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多禮!”溫吟月輕輕一拂藕色羅袖,冷冷道:“進去吧,師父與師伯正等你。”
“是。”李慕禅恭敬說道。
對于這個大師姐,他頗是撓頭。
在她跟前,他心通失效,她心湖澄靜,波瀾不生,仿佛一直無悲無喜,無怒無哀,沒有人的感情。
隻要是人,絕不會如此,顯然,她是修煉了秘法。
而師父雖然笑盈盈,豔若桃李,妩媚誘人,心湖卻澄靜無波,與大師姐溫吟月一般無二。
顯然,根源就在兩人修煉的武功上,妙蓮經果然玄奧莫測。
他更撓頭的是,這個大師姐對自己有敵意,他百思不得其解。他心通又沒什麼用,隻能千方百計的猜。
但接觸太少,冰山一角而已,想窺全貌,實是異想天開,唯今之計是以靜制動,待水落而觀石。
李慕禅側了側身,示意溫吟月走在前。她淡淡一瞥,沒多說,直接走到最前,領着他進了屋。
竹照師太與竹眉師太正在屋裡下棋。
兩人面對面坐在八仙桌旁。聚精會神,桌上擺一張棋盤,兩人蹙眉緊盯着棋盤,屋裡靜得落針可聞。
李慕禅與溫吟月進來,兩人不動。
溫吟月指了指高背椅子,李慕禅點頭。坐下來,溫吟月也拉了一張椅子,坐到桌旁,觀看棋局。
李慕禅見狀,也起身過來觀看,被溫吟月冷冷斜了一眼。
李慕禅裝作看不到,站到竹眉師太一邊,低頭脖棋盤。
他棋藝極精,一眼看去,便知師父不敵,于是移步走到竹照師太身邊,凝神思忖,想破解之道。
他頗是意外,本以為師父領先呢,實際恰恰相反,師父棋風穩健,四平八穩,如山如石,與她舉止截然不同。
竹眉師太看着溫婉慈和,可棋風淩厲,攻勢如潮,一波接着一波,似乎無窮無盡,欲将師父吞噬。
觀棋知人,李慕禅暗忖,真是人不可貌相,若是不認識的人。看這棋盤,定會把兩人弄反了。
溫吟月冷冷斜睨,李慕禅裝作不知,隻是蹙眉沉思。
過了一會兒,竹照師太與竹眉師太擡起頭,竹照師太笑盈盈道:“湛然,你也會下棋?”
李慕禅點頭:“略通一二。”
“來,過來,你替我下吧!”竹照師太招招手,指了指自己椅子。
李慕禅笑道:“師父,我這幾下,就不獻醜了吧?”
“你落了下風,你替為師赢了師姐!”竹照師太巧笑嫣然。
李慕禅苦笑,慢慢點頭。
竹照師太起身,騰出椅子,把李慕禅按進去。
李慕禅坐到竹眉師太對面。合什一禮,道:“師伯,弟子要得罪了。竹眉師太眸子熠熠閃光,宛如寶石,輕笑道:“好呀,你替你師父送死,我就收下啦!”
李慕禅笑道:“師伯,勝負未分,鹿死誰生,未為可知呀!”
竹眉師太輕笑一聲,伸伸手:“好呀,來吧,我倒要瞧瞧你的手段!”
李慕禅拈起一枚白棋子,笑眯眯的看她一眼,随後往棋盤輕輕一放,慢悠悠收回手。
竹眉師太盯着他的手,待棋子落下,她蹙眉想了想,擡頭望過來,神色訝然。
竹照師太蛾眉挑了挑,也覺得意外。
這一手棋,宛如天外飛來,突兀而出人意表。
竹眉師太想了想,慢慢應了一手,李慕禅飛快又下一步,竹眉師太想了一會兒,也應了一步。
李慕禅一直笑吟吟的,成竹在兇,遊刃有餘,竹眉師太一直沉凝嚴肅,冥思苦想,彈精竭慮。
約有一柱香時間,李慕禅放下最後一顆棋子,笑道:“師伯。承讓了!”
竹眉師太失笑,搖搖頭把黑棋子放回盒中,道:“好一個湛然!”
竹照師太咯咯笑起來,道:“師姐。你壓了我半輩子,今天終于揚眉吐氣一把,真是痛快,咯咯!”
竹眉師太輕笑:“湛然這棋下得委實極高,揮灑自如,無迹可尋,真是高明呀!”
李慕禅笑着謙遜,神色淡然。
他心下明白,觀棋知人。師父與師伯這是考察自己心性呢。
竹照師太笑盈盈道:“湛然,聽說你一天闖一關,如今到了第三關?”
“是,師父。”李慕禅點頭。
“唔,你如今可是名揚全派小無人不知喽。”竹照師太輕笑。
李慕禅道:“師父,我這有取巧之嫌。金剛不壞神功本就是練身體的,對内力不甚倚重。”
“嗯,你明白就好。”竹照師太笑道。
她上下打量李慕禅一眼,道:“不過,既然過了兩關,說明身體根基已經打好,可以練入門心法了。”
李慕禅心中一動,隐隐興奮。
竹照師太撫着細俏瑩白的下颌,沉吟道:“嗯”湛然,你想學什麼武功?”
“聽說,師父獨門絕學乃妙蓮經。”李慕禅道。
竹照師太似笑非笑:“你想學妙蓮經?”
李慕禅問:“男人能學嗎?”
竹照師太輕笑一聲,搖搖頭:“妙蓮經嘛,你是學不了,隻有女兒身方能修習”不過,我還有一卷妙典,名謂大明王經,你想不想學?”
李慕禅笑問:“比妙蓮經如何?”
竹照師太笑盈盈的道:“若能修成,勝妙蓮經百倍!”
李慕禅笑了一下,道:“可有人修成過?”
他一想便知,此經如此威力卻不顯于世,定是極難修煉的,無法修成的,如金才不壞神功。
竹照師太搖搖頭:“此經存于我滄海劍派數百年,修成者無一人。”
李慕禅失笑,搖頭歎道:“師父忒高看弟子了!”前人不能修成,弟子怕也不成的。”
“湛然,你這想法要不得!”竹照師大輕笑,搖頭道:“應該鑄前人未成之偉業,方是男子漢大丈夫兇懷!”
李慕禅苦笑:“男子漢大丈夫麼,弟子還是有自知之明的!”
竹照師太白他一眼:“哼,你既能修成金剛不壞神功,豈可妄自菲薄?!”
“師父,我那左删二萬合,當不得真李慕禅搖頭笑竹照師太柳眉豎起,杏眼圓睜,嬌嗔道:“休得羅嗦!”今天開始,你就修煉大明王經!”
李慕禅看了看她,又望向竹眉師太,投出求助目光。
竹眉師太柔和笑道:“湛然,你師父不會害你,先練着看看,實在不成,進了内門再改修别的心法不晚。”
“是,多謝師伯。”李慕禅松了口氣。
“你這小和尚,真是讨打!”竹照師太嬌嗔,白他一眼。
李慕禅笑笑,低頭不語。
溫吟月冷冷橫他一眼。冷漠而妩媚的臉龐露出一個古怪神情。
竹眉師太起身道:“師妹,你傳湛然心訣吧,我與吟月先走了。”
竹照師太點頭,道:“嗯,你們先走也好。”
李慕禅親自送竹眉師太與溫吟月離開,臨走之際,溫吟月又深深看一眼他,目光冷冽。
李慕禅心下疑惑,大師姐為何對自己如此?
問題應該出在那大明王經上,不知此經究竟有何幹系,莫不是自己學了大明王經,會威脅她的地位?
若不出意外,下一代的滄海劍派掌門,應該是大師姐,而自己若學了大明王經,難道會有什麼變故?
想一想,搖搖頭,滄海劍派是女子門派,無論如何,自己是當不成掌門的,況且,看師姐模樣,也不是貪棧權位的。
他想了一會兒,搖搖頭,不再理會,待日後再弄清吧。
轉身進了屋,竹照師太坐在榻上,輕笑道:“湛然,大明王經來自大雪山之西,據說乃明王親傳。
李慕禅笑了笑,搖搖頭,這些話信不得。
竹照師太輕笑道:“我曾試過修煉,卻是不成,湛然你試試看,說不定真能成功呢。”
李慕禅道:“大明王經不是男子修煉的心法?”
“嗯,那到也是。”竹照師太點頭,輕笑道:“說不定呀,我練不成,是因為女兒身呢。”
李慕禅笑着附和。
竹照師太明眸一轉,白他一眼道:“好啦,少灌我**湯,坐下!”
李慕禅盤膝坐到她對面。
竹照師太道:“我先傳你手印,通過手印,你細細體會其奧妙。”
說罷,她白哲細膩的小手結了一個手印,姿态曼妙動人,放到丹田位置,一動不動,頓時生出幾分莊嚴妙相。
李慕禅一看即會,他修禅定出身,對手印頗為精通,手指也靈活非常,随之結了一個手印,置于丹田下。
竹照師太打量一下,點點頭:“嗯,果然悟性不差,再看一遍。”
說罷,她小手又結了廣次手印,李慕禅照着學,這一次,他絲毫沒有差錯,宛如她親自做,節奏都一樣。
竹照師太滿意的點頭,道:“還有一段咒語,南無”三曼多”伐折羅……赧…”合”
她聲音柔和圓潤,嬌美動人,但發這幾個音時,卻宛如換了一個人,聲音深厚寬廣,如從遠處遙遙傳來。
李慕禅跟着誦了一遍。
竹照師太一個字一個字的糾正其發音,道:“這咒語是絕不能錯的,差之毫厘,謬以千裡。”
李慕禅點頭,笑道:“師父,還是給我大明王經典籍看一看吧。學起來更快一些。”
竹照師太想了想,道:“也好,你等一會兒!”
說罷,飄身下榻,化為一抹輕煙消失了。
片刻後,她再次出現,手上拿着一個木匣,與後世的大字典差不多大直接放到李慕禅跟前。
暗褐木匣泛着幽幽光澤,透出一絲神秘來。
竹照師太從懷裡掏出項鍊,鍊上是一個圓形,她将圓環按進一個圓孔,“啪”一聲響,木匣動了一下,彈開了。
明黃綢布已經褪色,變得發暗,綢布上擺着一些長長方方的樹葉,青綠顔色,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字。
李慕禅訝然:“貝葉經?”
竹照師太輕笑一聲,道:“現在你信了吧?”
李慕禅緩緩點頭,貝樹,乃大雪山以西特有之物,中原無法生長,此經顯然是傳自大雪山以西的,當無疑問。
竹照師太道:“上面是梵語,你能識得?”
李慕禅點點頭,他曾學過梵語,師父法性大師遺物就有一本梵文的金剛小經。
竹照師太一指:“那你瞧瞧吧,小心一些,莫碰壞了。”
看她模樣,沒有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好像不珍惜這些貝葉經。
李慕禅卻明白,她定是極着緊的,沒想到如此放心自己,這般心兇,即便男子也不及。
他食指中指夾了一張貝葉,放到眼前觀看,過了一會兒,又拿第二張,神色沉凝,一口氣看完了所有的五十六張。
看完後,他小心翼翼的放下,然後合上木匣,歎道:“師父。我怕真的不成啊!”
他看完這大明王經全部,才明白此經之奧妙所在,宛如面對大雪山一般,望而生畏,苦笑連連。
竹照師太一抿嘴,豎眉瞪眼,嬌嗔道:“少羅嗦,男子漢大丈夫,一點兒沒有雄心壯志!,它也就看着難,練入了門,自然簡單啦!”
她先是斥責,又是溫言勸慰,手段盡展,逼李慕禅就範。
李慕禅見此,無奈的點點頭:“唉”我就試試看吧!”
“這才對嘛!”竹照師太眉開眼笑,拍拍他肩膀:“練着試試,實在不成,再學别的,師父哪能虧待你?!”“遵命,師父!”李嘉禅長出一口氣,勉強笑笑。
竹照師太神清氣爽,笑吟吟的道:“行啦,你好好練吧,不必急。”
說罷,盈盈起身,離開了小院。
比感冒就是感冒,不服不行,渾身難受,坐不住,今天隻能兩更了,明天看看能不能補回來,希望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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