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全都愣在了那裡,就連一旁的寇巧衣也驚訝地捂着嘴,不可置信地看着這卷紅布.
徐子桢很快就明白了這當中的玄虛:“瞧這意思咱是被掉了包?”
柳風随氣得臉色發青,勃然大怒道:“好可惡的店家,竟敢使詐,我這便回去找他們!”
他話剛說完轉身就要往外走,徐子桢一把拉住他:“我沒猜錯的話他們肯定會賴帳,誰讓你說的不是蘭州口音,開店的坑外地人很正常。”
“可……可難道就這麼算了不成?”柳風随又氣又急,徐子桢難得托他辦點事,而且還是成親這種終身大事,結果買出這麼個結果來,讓他大失面子。
徐子桢卻一點生氣的樣子都沒有,反倒是笑眯眯地問道:“那家布莊挺大麼?”
柳風随不知道他什麼意思,點頭道:“泰記乃是蘭州府最大的布莊,生意極好。”
徐子桢笑道:“那意思就是挺有錢喽?行,既然他們敢坑我,那我也就不客氣了。”
衆人一下子沒明白他什麼意思,正在這時門外傳來一聲輕笑:“又是哪個不開眼的惹你徐大公子了?”
随着話音落下,一個曼妙之極的倩影款款步入屋中,卻是徐子桢多日不見的水琉璃。
徐子桢一怔之後大喜過望,也不顧旁邊那麼多人,過去一把抓住她的手:“你這些日子去哪兒了?我回來也見不着你。”
水琉璃毫無防備之下被他抓了個正着,頓時羞得雙頰通紅,慌忙把手抽了出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衆人非常識時務地扭轉頭去,權當沒看到,徐子桢這才發覺自己的失态,幹咳一聲讪笑道:“那個……沒啥,就是有家奸商黑了我的錢。”
水琉璃掃了一眼桌上那堆滿滿當當的彩禮,似笑非笑地看着徐子桢道:“原來是采辦彩禮,難怪徐公子如此發怒。”
徐子桢隻覺頭大如鬥,水琉璃看似笑吟吟的全無不妥,可說的話卻暗藏酸意,也難怪,自己和她已經有了肌膚之親,可現在都沒跟她說一聲就說要成親了,換誰也該生氣。
“咳……誰說我怒了?我高興還來不及呢。”徐子桢幹咳一聲,趕緊轉移話題,“本來我還嫌最近手頭緊,這家什麼布莊送上門來給我黑,這不是下雨天碰上送傘的麼?”
他嘴角扯出一絲壞笑,摸着下巴道:“他不仁就别怪我不義,好好黑他一筆錢正好給我的神機營添點兒裝備。”
衆人這才恍然大悟,明白了為什麼他在被坑了錢後還這麼高興,柳風随很是興奮地問道:“那大哥你打算如何做?要小弟做些什麼?”
“不不不,你已經露過面了,不宜再去。”徐子桢豎起食指搖了搖,随即将指尖對準了水琉璃,“但是……不知琉璃姑娘能不能陪我演上一出?恩,咱就演個夫妻雙雙把家還,如何?”
水琉璃俏臉一紅,狠狠地白了他一眼:“誰與你是夫妻!”
……
城南西涼街素來是蘭州最熱鬧的地段,街上商鋪林立人來人往,在這條街的正中央位置有一家八開間的店面,門外挂着個碩大的招牌,上寫四個大字――泰記布莊。
這時天色已漸漸黑了下來,正是晚飯時分,街上各家飯館的生意也逐漸火了起來,其他一些店鋪已陸續收了攤,可泰記布莊卻還沒有打烊。
一輛滿是灰塵的馬車遠遠弛來,停在了布莊門口,從車上下來一男一女,頓時吸引了路人的眼光,這兩人男的俊俏女的妩媚,在這滿大街都是西北糙爺們的地方顯得格外引人注目,而他們正是徐子桢和水琉璃,他們沒有理會别人對他們投來的眼神,直接步入了布莊内。
布莊掌櫃老于世故,一眼就看出了這對男女的不尋常,雖說他們身上穿的衣服算不上如何奢華,但他們身上所帶的那種氣質卻是普通人無法模仿的,掌櫃的對夥計使了個眼色,随即親自迎了出來。
“二位客官,不知可要選些甚麼布料?小号貨色齊全,但有您想不到的,沒有您買不到的。”
徐子桢嘿的一笑,對水琉璃道:“娘子,沒想到這蘭州的掌櫃居然也生的這一副巧嘴,可一點兒不比咱家那邊的差啊。”
水琉璃抿嘴一笑,頓時風情畢顯,将店裡幾個夥計迷得一陣頭暈目眩,随即輕啟櫻唇語帶微嗔地說道:“相公,方才你還說天色已晚,怕來不及趕路,怎的又進來此地?”
徐子桢笑着指了指店内:“趕路也不差這一會兒工夫,你看,那邊的緞子面多漂亮。”說着話挽住水琉璃的手進了店堂,來到櫃台旁站定,嘴裡啧啧有聲,“瞧瞧,這可是正經的陽花織錦緞,還有這個……娘子你看,這緞面要是給你做上幾身衣裳,也不知該怎麼好看了。”
水琉璃還未說話,掌櫃的已笑着答腔道:“這位客官好眼力,這些個緞面可是上好的江南貨,整個秦鳳路怕是隻有小号才有這麼幾匹。”
徐子桢手指摸着緞面,明顯一副愛不釋手的樣子,可嘴裡卻偏偏說道:“哦?這真是江南貨麼?你可别拿你們當地産的土錦來忽悠我!”
掌櫃的陪笑道:“客官您說笑了,小号素來誠信經營,遠近皆知,絕無欺瞞做假之事,客官大可放心。”
徐子桢瞥了他一眼,嗤笑道:“誰家做生意說自己家賣假貨的?你說真的就是真的了?”
掌櫃的也不生氣,笑眯眯的道:“假一罰十!”
徐子桢失笑道:“哦?這麼爽快?行,既然掌櫃的你爽快,那我也就不磨唧了,這幾匹緞子面我都要了,給我包起來吧。”
“成,客官您稍等!”掌櫃的眼睛笑成了月牙,招呼夥計将緞面好好包起,卻暗中對他們使了個眼色。
掌櫃的心裡很得意,這一對男女顯然是有錢的主,而且從他們的對話中聽出了他們并不是本地人,男的是一嘴的北方口音,女的則是軟軟糯糯的江浙腔,既是路過的肥羊,又豈有不宰之理?
沒多久夥計将包好的緞面抱了過來,徐子桢二話不說付了銀子,讓夥計将緞面直接放他車上,夥計應了一聲剛要往門外走,卻忽然又被徐子桢叫住:“哎等會兒,我還是不放心,拿過來先給我看看。”
掌櫃的笑容還沒散去,就頓時凝固在了臉上,徐子桢手腕一翻亮出把小刀,走到夥計身邊直接一刀劃開了包得嚴嚴實實的外皮,露出一卷泛着黴點的麻布。
徐子桢一聲冷笑,看向掌櫃的:“你剛怎麼說來着?假一罰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