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冰斜睨他:“我現在轉修佛法?”
李慕禅道:“佛法神通廣大,别有一番妙趣。”
李玉冰哼道:“我要舍利壓制大宗師,何必自己修煉?……湛然,要不然你把你的舍利送給我罷?”
李慕禅一怔,笑道:“我的舍利?”
“對呀,你将來死後凝成舍利,送給我吧。”李玉冰點點頭,笑道:“到那時候,我可能也不在了,沒法庇佑孩子們,需要你的舍利。”
李慕禅笑道:“不如這顆送你吧!”
李玉冰搖搖頭:“我現在不要,要了也是累贅,況且這是你辛辛苦苦破了陣法得來的,我還要臉皮呢!”
李慕禅沉吟片刻道:“宮主,幾百年後的事怎麼說得準,這樣罷,宮主若不在了,我會送一聖器到莫離宮,壓制大宗師!”
“也好。”李玉冰笑道:“那我就不客氣啦!”
李慕禅笑道:“那我也不客氣啦,這顆舍利我便收下了!”
“收了吧,這檀金塔一塊兒收着。”李玉冰道:“看着珠光寶氣的,怪俗氣的。”
李慕禅道:“此塔也有妙用,上面雕有陣法,乃此殿的陣法之樞機,借這舍利之力量維持陣法運轉。”
“原來如此。”李玉冰打量幾眼這檀金塔:“陣法之道真是妙不可言,你一定得教我。”
李慕禅笑道:“好啊,回去便傳給宮主,不過先要說好,這确實要的天賦,與聰明與否關系不大。”
“我不信我沒天賦。”李玉冰道。
天下間的大宗師撥着手指能數得出來,論天賦之高,絕對當世罕有,憑她的資質還學不了陣法?
李慕禅笑着搖搖頭,大宗師與大陣法師不同,陣法師确實需要天賦,與武學天賦不同。
他收了檀金塔,兩人步出了大殿,此時大殿顯現,與天神殿并立,一大一小,看着很奇異。
“咱們先回去,待找好了人手再來取吧。”李玉冰道。
李慕禅手上沒停,一直布置着陣法,一邊布陣一邊破陣,離開了天道盟的山谷,周圍是莽莽群山。
“咱們這趟雖說收獲極豐,可惜沒查着正主。”李玉冰笑道:“你準備再怎麼查?”
李慕禅搖頭:“隻能等他們再出現了。”
“想從他們身上着手不容易。”李玉冰蹙眉道:“我當初下過狠手逼問,可惜他們嘴太嚴,根本撬不出什麼。”
李慕禅道:“他們修煉過天神附體術,很難撬開嘴,再看看吧。”
李玉冰搖頭道:“這倒是個麻煩,不過想來很難得手。”
李慕禅笑道:“算啦,宗主的護衛都很高明,一旦有了防備很難刺殺的,總有機會找出來的。”
“那倒也是。”李玉冰點點頭:“走吧,先去我那裡。”
那座檀金塔留在谷中,李慕禅布置了陣法,外人再難進來,那顆舍利則收入紫匣中。
一旦放入紫匣中,兩人頓時恢複了大宗師的本事,趕起路來速度奇快,不過一天時間,已經到了莫離宮。
先是上了一座山,待到了山頂,對面是一條鐵索,與另一座的山腰相通,上一次他幫忙,僅在莫離宮稍呆一下,馬上離開,現在舊地重遊,頗有幾分新奇。
“宮主,這裡确實易守難攻。”李慕禅贊歎了一句,兩人在鐵索上飄飄而行,一邊說話。
李玉冰道:“雖說易守難攻,可總有不開眼的想攻進來,因為咱們是女人,總以為很容易能攻進來!”
李慕禅笑道:“小瞧了女人總要吃虧的,不過你們對那些人也忒苛刻了,難怪他們造反。”
“這些臭男人,三天不打上房揭瓦,都是賤骨頭!”李玉冰撇撇嘴。
兩人飄身到了對面,兩個白衣少女忽然出現,迎過來:“宮主!”
“嗯,心兒回來了嗎?”李玉冰溫聲道。
一個白衣少女回答:“昨天回來了。”
李玉冰蹙眉,掃了一眼李慕禅,李慕禅笑道:“要不,我先回去,咱們十五天之後在山谷前彙合?”
李玉冰抿嘴笑道:“真要走?你真認為我怕你亂來呀!”
李慕禅笑道:“是宮主把我看成洪水猛獸的!”
李玉冰擺擺玉手笑道:“行啦,住下吧!……不過你可小心點兒,别亂來,要不然我跟你拼命!”
李慕禅無奈的點頭,随着她往裡走,很快來到一處山谷。
上一次了們走的是後門,所以先進的大殿,此時從正面走,則先來到山谷,山谷深處才是大殿。
山谷裡溫暖如春,身穿白衣的弟子們多數正在忙自己的田地,他已經聽李玉冰說過,莫離宮是自給自足,每人兩塊地,種什麼随意,收成留一部分自己,其餘與人交換。
李慕禅搖搖頭,她們這些嬌滴滴的小姑娘,要種自己的地,委實是暴殄天物,不過對這種方法也點頭,種瓜得瓜種豆得豆,利于她們身心健康。
看到他們兩個,衆弟子紛紛點頭,很少有人施大禮,各幹各的,似乎不恭敬,但神情卻個個都恭敬得很。
李玉冰忽然停住,揚手叫道:“心兒!”
山坡一塊瓜地裡飛出一白衣少女,飄飄如仙,眨眼到了近前:“師父,你回來啦!”
她手上還沾着泥,另一手有一朵小黃花。
李慕禅打量她一眼,鵝蛋臉,肌膚晶瑩水潤,明眸如水,整個人溫柔而沉靜,但又透着一股幹練氣息,明眸顧盼間凜然生威。
她望向李慕禅,落落大方:“師父,這位是……?”
李玉冰道:“這是湛然,是個和尚,……你這次還順利吧?”
“嗯,沒什麼波折,師父去做什麼了?”白衣少女笑道。
李玉冰道:“這次可走了大運,走,進去說話!”
李慕禅笑道:“宮主,不給我介紹一下?”
李玉冰白他一眼,道:“這便是我的入室弟子許素心。”
李慕禅合什微笑道:“許姑娘,有禮了。”
“大師客氣了。”許素心合什笑道:“上一次解厄的便是湛然大師吧?感激不盡!”
李慕禅微笑:“區區小事,不足挂齒。”
李玉冰道:“行啦,進去說罷。”
她當先邁步往谷裡走,山谷兩邊是梯田,一塊一塊,田裡都有一個白衣少女在栽種,忙碌非常。
外面是冬天,這裡面溫暖如春。
三人進了大殿,李玉冰當先坐下,李慕禅與許素心分别左右落座,對面坐着,李慕禅目不斜視。
“師父,這次有什麼收獲麼?”許素心笑問。
李玉冰笑道:“這次咱們去找了天道盟的老巢,大有斬獲!”
“天道盟?是百年前忽然消失的大派?”許素心問。
李玉冰笑着點頭:“就是那個,當初天道盟可是強盛一時,幾乎無人能掠其鋒,忽然一下消失,咱們去探了探,總算有點兒眉目了。”
“還有呢?”許素心看李玉冰眉飛色舞的,知道好戲在後頭。
“呵呵,咱們還找到了天道盟的秘笈及武庫,裡面有宗師秘笈二十二套,還有一些神兵利器!”李玉冰笑得合不攏嘴。
許素心露出笑容:“二十二套宗師秘笈?”
“算不算大收獲?”李玉冰得意的道。
許素心用力點頭:“咱們現在不過八套宗師秘笈,這一下得了二十二套,就是三十套了!”
李玉冰忙道:“心兒!”
許素心看向李慕禅,笑道:“湛然大師不算外人吧?”
李玉冰哼了一聲:“他不算外人,但也不能什麼都說!”
許素心抿嘴笑道:“是,師父。”
李慕禅無奈搖搖頭:“宮主這話太傷我心了!”
“你是男人,咱們莫離宮都是女人,你得避嫌!”李玉冰哼道。
李慕禅歎道:“是,我明白的。”
李玉冰擺擺手道:“心兒,你帶着幾個人随我一塊兒去那邊,将秘笈弄回來,咱們一半,雲霄宗一半,然後派弟子過去抄錄。”
許素心抿嘴笑看一眼李慕禅,點點頭:“是,師父。”
李玉冰将事情講得很仔細,從入谷開始,怎麼搜索,然後遇到什麼事,怎麼化解,最終經曆了什麼樣的波折,取得大勝。
她講得很仔細,讓人身臨其境,李慕禅聽着好像重回當時的情形,明白了李玉冰的苦心,是增長許素心的經驗。
許素心聽罷,确實如同陪着他們一起,長長舒一口氣,贊歎道:“真是好險。”
“這次要不是湛然,我可進不去。”李玉冰點頭道:“所以我要學陣法。”
“師父,還是我學吧。”許素心道。
李玉冰擺擺手:“待我學會了,再教你不遲,再者說,你現在不宜分心,還是專注于修煉與曆練,據說陣法修習艱難無比,太牽涉精力了。”
李慕禅搖頭失笑,她是怕自己與許素心接觸呢,真是防備森嚴,不留一點兒空隙,他又好氣又好笑,自己哪有這麼神!
他搖頭歎道:“宮主,既然你想學,現在便開始吧,請許姑娘拿來筆墨,我寫一個最簡單的陣符,看你能不能記得住。”
“好,心兒,去筆來。”李玉冰忙道。
許素心抿嘴笑着答應,起身搬來了東邊的一張軒案,直接移到李慕禅身前,上面備有筆墨紙硯。
她親自磨硯,很快弄好,李慕禅提筆如遊龍走蛇,很快寫好幾張,一一遞給許素心。
許素心一一接住,然後吹幹,一邊吹一邊看,上面的字她一個也不認得,稀奇古怪,好像煙霧袅袅飄動。
待寫完第十張,李慕禅放下筆,伸了個懶腰伸出手。
許素心把十張素箋交還給他,李慕禅理了一下順序,然後遞向李玉冰:“宮主,你先記住這些陣符吧。”
“沒問題。”李玉冰爽快的答應:“要多久?”
李慕禅道:“一天吧。”
“哪用這麼久,十張紙罷了!”李玉冰擺擺手,許素心接過紙,然後轉遞給李玉冰。
李玉冰低頭翻了翻,皺起眉頭,一個不識!
李慕禅笑道:“這是第一層的陣符,若宮玉能一天記住,便是天賦過人,記不住的話……”
“行啦,心兒,安排湛然住下,我偏不信!”李玉冰擺手道。
李慕禅道:“不必了,我先回去,明天再過來。”
李玉冰想到了李慕禅的大挪移術,雖不知名稱,卻知道神妙非常,點頭道:“那好,你明天過來。”
李慕禅沖許素心笑一下,合什一禮,蓦的消失不見。
許素心看他一下消失,閃身出了大殿,片刻後回來,看師父正專注的盯着那些鬼畫符瞧。
“師父,這位湛然大師是雲霄宗的?”許素心道。
李玉冰點頭:“嗯,是雲霄宗的。”
“他怎麼是和尚?”許素心好奇的道:“雲霄宗的劍法天下數一數二,但好像沒有一個弟子是和尚呀。”
“他這個和尚呀,是真又是假,說不清!”李玉冰擡起頭。
“這怎麼說的?”許素心笑道:“師父竟說不清?”
李玉冰道:“他原本不是和尚,是為了來遊曆西華假扮的和尚,但說他不是和尚吧,他佛法精深,神通廣大,皆那些高僧更厲害,……說他是和尚吧,他是個花心大蘿蔔,五根不淨,與數個女人糾纏不清!”
“與幾個女人糾纏不清?”許素心笑道:“就他?”
“怎麼,瞧不起他?”李玉冰斜睨她。
許素心搖頭笑道:“看着沒什麼出奇的呀,這麼花心的話,那些女人直接斬斷情絲便是!”
李玉冰搖頭歎了口氣:“這小子貌不驚人,可架不住本事大!……年紀輕輕已經是大宗師,是古往今來第一人,憑這一點兒,很多女人就受不住!”
“他原來是大宗師了,怪不得呢。”許素心恍然。
李玉冰道:“再加上他性子溫潤如玉,對女人溫和體貼,與一般的男人不同,女人更招架不住,幾個女人死心塌地,無法掙出他的情網也情有可原。”
“能得師父這般誇獎,這個湛然大師還真了不得!”許素心抿嘴笑道。
李玉冰道:“心兒,我說這些,可是給你警惕的,你要小心!”
“師父,我小心什麼呀?”許素心莫名其妙的笑道。
“你要小心他!”李玉冰哼道:“别跟他牽扯太深,免得陷進去!”
“師父也忒小瞧我啦!”許素心搖頭笑道:“放心吧,我對他并沒什麼感覺的!”
“那就好!”李玉冰點點頭道:“陷進去就是跳進火坑,……這小子對女人太溫柔,不忍傷任何一個的心,結果每個都傷了!”
“嗯,優柔寡斷,非男子漢行徑!”許素心點頭。
“就是就是!”李玉冰深為贊同,又低頭看手上的紙。
許素心停了一會兒,忍不住問:“師父,他施展的是什麼輕功,一閃便不見了,好生厲害。”
李玉冰道:“這應該是一種神通,超乎武功範疇了。”
“師父能追得上嗎?”許素心問。
李玉冰有些心不在焉,眉頭皺起來,又低頭瞧手上的紙。
“師父?”許素心嬌嗔。
李玉冰擡頭:“嗯――?……哦,我追不上他,沒人追得上。”
“這樣呀……”許素心點點頭,道:“師父煩惱什麼?”
“邪門兒了!”李玉冰皺眉道:“怎麼記不住?!”
許素心起身來到李玉冰身邊,拿起最後一頁紙,看了幾眼後放下,閉上眼睛再睜開時,也皺眉。
李玉冰道:“怎麼樣,是不是邪門兒?”
“是挺邪門兒,明明記住了,一睜眼就忘了!”許素心緩緩點頭。
李玉冰哼道:“怪不得這小子那般笃定,……我不信了,非要記住喽,你也試試看!”
許素心點點頭,她也被激出了好勝心。
兩女各拿着一頁紙,潛思默記,不知時間的流逝。
“咳,宮主,我來了!”李慕禅清朗的聲音忽然響起,兩女擡頭望來,怔怔看着他。
“湛然,你回來有什麼事?”李玉冰問。
李慕禅搖頭笑道:“宮主,我又來啦,……這是第二天啦!”
李玉冰擡頭看看外面,從窗戶的陽光看去,知道是早晨,訝然道:“這麼快就第二天了!”
她想了想,搖頭歎了口氣。
李慕禅笑道:“宮主可記住了?”
“沒記住。”李玉冰搖頭,哼道:“沒想到這東西如此怪!”
李慕禅笑眯眯的點頭:“對沒有天賦者而言,難如登天,對有天賦的人卻不算太難。”
“看來我還真沒天賦!”李玉冰搖頭道。
李慕禅笑道:“那宮主記住了幾頁?”
“一頁也沒記住!”李玉冰恨恨哼一聲,把素箋抛給李慕禅:“還你吧!”
李慕禅伸手接過,笑道:“許姑娘也試過吧,如何?”
許素心搖搖頭:“我也不成,隻記住了一頁。”
“咦?”李慕禅訝然道:“記住一頁?”
“嗯。”許素心道:“拼了命隻能記住一頁,再怎麼也記不住了。”
李玉冰頓時雙眼放光:“湛然,心兒是不是有天賦?”
李慕禅緩緩點頭:“天賦極佳!”
李玉冰笑道:“好好,總算咱們莫離宮沒丢人!”
李慕禅道:“宮主,你要讓許姑娘修陣法?……我看還是緩一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