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名黑衣人将胡卿阿嬌押到高璞君身邊,随手丢到椅子上,随即又拿出幾團繩索來想要綁住高璞君等人,就在這時廳外一個丫鬟急匆匆跑進門來,邊跑邊驚慌地喊道:“夫人夫人不好了,金人殺進城了……啊!夫人,你……”
那丫鬟杏眼瓊鼻櫻桃嘴,長得很是讨喜,在進屋後見到那些黑衣人以及被挾持的董芙蓉等人後頓時驚呆在了原地,雙股戰戰無法動彈,一張俏臉上滿是驚慌失措,顯然亂了方寸。
“哦?城破了麼?”顔玉淙嫣然一笑,又看向高璞君,“高姑娘,怕是你等不到徐子桢回來見你最後一面了。”
高璞君臉色一變,咬牙不語,這時旁邊醉卧的人堆中忽然有人站了起來,竟是張孝純之子張彬,這時的他眼神清澈,卻哪有半分醉意?他轉身看向顔玉淙,臉上瞬間堆起了谄媚的笑容,恭身道:“顔姑娘,大軍既已入城,不知小人何時能見到左帥?”
顔玉淙對他沒有什麼好臉色,冷冷地道:“答應你的自會給你,急什麼?這裡已沒你的事,一旁等着吧。”
衆人微微一愕頓時明白了過來,董芙蓉冷笑一聲道:“果然日防夜防家賊難防,誰能想得到堂堂知府家的公子居然不願為人自甘為犬,哼!金狗給了你多大的好處,值得你連生父都不顧?”
張彬還是那副斯文的模樣,聞言也不生氣,搖頭道:“命喪黃泉與榮華富貴之間,在下自然是選取後者,生父?呵,家父已老矣,若非他迂腐不識變通怕是早入了三省六部,如今大金國重兵壓境,我不過謀個退路,有何不妥?”
“你這畜生!”
一個憤怒中帶着顫抖的聲音從身邊響起,張彬嗤笑一聲剛要說話,卻忽然愣在了那裡,因為他看到原本醉得不省人事的張孝純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醒轉,正怒目瞪着他,眼中滿是失望悲憤的神色。
“父……父親?!”張彬張口結舌手足無措,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兩步。
顔玉淙很看不起這麼懦弱的男人,不屑地瞥了張彬一眼後對張孝純說道:“張大人,事到如今索性全都告知于你罷了,奴家本是金國人士,與令郎成婚也不過是個幌子而已,如今我大軍已入城,奴家的使命也就到此為止了,不過我家左帥有句話要轉告大人,他對大人頗為仰慕,望大人……”
張孝純瞪眼大喝:“住嘴!讓粘沒喝那厮斷了這份心!”
高璞君忽然淡淡地道:“顔姑娘,我倒是有些欽佩你,居然敢孤身一人入太原為内應,若我未猜錯的話至今你也僅有張公子一人助你,不知我可猜對?”
顔玉淙嫣然一笑道:“高姑娘這話試探得也太直白了些,不過此時告訴你也無妨,你猜得沒錯。”
高璞君點點頭:“那就好。”
顔玉淙忽然有些疑惑,她從高璞君的态度與話中品出了一絲不對勁,可問題出在哪裡卻一時辨不出來。
就在這時,一直未曾開口的雲尚岚忽然笑了:“既然沒别人了,那咱們也該收拾收拾了,不然等子桢回來看見這一地亂的多不好看?”
顔玉淙悚然一驚,頓時警覺了起來:“徐子桢回來?”
高璞君慢悠悠地道:“打退了金人他自然回來,難不成在城頭過夜麼?”
顔玉淙終于發現了問題所在,猛的扭頭看向剛才進來報信的丫鬟。
那丫鬟卻嘻嘻一笑,眼睛眯成了兩個月牙:“我說城破了你就信?你這麼實誠怎麼當細作?”
顔玉淙的心頭閃過一絲極濃的危機感,騰的跳起身來,剛要喝令那些黑衣人動手,可那丫鬟卻忽然手一揚,數道青光毫無預兆地閃起,臨近她身前的幾個黑衣人哼都沒來得及哼一聲便栽倒在地,每個人的咽喉處均開了個口子,鮮血汩汩而出,已然喪命。
幾乎在同一時刻,原本安靜坐着的雲尚岚忽然身子一閃消失在了原地,再次閃現時手中已多了柄短劍,劍鋒雪亮,如驚雷乍現,頓時又是幾名黑衣人被割開了咽喉。
顔玉淙驚得目瞪口呆,她從沒想到雲尚岚會有這麼高的身手,而那個丫鬟她更是從沒見過,完全不知她是什麼人,是什麼時候來的太原,這兩個變數導緻了她的計劃徹底翻盤,剛才還看似掌握的局面一下子倒過來了。
她的視線立刻轉向另一邊,那裡還有三個人質,而且經過這些天的交情她能确認,胡卿和阿嬌并沒有多好的身手,控制她們應該不難。
可是當她剛想到這裡時,卻見病殃殃的蘇三雙手突然後翻,按着身旁兩名黑衣人的後腦用力一砸,砰的一聲悶響後那兩個黑衣人已軟倒在地,再看她時已是神采奕奕,哪有半分病容。
這一變故發生在兔起鹘落之間,其餘十來個黑衣人大驚之下剛要拔刀相向,那邊董芙蓉一撩喜服從衣襟下抽出了一對短槍,大喝一聲飛撲過去,眨眼間又是幾人了帳。
等蘇三丢下那兩個黑衣人後轉身還待開打,卻愕然發現已再沒站着的黑衣人了,董芙蓉和雲尚岚的戰力實在太強,假扮丫鬟的蕭弄玉根本沒再動手就已清了場,蘇三撅起嘴大為不滿:“這麼熱的天裝病我容易嘛,你們也不留幾個給我出出氣。”
顔玉淙臉色死灰,她已經意識到今天的這一切似乎早早地就在徐子桢的掌握之中,不然不會敗得這麼快,敗得這麼慘,現在她唯一還能做的就是趕緊離開。
她身體一動已閃到張孝純身前,右手閃電般伸出往他咽喉而去,她不為傷人,隻求能扣住張孝純而借以安然離去。
隻是意外又一次發生,就在她的手即将觸及張孝純時,尖銳的破空聲從身後響起,緊接着手腕腳踝同時傳來一陣劇痛。
“啊!”
顔玉淙痛呼一聲摔倒在地,右手右腳疼得幾欲斷裂,她扭頭看去,正看見瓊英緩緩起身,指間兀自捏着兩顆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