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石牆不斷地活動着,上面的磚頭靈活地左退右移――那副光景讓傑克聯想到了曾經看過的老電影《哈利波特》。
但與電影裡的活動石牆不同,眼前的這堵石牆并沒有依靠着魔法,從寂靜中傳來的細密碰撞聲透露了它的本質,在石牆的背後,有某種精密的機關控制着這個入口。
埋藏寶藏的人很聰明,他通過特殊的建造手段,特殊的地形布置,讓這堵牆先是進入人們容易忽略的死角,接着讓他的厚度看起來和實際不一。整個機關沒有利用任何魔力魔法,而是使用了類似于八卦陣一樣的障眼法,讓所有前來探寶的人都沒有注意到它。
如果是在當年建築完好的情況下,這堵石牆的秘密或許更加難以被發現,但在現如今大部分建築都腐朽崩塌的情況下,這堵不高不矮的斷牆……額,依然很難發現,若不是攤上了傑克這位人形電子眼,就算九環大法師估計也會将它當作一個普通的斷牆,從而毫不在意。
不過,正因為那個藏寶人抛棄了所有的魔法,而純以機關來布置入口,所以傑克這個魔法小白才能派上用場,他隻是依靠【星】來對比了一下石牆上的縫隙大小,在試着敲了敲,就很輕易地找到了那個作為開關的“磚頭”。
果然,沒有永遠埋葬的寶藏,隻有無止境的尋寶人。
回頭看了眼已經陷入訝然的刺客,傑克如願以償地從刺客的眼中看到了他想看到的表情。
驚訝!慌亂!
發現自己再也沒有什麼可以依仗的時候,刺客整個人都垮了,他謹慎小心,狡猾強大,在殺人的時候漠視生命,但是,在面對死亡的時候,他看起來和傑克也沒有什麼不同。
“你們不會殺我的,對嗎?”刺客壓抑着自己調動的心髒,強行保持着冷靜,不确定地問道。
“撒~誰知道呢?”薩菲娜笑出了白牙,她回身瞟了傑克一眼,“我們聰慧的一環小法師已經找到了寶藏的入口,現在的你還有什麼依仗,能阻止我們殺你呢?”
“我知道,我知道殺人的人就要有被人殺的覺悟,以暴力行事的人最終也會被暴力終結,但是,你們不能殺我,議會的法律規定了,城市範圍内是不能殺人的,是的,班城還在灰燼城的範圍内,你們可以把我抓住,然後将我送進監獄。”刺客一邊說着話,一邊緩緩地後退着,雖然他知道希望渺茫,但他還是要嘗試能否逃生。
“然後等你越獄而出再來報複我們嗎?”薩菲娜帶着柔和的微笑,一步一步地向着後退的刺客靠近。她那美麗而溫柔的笑容帶着對生命的漠然,給後退的刺客帶來了巨大的心裡壓迫,“我真的很奇怪,小貓咪,你在殺人的時候為什麼沒有想到這樣的問題,為什麼沒有想到法律,想到你現在祈求的憐憫,啧啧,多麼可笑,正是你一直使用的思想,現在要要了你的命!”
薩菲娜身形一晃,她輕而易舉地扼住了刺客的喉嚨,像是扼住一隻貓咪一樣,将他提了起來。
刺客頓時感受到了窒息的痛苦。
“不要,不要,不要殺我……”恐懼的聲音虛弱而顫抖,再也無法保持冷靜的刺客,慌亂地祈求着,他也想要掙紮,但他不像傑克那樣好運,薩菲娜的電流完全地剝奪了他的行動力。
“你不想死,對嗎?好啊~”薩菲娜一把将刺客甩到了地上,将俏臉轉向了注視着這一幕的傑克,用惡魔般的笑容魅惑道,“那麼,為了安慰差點被殺死的小傑克,就讓他來決定你的生死吧~”說着,薩菲娜還調皮地眨了眨眼睛,仿佛在對傑克說【看看,我對你好吧?】。
“額,”傑克愣了一下,說道,“不用了吧,薩菲娜你來決定就行了,他畢竟是你抓住的,我一點力氣都沒出咧。”
“笨!”薩菲娜瞪了傑克一眼,白皙的小手敲了一下他的腦門,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你以為我真的是要讓你找回面子嗎?我隻不過是看你連個人都沒殺過,所以想讓你有一點抉擇的經驗罷了。要知道,傑克,生命是很沉重的,殺人也不像你想象的那麼簡單,所以,這是一次機會,這也是屬于你的考驗。”
傑克沉默了,他看着那癱倒在地上的刺客,現在,他掌控着那位刺客的生命。雖然那位刺客能夠瞬間将傑克殺死,但現在,他才是高高在上的那個,一種一言定生死的快感麻痹了他的靈魂,他覺得眼前的這個敵人很渺小,很脆弱,仿佛一隻螞蟻,毫無價值。
曾經所看到的爽爽故事的劇情在他的腦海裡飛旋,他感覺自己似乎也變成了那樣的主角,不斷變強,肆意殺戮。無論别人輕我,笑我,辱我,罵我,賤我,騙我,我待幹他,打他,砍他,虐他,殺他全家。
傑克緩緩地舉起了手中的槍,他握着那把冰冷的武器,感覺自己的心靈似乎也變得冰冷而堅強。
“哒!”不存在的扳機扣下,毫無動靜的槍口讓傑克從沉淪中驚醒。
他這才意識到,【仿・虎-T107】中已經沒有子彈了。
他再次在朦胧的黑暗中看到了刺客的臉。
黑布擋住了他的表情,但刺客恐懼、絕望、悔恨,整個崩潰的心靈,都透過了雙眼展露在了傑克的面前。
傑克仿佛看見了自己,看見了過去和未來的自己。
他們将會同樣絕望,同樣恐懼。
他的心突然明悟了,在很多的書裡,主角在穿越之後,都會飛快接受新世界的價值觀,變得尊崇弱肉強食,變得冷漠、血腥、狠辣,以鏟除後患作為理由,殺死了他們所有的敵人,甚至隻因為他們遭到了羞辱,也會痛下殺手。
這無疑是一種“聰明的”做法,因為死人是斷然無法制造威脅的。
但是,這又何嘗不是一種懦弱,一種狹隘,他們的心靈已經堕落,充滿了對新世界的恐懼,充滿了對無窮變化的未來的擔憂。
看起來執着而堅強,其實偏執而脆弱。他們已經被世界改變了,被穿越改變了。
傑克把槍塞回了衣袋裡。
對于這樣的改變,他決定說不。
“雖然穿越了,但我還是我!”傑克喃喃着,“作為一個發明家,從來都是社會來适應我,我絕不、也不可能向這個世界妥協!”
上前踹了那個刺客一腳,傑克冷冷地說道,“這是我的報複,雖然我決定要留你一命,但你别想太多了,你注定要在大牢裡呆一輩子。”傑克轉頭沖着薩菲娜感激地笑了笑,說道,“這就是我的決定,滿意嗎?”
“我當然滿意咯,無論你的決定是什麼,我都會很滿意的,傑克。”薩菲娜回了一個甜甜的笑容,“你要知道,你會變強,傑克,我看的出來,你很有潛力,或許會變得比我還強,但正因為此,我才希望你知道,生命是有重量的,如果不想要體驗孤高的漠然與寂寞,你就需要一個底線。”
“不管怎麼說,謝謝你,薩菲娜!”
“好啊,趕快叫聲大姐頭來聽聽,這樣才能展現你的謝意。”
薩菲娜的無厘頭頓時讓心情略有沉重的傑克放松了下來。
“算了吧,你這個小姑娘裝什麼黑社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