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我?什麼人?”
“回老爺,那人說是從汴京來,姓張。”
徐子桢心中一動,說道:“快請。”
下人匆匆而去,高璞君好奇道:“汴京會有何人找你?”
徐子桢笑而不答,如果沒猜錯的話應該就是自己印象裡那件事,不過他當然不會告訴高璞君而已。
來到廳内時人已經到了,徐子桢才踏進廳内那人便迎了過來行禮,卻不說話。
徐子桢揮退下人,示意高璞君将門關上,然後回身打量起了那人。
“小人吳何,見過徐先生。”
“坐下說話。”徐子桢按了按手,自己也坐了下來。
吳何顯得有些拘束,道:“謝徐先生,小人就這麼說話便是。”
徐子桢點點頭,也不勉強,問道:“你從哪兒來?”
高璞君站在身後,不覺有些奇怪,他不是說汴京來麼,怎麼還問?
吳何卻左右看看,低聲道:“回徐先生,小人從太宰府來。”
徐子桢看了他一眼:“你是他什麼人?”
吳何答道:“相爺乃小人母舅。”
“哦。”徐子桢不置可否地應了一聲,然後就不說話了,隻坐在那裡微皺了眉,似乎在考慮什麼,吳何不敢打擾他,依舊一旁恭敬站立着。
高璞君卻一愣,當朝太宰是誰她當然知道,自然就是那個留在汴京當了金人傀儡皇帝的張邦昌了,這個吳何居然是他外甥,那他來這裡找徐子桢是何來意?而且他口中并未将張邦昌以帝号稱呼,依舊稱呼大宋舊職,且言語中對徐子桢恭敬之極,這讓高璞君又驚又疑。
片刻後徐子桢擡起頭來,問道:“你什麼時候到的?”
吳何道:“小人已到得五日,隻在左近候着,今日見先生歸來,方才求見。”
徐子桢笑了笑,忽然問道:“相爺準備把皇位還給康王了?”
高璞君在身後聞言頓時大驚失色,這種話語乃是大逆不道,徐子桢這笨蛋怎麼什麼都敢說的?
卻見吳何撲通跪倒在地,從懷中掏出一個布包來,伏地痛哭道:“先生明鑒,求先生救我張家上下。”
“唉。”徐子桢搖頭歎了口氣,說道,“你先起來吧,玉玺還先放你那裡。”
吳何卻不肯就此起身,依舊跪地哭着,高璞君卻早已吓得心驚肉跳,因為她清楚地聽到了玉玺二字。
“好了,去年我就答應過相爺會保他當個富家翁,自然不會說話不算話。”徐子桢站起身來走到吳何面前,将布包拿起,慢慢打了開來,頓時一方玉印出現在眼前,正是大宋皇朝的國之绶印。
他還是第一次看到玉玺這種傳說中的東西,忍不住在手裡把玩了一下,高璞君再也忍不住了,壓低聲音怒道:“徐子桢你不要命了,還不快快放下,此為大不敬!”
徐子桢嗤笑一聲:“有什麼不敬的,這東西本來就是我讓張邦昌還回來的。”
“什麼?”高璞君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徐子桢直呼張邦昌名諱不說,居然還說這是他讓還來的,什麼時候堂堂太宰會聽他一個白身的?何況張邦昌如今還身在帝位。
徐子桢揮揮手沒讓她再打擾,轉頭對吳何道:“你先别出去了,我安排一下你再去府衙把這東西還給康王。”
“謝徐先生,謝徐先生!”
吳何似聞仙音,哭也不哭了,一臉大喜過望的樣子,從地上爬了起來。
徐子桢來到廳門前,随手叫來一個下人把寶兒叫了過來,不多時寶兒來到,徐子桢附耳關照了幾句話,然後拍拍他道:“去吧,記得盡快回來。”
“是。”寶兒沒有多話,轉身就走。
高璞君忍不住問道:“你究竟要做甚?”
徐子桢還是搖頭不答,高璞君臉上隐現不快,說道:“莫非到現在你還不信我麼,還要瞞着我?”
“不是要瞞你,隻是真沒什麼可說的,無非就是把玉玺還給七爺,讓他登基,就這麼簡單。”
“就這麼簡單?!”高璞君瞪大了眼睛,完全不敢相信,玉玺出現在自己家裡已經是匪夷所思的事情了,而現在玉玺的歸處居然還要徐子桢來定,自己難道還沒睡醒,還在夢裡不成?
她掐了掐自己的胳膊,生疼,說明沒在做夢,于是她更茫然了,也更慌了。
“徐子桢,你……你可莫要再荒唐了。”
高璞君已經不知道說什麼了,就連這一句算是勉強說出的勸戒話語都是顫抖着說的。
徐子桢笑了笑,隻是高璞君卻不知道,他這其實是苦笑。
玉玺啊,這東西豈是自己這麼個小人物能經手的,弄不好就得滅門,就算是趙構顧忌着自己,也得小心些才行。
吳何就這麼住在了徐子桢家裡,玉玺的事也再沒第四個人知道,徐府大門外挂上了一塊牌子,上寫四個大字――“恕不見客”。
……
徐子桢回來了,這個消息很快就傳遍了整個應天府,甚至連周邊鄉下都知道了,無數徐子桢的擁趸歡欣鼓舞,似乎他們的主心骨回來了,可是那塊牌子又讓他們茫然了。
聽說徐先生辭去了應天書院典學使一職,如今又閉門謝客,若是金兵又打來怎麼辦,難道他再不會管了?
就在全城百姓議論紛紛百般猜測時,趙構在府中卻忽然又見到了徐子桢,而這時離徐子桢回來已過去了整整五天。
“子桢,你這是……?”趙構看着眼前的徐子桢,還有跪着的一個陌生人,不解地問道。
這是在趙構的書房裡,徐子桢旁邊跪着的是吳何,趙構身後則站着一個護衛,徐子桢記得他,正是那天在府衙門外瞪他那人。
徐子桢沒那麼小氣,此外也懶得計較,不過今天這事非同尋常,于是很直接地說道:“兄弟,勞駕回避片刻。”
趙構張了張嘴沒說話,那人卻怒了,喝道:“大膽,竟敢在殿下駕前無禮?!”
徐子桢再怎麼好脾氣也不禁眉頭一挑,趙構卻在這時說道:“子桢,此乃我府中侍衛,有何事隻管說便是,無妨。”
這話看似在打圓場,但對那侍衛的回護之意和對徐子桢的不滿卻十分明顯,徐子桢很想就此發作,但還是深吸了一口氣,暗暗冷笑一聲,臉上卻沒任何表情,轉身對吳何一伸手,将那個布包拿過,放在書桌上。
“七爺,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