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凝之心中默念這對聯幾遍,開口說道:“也不用再往前找,眼前這間就很好。”
于是幾人牽馬到了近前,周少白定睛一瞧,也瞧見那副對聯,頓時心中明了,轉過頭對着慕凝之一笑。
慕凝之瞄他一眼,卻也不說話,牽着馬便走進院内,早有小二跑了過來,滿臉笑容說道:“幾位尊客,大駕光臨,讓小店蓬荜生輝,有失遠迎!”
周少白聽得,贊道:“到底是京城的客棧,連小二說話都如此講究。”
小二笑道:“客官謬贊了,都是掌櫃教的。”
李元康奇道:“你們掌櫃如此細心?”
“是啊,他說咱們凝思閣與旁處客棧不同,上京趕考的士子們愛這裡典雅不俗,所以咱們這些幹活的人說話都得講究些,不能怠慢了這些士子。”
周少白一拍手,恍然大悟道:“我說這客棧的對聯與别處不同,很是雅緻,原來卻是因為如此。”
李元康笑道:“哈哈,原來這客棧是那些士子舉人們愛來的地方,周師弟,你這假秀才來這裡,不是李鬼遇了李逵了麼?”
衆人忍俊不禁,周少白嘻嘻笑道:“我這三腳貓的歪詩,遇到他們自然就是李鬼遇到李逵了。不過眼下還好,又不是會試殿試之時,遇不到他們的。”
小二卻說道:“尊客你有所不知,很多舉人士子來京城趕考,一屆不中,并不急着回去,而是貪戀這京城繁華,幹脆在此地常住讀書,拜會大小官員,為下一屆考試做準備。像我們這裡,除去來往客商,剩下的客人七CD是這些士子,還都是長住。”
周少白驚訝了:“長住?一住就是三年?那該花銷多大啊!”
“嗨,您操那份心幹啥,他們有錢自然就住,住到沒錢就回去了。當然也有那迷戀青樓窯姐的,跟家裡謊稱是在京城住着刻苦讀書,其實全把爹娘給的銀子花到那銷金窟裡去了。不到三年,撐不下去,隻能灰溜溜回老家去,還得編出借口,說自己給打劫了,能留條命回家已是老天開眼。這樣家裡定然不會怪罪他們,還得好吃好喝伺候着,指望着下一屆再考。”小二笑道。
李元康說道:“小二哥,知道的挺多呀。”
“嗨,這種人見得多了,咱這凝思閣裡也住着幾位這樣的爺。不說了,諸位先随我來填寫店曆吧。”小二囑咐馬夫将幾人馬匹牽走照料,然後說道。
周少白奇了:“店曆?我們這一路過來住的客棧也不少,可沒人讓填過啊?”
小二笑了:“這不都是乾坤教給鬧騰的嘛,本來這店曆也無人查看,但是自從河西大亂,官府才又開始查驗,生怕有奸寇混入城中,所以我們才不得不又填寫起來,諸位還請擔待些。”
于是幾人随着小二依次去填寫那店曆,慕凝之填完站在一旁,忽然旁邊有個稚嫩的聲音傳來:“這位姐姐,你好漂亮啊,你是仙女嗎?”
慕凝之低頭一看,隻見一個七八歲大的小姑娘,身着華服,秀美白嫩,抱着一個布偶娃娃,好奇地瞧着自己,甚是嬌憨可愛。
她一見之下,隻覺得這女娃甚是可愛,便蹲下身子柔聲說道:“姐姐不是仙女,不過你這麼漂亮,一定是個小仙女吧。”
女娃娃見慕凝之誇贊她,喜上眉梢,她想去拉慕凝之的手,但是又羞怯不敢。
小二伸頭一望,笑道:“這是我們掌櫃的女兒,名喚綠翹。小姐,你還是去後面玩吧,莫要打擾了尊客。”
小女孩楚楚可憐地說道:“可是人家想和這位仙女姐姐玩呀。”
慕凝之憐她可愛,伸出手摸摸她的頭說道:“小妹妹,姐姐有些困乏了,待我休息過再陪你玩可好?”
小綠翹倒是很懂事,點點頭答允道:“好,那我等你,仙女姐姐一定要來哦。”
幾人來到樓上客房,安放好自己的行李,除了玉绮羅在自己房内歇息,餘下衆人随後一起來到慕凝之房中碰面商議。
“那俏毒姑與溪雲并無聯系,剩下的五毒禅師還杳無音信,隻剩這常百草一條線索有據可查。不過,要如何入手呢?”慕凝之問道,“你們有何想法,便直說吧。”
“嗯……”張笑風沉吟一下說道,“那我先談我心中所想,抛磚引玉。”
“這胡明德與孟霆嶽二人如今身居高位,是太醫院掌事醫官,全是靠的那常百草畢生心血寫就的醫書。常百草這樣的怪人,卻被胡孟二人召之即來揮之即去,連自己的寶貝醫書都能奉上,實在于理不通。除非……”
周少白插嘴道:“除非常百草有什麼把柄在這二人手中。”
“的确。”張笑風點點頭,“胡孟二人靠着常百草的醫書才能爬到高位,對于此事一定是三緘其口,想要拜訪他們詢問常百草的下落,此路定然不通。”
李元康皺着眉頭說道:“這簡單,既然走明路不可,咱們就等到夜間去他們家,把胡孟二人綁起來,吓唬吓唬,不怕他不說。”
“胡說,你這麼做,不就是強盜行徑嗎?”慕凝之微蹙眉頭。
李元康卻來了精神:“對啊,就是要扮做強盜吓唬他們一下,肯定就能問出來了,這樣多好玩。反正咱又不會說自己是溪雲門的,怕什麼?”
慕凝之自然是不允,周少白想想說道:“我記得倚翠樓段老闆曾說過,胡明德此人很是健談,關于常百草之事便是他說漏了嘴。我們應該以他為重,撬開他的嘴巴。”
“說着簡單,你有何方法能撬開他的嘴巴嗎?”慕凝之問道。
周少白笑笑,如此這般說了一番。
李元康聽了,驚訝地圓睜雙眼,難以置信地盯着周少白,說道:“你真是那個傻小子周少白?為何這種主意都想得出來?不會你也是假冒的吧!”
周少白笑笑,開玩笑道:“士别三日當刮目相看,我在蟲穴之下呆了二十天,你現在瞧我,得先把雙眼刮上六七次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