娃臉,怎麼就沒半點改變?”
褚昊琛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滿眼沉思。
“這真是一個值得讨論的問題,我這麼多年來也很是疑惑,隻是不知道為什麼,從你的嘴裡聽起來,怎麼有一股很酸的味道?”
傅臻一笑,他這性子,還真如同他的樣子一樣,沒有改變過。
兩人說起來舊時還是校友,雖關系不算太過熱絡,但也聊得開。
說了一會兒話,男人便直奔主題。
“你們家要找的人,還沒找到?”
聞言,褚昊琛嘴邊的笑染上了幾分苦澀。
“我奶奶又去找你外婆哭訴了?”
他也沒否認,褚昊琛看着杯中蕩出的紅色弧度,面容難免有些落寞。
“都二十幾年了,原本再大的希望,經過了這麼多年,也變得渺茫了……隻是老人家年紀大了,最近身體情況也每況愈下,便開始念叨着……其實我們大家都明白,有些時候也該做最壞的一個打算。”
傅臻抿了一口酒。
“是啊,世界這麼大,而且過去二十幾年來,你們也到處去找了,倘若還在邑洲,肯定早就找着了,直到現在,當真結果誰都說不準。”
“不管怎麼樣,我還是會盡可能地去找,畢竟,那不止是奶奶的一個希望,那也是我的親妹妹,我父母已經不在了,就剩下這麼個最親的親人了。”
他頓了頓,而後擡高手拍了下他的肩膀。
“既然我奶奶都跟你外婆開了口,我也不跟你推托些什麼,你的門路寬,我這邊也在找的話,指不定很快就能找到了。”
雖然知道,這隻是安慰自己的一句話,但總歸有個希望在,便也不到絕望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