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不可……”
斡本大驚,急忙開聲勸阻,合剌也是小臉發白。
吳乞買擺手道:“朕意已決,不必多說,一應事宜就由斡本你來辦吧,哦對了,着迪古乃為谙班勃極烈,輔佐合剌。”
底下又是一陣驚訝,谙班勃極烈說起來是個輔政之職,其實說白了就是皇位儲備接班人,當初太祖還在位時,吳乞買就身任這個職位,太祖歸天後他才從谙班勃極烈繼任為君的。
“這……臣遵旨!”斡本對吳乞買的脾氣太熟悉了,知道他做出的決定無人可改,到了這地步也隻能應了下來。
迪古乃比斡本還小了一歲,少了些穩重,但多了些靈動,眼珠一轉拉着合剌磕下頭去:“迪古乃謝聖上隆恩!”
合剌也終于回過了神來,拜伏在地:“合剌謹遵聖旨!”
滿朝文武也跪倒下來,口中大呼:“陛下聖明!”
就此,大金國第三位皇帝出現,也是金國史上最年輕的皇帝——完顔合剌,漢名完顔亶,史稱金熙宗。
吳乞買忽然又劇烈的咳嗽了起來,直咳到差點氣都喘不上來,太監急忙上前捶背抹兇喂藥,終于漸漸平息了下來,他順了順氣,說道:“你們也看到了,朕如今痼疾纏身,所以再分不出精力來治理國事,何況天下已定,朕也該退了。”
群臣嘩然,頓時有好些人出列哭喊道:“陛下!陛下隻是暫抱微恙,退不得啊!”
“放屁,你是想讓朕病死在你們眼前麼?”吳乞買笑罵了一聲。
接班人已經指定,吳乞買剛才還笑盈盈的臉忽然一冷,喝道:“殿前司何在。”
殿門外呼啦一下湧進數十個穿盔戴甲的軍士,各持刀弓站在門前。
吳乞買冷冷的掃了一眼在場所有人,拍了拍龍椅扶手說道:“既然這江山要交給合剌,那朕也要将一片幹淨的江山交到他手上……斡本!”
斡本再次出列:“臣在。”
“朕有些累了,你來主持吧。”
“臣遵旨!”
斡本應了一聲,從懷中掏出一張紙來,然後擡頭看向後列某人,手一揮:“拿下!”
如狼似虎的殿前司軍士立即撲上,将那名官員拿下。
“冤枉!冤枉!斡本大人何故拿我?”
斡本闆着臉不答,又指向另一人:“拿下。”
幾十名殿前司軍士瞬間拿下了好幾名官員,吳乞買卻看都不看一眼,轉頭對徐子桢笑道:“素來聽聞徐大先生好酒量,陪我回去喝幾杯?”
徐子桢看了看那些忽然就被抓的倒黴貨,心中感慨,吳乞買可不是省油的燈,完顔荊都除了,自然不會留着他曾經的心腹,現在這算是秋後算賬了。
他輕歎一聲站起身來:“走。”
吳乞買又對合剌招了招手:“合剌,你也來吧。”
合剌有些驚訝,但還是依言跟了過來。
出了大殿往後不遠,有一處小小的花園,應該是平時皇帝理政後短暫歇腳的地方,現在冰天雪地的,花園裡什麼都沒有,隻有一座涼亭孤零零的在那裡。
他們到的時候早有人生了個大大的火盆擺在了亭子裡,一張小石桌上也已擺了一個小酒壇,看壇子上貼的紅紙,這竟然還是江南的米酒。
吳乞買當先進了亭子,就這麼坐在了一個石凳上。
徐子桢皺了皺眉:“你咳得這麼厲害,還坐外邊喝酒,不要命了?”
吳乞買笑笑:“反正已活不長久,又豈争這一兩日?”說完他看向合剌道,“合剌,不過來跟你的三順哥叙叙舊麼?”
合剌的身體一顫,不敢相信地看向徐子桢:“三……三順哥?真的是你?”
當初徐子桢化名金三順,在合剌身邊當了個扈從,兩人的關系非常密切,後來徐子桢被宣召入宮,合剌一直在家等着他歸來,可是結果卻沒再等到,隻聽到一個不知真假的消息,說金三順其實就是大金國的死敵,那個無所不能的徐子桢。
說實話,合剌在聽到這個傳聞時的心情是十分複雜的,因為他非常崇拜徐子桢,甚至生出了想拜徐子桢為師的念頭,而且這個念頭也曾在徐子桢面前表達過,但是徐子桢又是大金的敵人,他不知道,真有一天見到徐子桢時他該用什麼态度去面對。
可是今天,他真的見到了心目中的偶像,而且竟然是在自家的皇宮裡見到的他,所以他隻開口說了一句話,嗓子口就仿佛被什麼堵住了,再也說不出話來。
徐子桢摸了摸他的頭,微笑道:“是我,合剌少爺,你可又長高了。”
旁邊随侍的護衛大驚,這可是新皇,怎麼可以被你胡亂摸頭?這……這可是大逆不道啊!
這時吳乞買卻揮了揮手:“好了,都退下吧。”
護衛們面面相觑,徐子桢可是金國大敵,讓他和皇帝……哦不,是太上皇和皇帝陛下單獨相處?
可是吳乞買又瞪了他們一眼,護衛們才無奈的讪讪離去。
會甯府的冬天是真冷,這是徐子桢最直觀的感受,雖然雪已經停了,可那風刮在臉上還是象刀子在割似的,亭子裡的那盆炭火也沒起到多大作用。
為了取暖,徐子桢拿起酒杯給自己倒滿,一飲而盡,熱酒下肚,他才感覺到寒意稍減。
他看向吳乞買,卻見他也正看着自己,眼中帶着些意味深長,似乎在等着自己先開口說什麼,徐子桢腦子裡忽然閃過一個故事,頓時忍不住噗的笑了出來。
這一笑倒把吳乞買笑傻了:“徐先生何故發笑?”
“好了好了,這兒又沒外人,你叫我名字就行了。”徐子桢忍着笑說道,可是又忍不住笑了起來,而且這一笑就收不住了,“哈……哈哈哈!”
吳乞買一頭黑線:“笑夠了沒有,我說你到底在笑什麼?”
“哦,也沒什麼,就是我忽然想起來,你……好像是曆史上唯一的一個被大臣按住打屁股的皇帝,是不是有這麼回事?”
“我……!”吳乞買的臉漲得通紅,一時間連殺人的心都有了,咬牙道,“這是誰告訴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