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補天訣并非完美無缺,吞噬之後,需要融合,這需要一個艱苦的過穩,是要磨過元神中的個人意識,否則會造反,弄不好反噬自身。
童天舒便如此,他想吞噬天神意識,卻被反噬,有時不由自主,埋下一個巨大隐患。
他想得到那顆舍利,是想利用舍利來鎮壓反噬,舍利乃佛門大德所凝,正大光明,去邪扶正,壓制反噬有奇效。
舍利的鎮壓,既壓住了他的大宗師修為,又壓住了天神元神的反噬,一旦離開山谷,反噬立刻達來,他不再是他。
可惜他如意算盤打得好,卻遇上李慕禅,最終為李慕禅做了嫁衣,想奪李慕禅的舍,卻被李慕禅所吞噬。
補天訣的缺陷仍在,李慕禅雖吞了他元神,卻難融合,需要閉關好好的修煉一番,才能真正化為己用,修為躍上一層。
他獨坐榻上,雙手掐訣,低聲誦經,不一會兒功夫,腦後現出一輪光暈,慢慢凝聚成一光輪,宛如皎皎明月,柔和的光芒明亮而不刺眼。
這是他與童天舒元神相鬥時,自身精神增強,最終相身圓滿,化為了這一輪明月,意味着性光圓滿,靈光圓融,外邪難侵。
到了這般地步,即使身隕,元神也不會消散,超脫出輪回,能夠逍遙于天地之間了,這并非大宗師的本事,而是觀天人神照經。
到了這個地步,意味着可以超脫于這個世界,到達所謂的天堂,天國,上一層天。
可惜他心有挂礙,舍不得這一界,而且這一界的美好他還沒完全享受到,豈能随意舍棄,想到上一層天,也要這邊事了才成。
皎皎光芒照着他身體,他誦經聲慢慢變化,雖然聲音不大,卻凝而不散,化為一顆顆明珠,飄逸在天地之間。
這些明珠飄出他的屋舍,彌漫在整個妙蓮寺,妙蓮寺中,澄靜和尚,性真小和尚,寂空,靜兒,聽聞這聲音,知道是李慕禅所發,如珠般的聲音鑽進耳中,直入心底,宛如幹涸的大地降下甘霖。
他們隻覺精神一振,随即心境平和而愉悅,不由的停下動作,想要盤膝坐下來,一動也不想動。
這種獨特的沖動越來越強,最終抵擋不住,都停了下來,靜靜坐下,甚至心緒跟着停下,恍惚之中,忽然醒來,好像一瞬,又像過了很久,卻精神飽滿,宛如熟睡了一場。
明珠般的聲音凝而不散,從妙蓮寺傳出去,彌漫了整座大山,大山裡的野獸們紛紛趴伏下來,靜靜聽着誦經聲。
誦經聲接着擴散開去,傳進了春華城,城裡的人們開始時沒在意,城裡喧鬧得厲害,但這聲音凝而不散,雖然不高,卻清晰而堅定的傳入耳中,直入心底,慢慢的移化着他們的心境。
随着聲音持續飄進心裡,他們動作跟着變化,慢慢甯靜下來。
“這是哪傳來的聲音?”人們三三兩兩的議論,扭頭四顧,尋找聲音的源頭,慢慢的沿着聲音的方向走。
不知不覺中,人們出了城門,往郊外走,很快到了大山下,然後沿着山路往上,一直到了妙蓮寺外。
妙蓮寺外,澄靜和尚與寂空他們被腳步聲響醒,忙出來探看,見數百人正慢慢湧過來,忙來到寺門前擋住。
人群中有很多人認出了澄靜和尚,一個老婦揚聲叫道:“澄靜大師,這是哪位高僧在誦經?”
澄靜和尚雙手合什,微笑道:“諸位施主稍安勿躁,是本寺的新任住持湛然大師在閉關修煉。”
“湛然大師?”老婦疑惑的問。
她身形削瘦,看着一枯樹,卻精明幹練,雙眼銳利,頗有虎視鷹揚之氣度,令人不敢小觑。
澄靜和尚微笑道:“肖夫人,湛然大師原本是圓心寺的主持,老衲自知無力住持妙蓮寺,特請大師過來擔任主持,大師年紀輕輕,卻佛法精湛,乃是不世出的天才,這是湛然大師在誦經,諸位施主不必驚慌。”
肖夫人道:“澄靜大師,咱們可沒驚慌,隻是好奇哪位大師有如此法力,……這湛然大師好生厲害,隔着這麼遠,誦經聲能傳進城裡!”
澄靜和尚微笑道:“湛然大師佛法精深,修為深厚,乃是具有大神通的有道高僧,諸位施主能得湛然大師佛光照耀,當真是機緣不淺!”
“行啦澄靜大師,甭說這些虛的了,請湛然大師出來相見吧!”肖夫人擺擺手道。
澄靜和尚為難的搖頭:“肖夫人,并非湛然大師不願,而是不能,住持他正在閉關,不能打擾的。”
“閉關?”肖夫人道:“那何時能出來?”
澄靜和尚道:“這個說不準的,可能一兩天,可能三五天,也可能十天半個月,主持他沒說。”
“這麼說來,咱們見不到湛然大師喽?”肖夫人不悅的道。
澄靜大師合什一禮:“肖夫人見諒,請諸位施主改日再來罷,主持大師不常在寺中,每個月會開壇講一次法。”
“那何時?”肖夫人哼一聲。
澄靜大師道:“再過七天,便是主持之日。”
“那好,咱們就等大師開關啦!”肖夫人道,轉身便離開,衆人見狀跟着紛紛離開了,李慕禅的誦經聲聲聲入耳,他們心中甯靜,下山的腳步緩慢,竟有不忍離開之意。
“這個湛然大師确實厲害!”肖夫人搖頭加快步子離開了。
清晨時分,妙蓮寺人頭湧動,人們聞知了一位大高僧要,紛紛前來見識一二,即使不信,也想看看真假。
據說這位高僧年紀輕輕,卻神通廣大,乃是天才人物,而他的誦經春華城無人不知,都感受到了甯靜的力量。
到了後來,妙蓮寺裡面的地方不夠,人們都進不了門,無奈之下,隻能等在寺外,即使聽不到佛法,看看湛然大師到底什麼模樣也好。
“啪……”一聲雲闆響起,空中蓦的一閃,虛空中人影一閃,李慕禅跏趺坐于虛空,宛如坐着一張無形的床榻,安穩不動。
他一襲灰色僧袍,寶相莊嚴,靜靜坐于虛空中,看了一眼衆人,忽然直起身來,站在虛空中合什一禮:“阿彌陀佛……,諸位施主,貧僧湛然有禮了!”
他聲音緩慢,不高不低,清朗而明亮,如海水般平平鋪開,一一傳進每一個人耳中。
人們已然呆住了,能在虛空中盤膝而坐,一動不動,而且并非一時半刻,這般功夫,即使是武者高手的輕功也做不到。
這純粹就是佛門的神通了,沒想到他這麼年輕,卻有如此神通,果然是天才縱橫的高僧!
李慕禅這一手是先聲奪人,直接打碎了衆人的懷疑,由懷疑變成好奇與崇拜,直直的盯着他。
李慕禅微笑一禮,然後直接宣講佛法,請的是金剛經,字字圓潤,清楚明白,直接傳進他們心底,烙印進腦海。
他們沉醉其中難以自拔,當醒過神來時,李慕禅已經消失在虛空。
他們紛紛議論,澄靜和尚出來,雙手合什,微笑着說,今日已然完畢,諸位施主想聽法的話下次再來。
他們都覺意猶未盡,聽了李慕禅所講,宛如醍醐灌頂,說不出的清明,對世事好像清楚明了,再不複先前懵懂。
澄靜和尚搖搖頭,住持原本在閉關,這次忽然,是不想失信于諸位施主,現在又回去閉關了,不能見諸位施主。
衆人的胃口完全被吊了起來,跟澄靜和尚講了很久,澄靜和尚無奈的苦笑,搖頭不已,最終還是沒讓大夥見李慕禅。
李慕禅其實已經離開了妙蓮寺,回到了雲霄宗,這一次閉關七天,很順利的融合了童天舒的元神,精神力量大增,修為躍進一層,凝立于虛空中,這對于大宗師來說并不難。
況且如今他的修為精進,更是輕松自如,掌控範圍已然增至一百米,方圓百米之内皆是他的世界。
“師姐!”他蓦然出現在馮明雪的小院,馮明雪正在院裡練劍,聽到他的聲音,身形一頓,卻沒扭頭回來。
李慕禅笑道:“師姐不想見我了?”
馮明雪扭頭回來,收劍歸鞘,哼一聲:“你這幾天哪去了?”
李慕禅笑道:“跟李宮主一塊探了探天道盟的原址。”
“别嬉皮笑臉的,查出什麼來了?”馮明雪紅着臉哼道,昂頭邁步進了小亭坐下。
她一襲白衣勝雪,臉如白玉,肌膚晶瑩剔透,雙眸卻不敢看他,臉頰泛着隐約的紅暈。
李慕禅呵呵笑道:“對師姐我總不能橫眉冷目吧,……沒查出什麼,倒是得了一些東西。”
自從易行之大婚,她醉酒之後,她一直躲着李慕禅,兩人這是頭一次見面,她感覺李慕禅的笑容古怪,很是讨厭。
“得了什麼東西?”馮明雪問。
李慕禅來到她跟前坐下,笑道:“得了一些秘笈,有二十二本宗師武學,其餘還有一些奇怪的,或殘缺不全,或有獨特之妙,是天道盟原本的武庫,都值得一觀。”
“這可了不得!”馮明雪訝然,顧不得羞澀,瞪大明眸道:“宗主知道嗎?”
李慕禅搖搖頭:“宗主去了九天玄女宗。”
馮明雪蹙眉哼道:“你呀,該直接跟宗主說一聲,趕緊派人拿回來,夜長夢多!”
李慕禅笑道:“宗主正陷入溫柔鄉裡,就不打擾啦,咱們請幾位師兄師姐過去就是了!”
“那也好。”馮明雪沉吟着點點頭:“總之無論如何一定盡快拿回來!”
李慕禅道:“關鍵是在西華,不是咱們大離,大夥都不了解,所以先去莫離宮,跟他們一起。”
馮明雪沏茶的玉手一頓,蹙眉道:“莫離宮?要跟他們平分?”
李慕禅點點頭:“那是自然,我與李宮主一塊發現的,秘笈一人先拿一半,然後派人抄錄另一半就是了。”
“……應該先派人抄錄,完了之後再分。”馮明雪沉吟一下說道。
李慕禅笑道:“不必防得這麼嚴吧?”
“親兄弟明算帳,小心一點兒總沒錯的!”馮明雪道。
李慕禅想了想,道:“也罷,多請幾位師兄師姐過去,很快能抄完,天道盟從前鼎盛之極,更勝咱們宗門一籌,可惜一朝煙消雲散。”
“你們這麼容易得了這些,沒遇什麼危險吧?”馮明雪歪頭看他。
李慕禅笑道:“碰上一位大宗師,差點兒沒命!”
馮明雪臉色微變:“大宗師?”
李慕禅于是将事情經過詳細說了一遍,馮明雪臉色變了數次,聽罷之後搖頭不已:“你怎不直接先下手為強?”
李慕禅搖頭苦笑:“我下手為強,死的一定是我!……這童天舒委實太強,簡直超乎想象。”
童天舒如此之強,正是補天訣所緻,可惜他太性急,太過貪心,才釀成如此結局,否則的話,說不定他真有希望達到另一個層次。
李慕禅不知道下一個層次是什麼,是不是長生不朽,一些神仙之類的虛無缥缈的傳說,人們一直沒當真,李慕禅現在想來,未必全是無稽之談。
馮明雪聽到他說如此危險,又急又氣,沒好臉色:“下次未必有如此幸運,還是少冒險吧!”
李慕禅笑道:“有風險才有收獲,這次得到的不僅是秘笈,還有修為的增長,與這等人物交手,我獲益匪淺。”
“修為再強能有性命重要?!”馮明雪沒好氣的道:“行啦,我去找人!”
李慕禅笑眯眯看着她離開,身形一閃消失,出現在九天玄女宗,出現在海玉蘭身邊。
海玉蘭正在她的小院裡練功,看到他出現,忙迎過來,李慕禅打量她的臉色,春風滿面,好像有喜事。
“宗主答應我随師父一起住啦!”海玉蘭笑靥如花。
李慕禅一怔,大是驚奇,海玉蘭白他一眼:“你這是什麼表情?是不是不歡迎我去!?”
李慕禅忙搖頭,笑道:“我奇怪趙宗主怎如此大方!”
“哼,一定是易宗主許諾了好處了呗!”海玉蘭笑道。
“什麼好處?”李慕禅問。
海玉蘭搖頭:“我哪知道,一定是秘密協定,我自己推測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