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跟鞋和高幫靴的清脆腳步聲在一條長長的甬道中一遍遍回響着,直至通道的盡頭。狗頭人哨兵對着來人一個立正,接過了遞來的通行證看了一會兒。
“芙蘭上尉!”狗頭人的一個敬禮,恭敬把通行證遞了回去,“請問乃到這裡來捏有啥子事情哈?”
“咯啦啦啦”芙蘭轉動着太陽穴上的巨大電極,發出齒輪作響的聲音,一邊說道:“a-112号犯人,面見,現在,馬上。”
“是的,那口子在404号房,瓦馬上安排……呃……。”狗頭人看守看着芙蘭身後跟着的泰莎,有些猶豫。
“沒問題,她和我一起的。”芙蘭看了一眼緊張的泰莎,向着狗頭人點點頭,後者嗨一聲,轉身去安排會見室了。
“謝謝您,芙蘭小姐”殖民地的cic成員泰莎身穿一聲筆挺的深藍色殖民軍制服,眉宇間帶着絲絲憔悴和擔憂,感激的對芙蘭說道。
“舉手之勞。”
――――――――――――
铛铛铛,刺耳的巨響讓陰暗的角落裡那個頹廢的人影有了點反應,一雙疲乏的眼睛無力的擡起,看向冰冷的鐵栅門外。狗頭人士兵見狀,把敲着欄杆的金屬電棍收了起來,喊道:“卡修姆,有人來看你了。”
當會見室的鐵門了,一條熟悉的白色麻花辮和她主人的嬌顔出現在面前時,帶着手铐的卡修姆瞪大的眼睛,表情不但羞愧,還有些惶恐。
“卡修姆!”泰莎站了起來,以一種由衷的喜悅看向那個憔悴的男子。
咔嚓,錳鋼的手铐被卸下了。一旁一個狗頭人憲兵拿着電子闆讀道:“卡修姆,一級準士官,教導師五班班長,因肆意處決俘虜,嚴重違紀,降級為一等兵,撤銷班長職務,拘留七天。以上。”
“真……真對不起,泰莎大人,讓您看到……這麼丢人的我。”兩人隔着張桌子面對這面,卡修姆低着頭,一臉羞愧和痛楚。
一隻帶着體溫的滑嫩小手忽然抓住了卡修姆的手,讓他心房微微一個不正常的顫動,卡修姆擡起頭,茫然而有所觸動的看向泰莎。隻見少女滿臉歉意的看着他,一邊咬着嘴唇眼角濕潤的說道:“不不,卡修姆,錯的人是我才對,要不是我執意要你參軍……對不起……”
“熱兵器精神過敏症。”芙蘭抱着雙臂站在一旁,面無表情的盯着卡修姆,淡然的插話道,“咯啦咯啦,常年使用冷兵器的士兵初接觸熱兵器,在強光、巨響,乃至血腥場面的刺激下所引發的一種精神疾病,具體表現為畏光,懦弱,精神衰弱,沒有理由的狂妄自大,以及突如其來的暴力傾向。”說完,芙蘭從白大褂裡抽出了一份文件扔到了桌上:“這是你的精神疾病證明和退役申請,等一下我和衛兵說一下,泰莎你就可以帶他走了。”
“那個……謝謝你,芙蘭小姐。”泰莎無比感恩的看着芙蘭,臉上是如釋重負的喜悅,就在她說話的時候,兩隻小手還是緊緊的抓着卡修姆的手,好像一放開就會找不見一樣。那小手,是那麼溫暖,那麼柔滑,但此刻,卻如同一把鈍刀般一遍遍的撕裂着卡修姆的兇膛。
“不……”卡修姆口中吐出輕輕的一個字,接着聲音越來越大:“不……我……我拒絕!”年輕的士兵吼叫着雙手猛地拍在桌上站了起來,力道之強幾乎讓那張桌子散了架,旁邊警戒的士兵也被驚吓的立刻擡起了槍口,但被芙蘭一個冷靜的手勢所阻止。
“卡……卡修姆?”泰莎有些害怕道。
“為什麼?”芙蘭仿佛像看到什麼有趣的東西一樣饒有興緻的問道。
“這是……我的承諾,我的……職責!”卡修姆艱難的喘息着說道。
“卡修姆!”泰莎攥着他的手急道……
……
“能量充膛,準備”政委的咆哮讓大家不得不打起精神,一旁一個不久前還是馬庫拉格的木匠的新兵,口吐髒話低聲罵罵咧咧着,一邊散漫的拖起滿是泥巴的新步槍。不過那個狗頭人政委仿佛腦後有眼一樣,忽然回過頭沖着他大吼:“waaagh!!讓我再看見你把槍管拖到地上,我就把你眼睛挖出來。”新兵一哆嗦,急忙把槍報到了懷裡。
“媽的,這小綠皮,眼睛咋這麼好呢?”見政委回過頭去,新兵不屑的撇着嘴說道,還故意模仿狗頭人政委矮小的樣子蹲下來,公鴨似的搖擺了兩下,逗得周圍幾個人笑了笑。但很快的,大家笑不出來了,因為他們之中的一個,冷着一張臉,一絲不苟的檢查槍械零部件,然後豎起槍口槍身靠在肩膀上,做出準備随時瞄準的動作。臉上冷若冰霜,仿佛對剛才的一切都視而不見。
“呃,兄弟,你沒事吧?”旁邊有人問道。
“政委說了,準備戰鬥了。”卡修姆吝啬的吐出幾個字,目不斜視的注視着戰壕外的動靜。
“……喂喂,至于麼,隻是演習而已。”
卡修姆隻是冷着張臉,一言不發,我行我素。周圍的人健壯,面面相觑,有人還低聲罵了一句:“神經病”。
“噓,輕點,他好像是上一次戰鬥中留下的老兵。”
“不會吧,那他怎麼來新兵團了?”
“大概是犯了什麼錯誤吧……不會是逃兵吧。”大家開始嘀嘀咕咕的,看向卡修姆的眼神也開始不大對勁了,但卡修姆隻是繼續凝視着前方,置若罔聞。
“waaagh!!他們來了”政委吼咆哮道,“是男人麼,給我舉起你們的槍!瞄準,聽我口号。”
卡修姆半跪在壕溝裡面,槍口露出,将槍托頂住肩膀,右眼無比專注的湊在照門上,做了個标準的瞄準姿勢。周圍的士兵們也稀稀拉拉的擡起手中的新式步槍。
不遠處尚未解凍的貝當河邊灘塗上,一群憧憧人影翻過了河堤,出現在了士兵們眼前,他們大部分都是金屬底色,鏽蝕的機械身軀上衣不裹體,跌跌撞撞的走來,仿佛一群僵屍。
――――――――――――――――――――――
“他們大部分是收繳自兩大家族未經繳稅的非法财産,還有一些是為了穩定物價而在街面上大肆收購的二手或非二手的次等品魔偶,其中還有幾台是維護用的機械奴工。雖然力量和策略上極為劣勢,但作為新兵的靶子還是綽綽有餘了。”
貝爾蒙的高牆上,楓浩正作為一個解說員向兩位主席旁的重要客人一一進行講解。不過兩位客人似乎沒有太專心于聽他說話,而是專注的舉着一個可伸縮的黃銅管身的水晶晶片單筒望遠鏡向着城牆下的演習場眺望着。
很明顯,演習中這些德瑪西亞伯爵的士兵完全算不上精銳,他們紀律散漫,畏手畏腳,更缺乏作戰經驗,而且,還有些笨手笨腳――正如同各貴族經常批量征募的民兵一樣。
灘塗上那些标注為敵人的魔偶們開始跌跌撞撞的沖鋒,而那些菜鳥士兵好像土撥鼠一樣蹲在壕溝裡開始戰鬥了。沒有震耳欲聾的巨響,隻有一陣頗為無力的啾啾聲,空氣中一些朦胧不輕的光帶和幻影――高熱鐳射穿過空氣造成的幹涉和加熱所緻,随着這一切異象的發生,那群沖鋒中“敵人”也出現了變化。
伴随着巨響爆鳴,沸騰的滾熱蒸汽,以及那一閃而過仿佛閃電的刺眼光芒,金屬的手腳甚至是腦袋伴随着傷口融化的鐵水從身體上剝離飛落。木質的身軀則幹脆化作一團飛灰,邊緣燒起熊熊烈火。
“恩!”一向泰山崩于前不變色的馬克西米臉上頭一次露出了震驚的抽搐。對一個貴族來說,一般戰鬥的主力都是騎士,而農奴兵們隻是用來掩護騎士安全的炮灰而已,但若是普通的炮灰也擁有能夠輕而易舉殺死一個騎士的能力,那對于戰局的影響那就是天翻地覆一般了。很明顯,德瑪西亞伯爵安排下的這些士兵并不比普通的農奴兵更有戰鬥素養,可那幾百個魔偶死傷一半都還沒能沖進他們三十米的範圍内,那他們手中的武器……
“客人”一隻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馬克西米一回頭,隻見楓浩遞過來一個雙筒的望遠鏡,還指了指不遠處正用雙筒望遠鏡眺望戰場的q17:“這個雙筒自變焦電子望遠鏡是我們領地内的産品,想必比你的更加清晰”
一旁年輕氣盛的雷納德更想哼一聲不滿的說:這是地精技術以矮人族工匠手工打制的地精望遠鏡,配合鷹眼魔法的符文加成,有着将近八倍的倍率,可是大陸上的頂級産物。不過話還沒出口,他父親已經毫不介懷的接過了那個雙筒望遠鏡。雷納德隻能哼哼着吧一句話咽進嘴裡,然後接過了楓浩遞來的另一個望遠鏡。然後皺着眉頭把這個塗得紅黃藍綠的,而且絲毫沒有裝飾品的東西套到了眼睛上……他的下一個動作是立刻推開了那個鏡筒,動作大的差點把望遠鏡從手裡扔出去,以免鏡頭中看到的一把飛來的砍刀飛到自己的腦門上。擡頭看看自己的老爸,馬克西米已經撩起後袍把原先那個裝飾着寶石和常青藤花紋的單筒望遠鏡塞到了腰帶上,還用袍子蓋好……那破銅爛鐵再拿出來實在有些丢人了。
用上這個電子望遠鏡之後,兩位客人終于能看清戰場上那些炮灰們所用的武器了。那是一把墨綠色,形狀偏向方形的長條武器,沒有鋒刃和釘刺,隻是拿在手中,手指動動就能在槍口出閃爍一下,看上去頗為無力的樣子,但是馬克西米知道,外形往往不能和威力畫上等号的,比如圍着q17嘻嘻哈哈的那幾個小女孩。
“父親,那東西的運作方式,有點像……”一旁的雷納德靠近自己的父親,低聲說道,“矮人火铳?”
“恩”對兒子的敏銳感覺,作為父親的馬克西米非常之高興,不過還是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沉住氣,繼續看。”
“可以了,進入第二階段。”q17對着無線電說了一聲。
啪嚓,殖民軍新兵陣地旁還封凍着的貝當河上,那臨近冬天已經日漸單薄的冰面忽然發出一聲巨響,随即一道神色的裂縫貫通南北,一個巨大的東西将碎裂的冰層頂得隆起……
――――――――――――――――――
有工作了啊,更新較慢對不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