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少白卻眼疾手快,把缰繩往身後一藏,那獵戶沒奪到,惡狠狠地呵斥道:“不長眼的狗東西!不想死就快點把馬給我!”
周少白搖搖頭:“你還是束手就擒吧。”
“滾開!”那獵戶一刀劈斷了缰繩,翻身便要上馬,周少白哪能容他如此放肆,一把抓住獵戶背心,單手便将他提拽了下來。
這時幾名軍士趕到,周少吧拽着缰繩把馬拉到一邊,隻見數隻長槍将獵戶團團逼住:“把刀扔了!束手就擒!”
“娘的!要老子向你們這班朝廷走狗投降,做夢去吧!潛龍豈是池中物,飛騰六合定乾坤!”那獵戶竟然頗為豪烈,念完之後,舉刀便往自己脖頸抹去。
周少白見了,急忙一腳踢向一塊石子,那石子流星趕月一般飛去,“當”得一聲将刀震于地下。
那獵戶虎口疼痛,驚得說道:“好俊的身手,沒想到撞在你手裡!”
周少白說道:“你若真是英雄好漢,便要愛惜自己的性命,若是連自己的性命都不在乎,又怎能像你們說的那樣拯救天下黎民呢?”
獵戶一愣,周遭軍士一擁而上,将他擒住。
他卻點頭道:“好小子,說的對,我記住你了,你叫什名字?”
“在下周少白。”周少白平靜地答道。
那獵戶被衆軍士擁着往後走去,他還不住回頭喊道:“周少白,我記着你了!”
方才那頭領走了過來,對着周少白說道:“周少俠好功夫,恕我眼拙,竟然看不出師承何門何派。”
周少白拱手道:“軍爺見笑了,我隻是學過一些粗淺功夫而已,何足挂齒。”
原來周少白擔心人群之中還有乾坤教的奸細,所以不想說出師承溪雲門,免得給門派招惹是非。
“在下馬戎,是晴陽城門校尉。你幫我們抓住了奸細,按律當賞,周少俠,且随我來領賞吧。”馬戎做了個請的手勢。
周少白卻擺擺手:“領賞不必了,隻是我的缰繩被那人劈斷,可否麻煩軍爺幫忙找人更換一根?”
馬戎睜大眼睛說道:“居然不想領賞?周少俠真是視錢财如浮雲啊,來人,把少俠的馬牽過去,更換馬具!”
早有軍士走過來,把馬牽走,馬戎說道:“要取新缰繩來還要一盞茶的工夫,周少俠随我來喝杯涼茶解解暑氣吧。”
周少白見對方很是熱情,心想此人既為城門校尉,對城中情況定然十分了解,說不定可以問出跟仙丹妙手常百草有關的消息來,于是點點頭,欣然前往。
二人來到城門上,進了房間,馬戎叫人奉上涼茶,周少白謝了,端過喝了一口,隻覺得身上舒爽了很多,贊道:“好茶!”
“小地方沒什麼稀罕東西,周少俠不嫌棄便好。”馬戎說完,哈哈大笑。
周少白想起常百草的事情,便開口問道:“馬校尉,不知您駐守這晴陽城有幾個年頭了?”
“啊,我想想,滿打滿算,也有四個年頭了。怎麼,周少俠是想打聽人,還是想打聽事啊?”那馬戎見多識廣,一早看穿了周少白的心思。
周少白笑笑:“馬校尉果然明察秋毫,其實我的确是在找一個人,這人是江湖人士,叫做仙丹妙手常百草,不知馬校尉可有印象。”
馬戎想了想,搖搖頭:“這人倒是沒什麼印象,不過既然诨名叫仙丹妙手,應該是個江湖郎中?”
周少白點點頭:“是啊,這位郎中醫術高明,但是秉性極怪,凡是他治好了的病,便不肯再治,哪怕這人危在旦夕,跪着求他,這常百草也不會多看一眼。”
馬戎笑道:“天底下居然還有這般古怪的人。我認得的人雖多,但是卻沒這一号人物。”
周少白略感失望,隻聽得馬戎又說道:“不過這晴陽城裡有位人物,他交的朋友,上至達官顯貴,下至販夫走卒,三教九流,應有盡有。你去找他的話,應該會有所收獲。”
“真的?”周少白大喜,“還請賜教。”
馬戎從桌上拿起一份名帖,遞給周少白,說道:“這是我馬戎的名帖,你拿着去見他,隻說是我馬戎的朋友,他一定會盡力幫你的。”
“多謝!”周少白收了帖子,剛到晴陽,便遇到馬戎這樣熱情豪爽的人物,他深感自己運氣不錯。
這時,屋外有軍士來報,說是缰繩已經換好了。馬戎将那人喚進來,如此這番叮囑了一番,然後對周少白說道:“周少俠,我已命人帶你去找我那朋友,省的你再費神問路。我還要去把方才那奸細押送到城裡審訊,就不陪你了。如有需要,盡管來找我便是,在這晴陽城裡,我馬戎的三分薄面還是有人給的。”
見馬戎如此豪爽,周少白很是感激,他謝過馬戎,便跟着那軍士出去了。
晴陽城規模不大,道路也窄,那帶路軍士徒步而行,周少白見騎馬不便,索性牽着缰繩,跟着一路走來,順道看看這城裡景緻,一邊走一邊跟軍士聊天。
那軍士說道:“周少俠,看你年紀不大,身手卻這麼好,不知道你今年是幾歲?”
周少白答道:“我今年十六歲,你呢?”
軍士驚道:“我也是十六歲,唉,若是我有你那有的本事,早就在軍中能出人頭地了。”
周少白安慰道:“你年紀又不大,還是有機會的,不過刀槍無眼,可要注意。”
“這個自然。如今河西有人作亂,這倒是個立軍功的好機會,卻不知我何時才能有機會上戰場去砍他幾顆反賊腦袋。等我升了官,拿了賞銀,我老娘定要高興了。”軍士笑道。
周少白卻默然,他暗暗想道:萬一是你在戰場上被人殺死,你那可憐的老娘卻不知道該如何自處了,唉……
這話卻不能說,周少白嘴上說道:“要是真上了戰場,你可要萬分小心,小心方能駛得萬年船。”
“這個自然。”那年輕軍士嘿嘿一笑,忽然不再前行,站定了說道,“周少俠,我們到了,就是這裡。”
“這裡?”周少白一愣,他環顧一下,隻見這裡是個白牆青瓦的小巷子,那年輕軍士站定的地方是個後門模樣的黑漆木門。
更奇妙的是,木門之内隐隐傳出絲竹聲與女子嬉笑的聲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