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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伊菲麗爾艱難的試圖将手指彎曲,關節仿佛鏽蝕卡死的齒輪,她拼盡全力之下才一點點一點點顫動着彎曲起來。←百度搜索→咔,無形的桎梏随着手指哪一點的突破終于被掙脫了,她的身體如松開的弓弦般彈開,向前猛沖幾步随即腳下一陣軟綿綿的感覺,幾乎跪到地上去。
不過她沒有時間喘息,甚至來不及恢複體力,剛剛獲得自由的五指已經迅猛的抓住了绯紅女皇的劍柄,因為乳酸堆積而僵硬無力的上肢肌肉抗議着神經的命令,但依然抽搐着收縮,終于還是軟綿綿的揮了出去。不過對一把鍊鋸劍來說,這已經足夠了。
飛旋的鋸齒沒什麼阻力的就将草叉的木頭杆子割碎崩開,繼續向前後切進了一張驚恐的臉……在骨頭絞碎的不快脆響中,密密麻麻點狀的紅色噴了伊菲麗爾一臉。女騎士松開了扳機,用鍊鋸劍支撐着站穩,臉上順手抹了一把,一臉紅斑被防水的鹿皮手套擦成了條狀,仿佛蠻族的戰紋。
眼前是無數瘋癫狂野的人形,他們是城牆這邊貧民窟的住民,還有一些是駐守的城衛軍,但如今他們已經失卻了一切理智,扭曲的五官上交織着驚恐、彷徨、憤怒和殺意,眼圈通紅,涕淚橫流,他們揮舞着能找到的一切可以作為武器的東西或者赤手空拳,一邊互相厮殺着一邊亂糟糟的向這裡擠來。
一旁幾聲悶響,另外幾具屍體“肝腦塗地”,四名灰騎士護到伊菲麗爾身側,穩穩的握着晶紋刀,他們高精神抗性讓他們比伊菲麗爾還要早掙脫精神拘束。而身後,一陣馬達再啟動的聲音,極限戰士們也開始恢複控制力。
“把他們擋回去!”面對洶湧而來的人潮,伊菲麗爾直起腰,從地上拔起鍊鋸劍高舉,不過她并沒有機會扣下激活的扳機,身後八名極限戰士已經依次開火了,這些大口徑的爆矢子彈本來是為了對付厚皮的大型魔獸和附魔裝甲的,現在穿過了比預想的還要脆弱的目标——luo露的人體,留下拳頭大的血洞,充裕的動能還能讓彈頭繼續向前推進撕開另外兩三具并列的人體。←百度搜索→在過度沉重的打擊之下,隻是烏合之衆的襲擊者們哭喊着散開奔逃。但是這一幕并沒有讓伊菲麗爾松開皺緊的眉頭。
昨天晚上伊菲也是使者團随行護衛的一人。但随着談判逐漸進入僵局,感覺到局面越發不樂觀的火花趁着談判間隙把她調離出來,負責扼守使團的退路,也就是談判地點到城牆缺口處這段路,緊急情況下還要負責強攻接引使團撤退——當然要先打退駐守在此的城衛軍和幾名鐵十字騎士。調派給伊菲的部下是八名極限戰士和四名灰騎士,極限戰士因為動力裝甲的體積緣故而被限制了跟随使者一起進入談判小屋的人數,而灰騎士則被忌憚于他們強大的近戰能力一開始就被排斥了出來。不過這倒給伊菲麗爾這支後備隊留下了充足的戰力。
然而局面惡化的速度和局勢之混亂還是超出了伊菲的意料之外。沒有太多征兆,遠處的魔法尖塔在火光中崩塌,談判小屋被突如其來的結界所籠罩。随後那個和薩摩藍交手的女聖階法師出現了,那個老婦人坐在她的魔毯上飛來時,瞥了伊菲麗爾一眼,是的,僅僅一個眼神,伊菲麗爾、灰騎士和極限戰士們就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體,仿佛鎖在了血肉的囚籠之中。
随即就是一場徹頭徹尾的混亂,昨晚還時刻監視着他們的鐵十字騎士們不知所蹤,平民們抱着腦袋沖出自己的店鋪和家門,嚎叫着湧上街頭,失去了一切道德和理性約束開始鬥毆和放火,昨晚被車隊重火力打散的城衛軍殘部發生了營嘯,裹挾其餘一部分執勤中的城衛軍,沒頭蒼蠅似的到處亂竄,城牆的這處缺口顯然被他們當成了某個顯眼的逃生口,于是就發生了上面那一幕。
這群殘兵敗将很快被爆矢槍驅散,但真正麻煩的還在後面。注視着籠罩在談判處那個巨大的球形結界,伊菲眉頭深鎖,作為小隊指揮官——雖然是臨時任命的,她正面臨着一個抉擇。那個結界不知道什麼時候以及是否會散開,自己是否應該仍然死守這裡,還是回車隊複命調遣援軍?
“莉塞麗娜女士!”一個極限戰士士官忽然指向了煙塵中,他們強化後的視力和頭盔上的視覺增強讓他們比伊菲麗爾看的更遠。别扭的使用了AI連線的數字望遠鏡之後,女騎士終于看到了在對面兩公裡外正在集結中的騎兵部隊,從那些詭異形态的幻獸坐騎和他們在房屋頂上跳來跳去的機動性,伊菲麗爾輕易判斷出他們是鐵十字騎士。
疑問在腦海中糾結成一團亂麻,昨天還至少有十幾名鐵十字騎士團的幻獸騎士負責保衛使團的談判點,但是為什麼今天他們就放棄了自己的職責?而且還在離前線那麼遠的地方集結,他們究竟想做什麼?不待伊菲麗爾想出個頭緒,望遠鏡中狀況突變。
一個穿着青色金屬甲胄的高大身形,卻仿佛輕盈如羽毛的在房屋頂上騰躍着,信手一揮,一道閃電般的青光,正對面一個鐵十字騎士避之不及,竟然被淩空橫推出去連着自己的坐騎一起被釘死在教堂鐘樓上,伊菲麗爾這才辨識出那是一根金色的雙頭矛,那青銅甲胄的戰士落下踩在矛尾,力量之大把釘死的屍體撕裂開,鐘樓也是轟然塌了半邊牆壁,而他卻借着反震之力跳起,在空中甩出幾個飛輪,然後從雙腕彈出利刃和一群鐵十字騎士厮殺在了一起。鐵十字幻獸騎士團全為高階騎士,以幻獸為坐騎,而且彼此配合娴熟,戰鬥力連殖民軍精銳對上也要吃虧,但在此刻十幾名騎士卻敵不過那一個人,一時不慎又墜下幾具屍體,剩下的彼此掩護拼死相博但也被殺的節節敗退。
伊菲麗爾手中望遠鏡被握的嘎吱作響;“紮爾吉!”殖民地的兩個神族很少和普通人類交流,而薩摩藍作為一個比較文職的聖堂,教導欣若拉修行之餘,還時不時的和N939小隊的人探讨一些哲學方面的内容,偶爾會觀察一下人類社會,多少有些曝光度。而紮爾吉幹脆就無視了除隊長和小白之外所有的生命體,不現于人前,不多言一語。除了修行、戰鬥和教授小白外沒人知道他在做什麼——直接獨立于社會之外。
然而他的低調不是任何人裝逼的資本,要麼不知其名,要麼敬畏于他。即便伊菲麗爾這種殖民地的外來者,都能從寥寥幾次的接觸中感到那種難言的威壓。Q17也意識到了這點,用面具掩飾住他作戰的身姿——殖民地暫時不需要第二個聖階吸引太多世俗嫉妒和殺意的目光。
但是在這一刻,他出現在這裡,隻代表了一件事。伊菲麗爾激動的呼吸都有些急促了:他果然還活着。不管别人怎麼說,不管多少證據擺在她面前,她都難以接受那個那門光秃秃的家夥就那麼死了,那麼無聲無息的簡簡單單就屈服于死神。她不相信。
望遠鏡中的紮爾吉一個重擊将一名鐵十字騎士連同他的坐騎一起分開兩半埋進破碎的地面,傲立起身的刹那猛的一個回頭。和隔着望遠鏡的伊菲麗爾對視在一起。
伊菲麗爾呆住了。
隻是一個瞬間而已,紮爾吉回過了頭,重新投入厮殺。而這邊的伊菲麗爾默然放下了望遠鏡,面色煞白而失神。“女士?”一旁注意到伊菲麗爾臉色不對的極限戰士關切的問道。伊菲麗爾擺了擺手:沒……我……我沒事。女騎士深吸了一口氣,平抑急促的呼吸,但心中的風暴卻久久難以平靜。
隔着千百米的距離、鏡頭和一副冰冷的青銅面具,明明看到的隻有面具上一雙虛無的眼洞,伊菲麗爾卻受到了強烈的沖擊,仿佛什麼東西沖進了意識,順着他的思想蕩開了層層迷惘和惶惑。伊菲麗爾說不清那是什麼,那不是精神法術,更加類似一個念頭,一種感悟,一種無法言明的展現——不是扭曲,而是引導。
一定要形容的話,那感覺仿佛她被問了一個問題,一個她要用一生去尋找答案的問題。
“滴,所有雪漫附近聯邦殖民軍單位。”就在這時候,一個全頻道的無線電信号接入了通訊器,泰莎的聲音在裡面焦急的呼喊,“遠征隊基地車受到攻擊,重複,遠征隊基地車受到雪漫城衛軍和魔法公會的聯合攻擊……”就在無線電開始爆鳴的幾秒鐘之後,音速的聲波訊号終于姗姗來遲,轟隆隆的爆炸響和連綿的槍聲在城牆對面連成一片。
“現在使團已經失去聯系,談判可能已經破裂,保護基地車……”啪嗒,拿着通訊器的手無力的垂落。伊菲麗爾呆然恍惚了一下,“公主殿下……”牙尖一咬,伊菲麗爾雙目赤紅的沖向城牆破口。
“女士!”伊菲麗爾的去路猛然被一個灰騎士擋住,伊菲想也不想一劍橫拍過去,被對方擋開:“讓開!”伊菲麗爾瘋狂的咆哮。
“莉塞麗娜女士!”那個灰騎士不為所動的擋在伊菲麗爾面前,“你的命令?”
“什麼?”
“我們的命令是跟随你,你的命令呢?”灰騎士淡然的說道,“你是否要放棄接應使團的職責回去馳援指揮中心?還是堅守你的崗位?無論如何,做出決定是你的職責,不管你選擇哪個,我們現在都會跟随你。”
伊菲麗爾愣了一下,環視周圍,極限戰士們一個個檢查着槍具和彈夾,灰騎士們左手拿着惡魔之書,右手持晶紋刀拄地,每個人都看了過來,隔着頭盔,伊菲麗爾不知道他們的眼神忠誠或信任的與否,但他們的動作沒有一絲猶豫和畏懼,哪怕剛才面對那個聖階老婦人的時候都沒有一絲動搖。
自己正決定着他們的命運,伊菲麗爾忽然意識到了這點。
“回……”剛想說回基地車,那個決定就被卡在了喉嚨裡。伊菲麗爾茫然的看向不遠處籠罩談判處的結界。
真的要放棄他們嗎?那是我應承的職責,那個火花也是我的恩人。然而腦海中另一個堅定不移的聲音:你的第一目标是保護公主陛下,那是你現在全部的人生意義!
可是那樣能保護公主陛下麼?就我和這幾個士兵,能保護基地車麼?失去了殖民地的庇護,公主又會怎麼樣呢?自己能孤身一人帶着公主逃離麼?
你的目标隻有保護公主陛下,那是你為之付出的一切!
如果能聯絡到使團,事情是否會有所轉機呢?如果談判還沒有破裂呢?
保護公主陛下!
我真的會不顧一切的保護公主陛下麼?伊菲麗爾腦海中響起一個連她自己都吓了一跳的問題。不,那是肯定的,她是我的生命,我存在的意義。
如果真的如此,當初怎麼會離她而去,在她最需要自己的時候不再她的身邊?
“你想成為一個騎士!……不是随我孤老宮廷的侍衛。”臨别時公主說的話再次回蕩在耳邊。
“不!”伊菲麗爾一把抓住了腦海,無數的念頭如決堤的洪水一擁而入:如果我想成為騎士,為什麼公主是我存在的意義?如果并非如此,為什麼我如此執着于公主殿下?是愧疚麼?是悔恨麼?是試圖彌補麼?還是……“你堅守的不過是腐敗漸死的穢土。”楚說過的那句話,這一刻前所未有的清晰。
呃啊,伊菲麗爾舉起沒有啟動的鍊鋸劍,一頭撞在上面。發絲紛亂飛舞,額頭上沁出幾點血絲。周圍的極限戰士和灰騎士們疑惑的看着自己的臨時小隊長。
那個該死的紮爾吉,你究竟對我做了什麼?伊菲麗爾咬着牙,鮮血順着鼻梁落下,讓口中滿是鹹腥的味道。額頭傳來的疼痛讓腦海中暫時平靜了一點。
“命令!”臉上一塌糊塗的伊菲麗爾舉起鍊鋸劍,一臉兇惡的吼道,“立刻接應使團!”
看着吧,紮爾吉,我不是什麼傀儡!這也是為了公主陛下!
極限戰士和灰騎士們互相對視了一眼,擡槍在兇口磕了一下:“是的,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