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擂台之上,周少白正圍着許茂才兜起了圈子,步伐很是古怪,許茂才追趕不上,劍氣急發,但是仍被周少白一一避過。
李元康看着周少白的身姿步法,訝異道:“這莫非就是玉屏峰獨有的清風落葉步?”
張笑風凝視擂台上,搖搖頭說道:“我也隻是聽師父說過,玉屏峰澄玉師叔酷愛竹林,平日也都是在竹林中修道。久而久之,從竹葉被風吹落中悟出了一套步法,這步法靈巧飄逸,施展起來猶如葉随風去,更可讓追敵疲于奔命,伺機敗之。不過,依我看來,這周師弟的步法很是怪異,遠稱不上靈巧飄逸,卻不知是何故。”
他哪裡知道,澄玉道人所創的這套清風落葉,若想施展出其真正威力,必須輔之以極高的修為,才能運用自如,舉重若輕。目前以周少白的歸仁初境,并不能修煉其中精要,隻能習得皮毛,若是強行修習,反而會使經脈紊亂,深受其害。所以澄玉隻是教了一些粗淺的皮毛,周少白施展起來,自然看不到半分潇灑飄逸,隻有古怪詭異。
雖然如此,但是許茂才的劍氣威脅卻已經大大削弱了。
他每激發一次劍氣,便要耗損許多功力,而周少白卻隻需輕巧避過即可,幾招下來,許茂才額上已經全是豆大汗珠,但是周少白神色依然如常。
李元康看出來門道,對張笑風說道:“原來周師弟蠻聰明的,他想消耗許師兄的内氣,然後伺機取勝,是個好辦法。落雁峰一脈的弟子多選高大健壯,雖然讓招式更加威力十足,但是靈巧未免不足,你看許師兄根本不想去跟周師弟跑,追也追不上,徒耗力氣,不如凝為劍氣。”
張笑風卻若有所思:“現在看來的确不錯,但是如果僅僅是這樣,那麼周師弟想赢還是很難。因為,許師兄還未亮出他的真本事。”
擂台上劍氣依舊,但是威力似乎已經小了許多。
周少白踏着清風落葉,慢慢逼近了許茂才。
方才他被劍氣傷了肩部之後,傷處的痛楚反而讓他神志清明起來,猛然意識到此時身處擂台,面對的可是落雁峰的首席弟子。一招不慎,便會落敗,那麼下山之後去見秦紫苓的如意算盤便會通通落空。
想到此節,周少白精神倍增,苦思破敵良策。一擡頭看見了觀武台上的澄玉,忽然想起了師父閑時演示過的清風落葉,心裡便有了主意。
于是便有樣學樣,絞盡腦汁回憶師父演示的各種細節,周少白開始急速繞着許茂才繞着圈子。
幾圈下來,周少白見許茂才滿身大汗,劍氣更是弱勢許多,暗暗思忖:五步之距,全力一擊他避無可避,何況他此時已然力竭,再不出手,卻待何時?
于是眼中精光一閃,一招雲龍九現便使了出來。
“來了!”台下李元康見了,驚道,張笑風卻眉頭微皺。
周少白一心求勝,這招凝氣于劍,他用上了十成勁力,勢若瘋虎,朝許茂才撲去!
台下,一直冷眼旁觀的慕凝之卻忽然說道:“這是個圈套。”
許茂才微微一笑,他左手也握住了劍柄,雙手持劍,迎着飛來的周少白,奮力一劈!
隻見一道金芒劃劃出,尖嘯着朝周少白飛去!
周少白臉色劇變,但是金芒已經近在眼前!
原來方才許茂才洞曉了周少白的心思,便假意迎合,裝作氣力不支,引誘周少白近身決戰,卻在他避無可避之時,用雙手劈出更強的劍氣來!
李元康搖搖頭:“這小子沒機會打下一局了。”
金色劍芒瞬間穿透周少白的身體,他在空中渾身一顫,緊接着重重摔在擂台之上。
看台一片嘩然,許茂才卻高聲呼道:“諸位不必擔憂!我并未盡全力,他并未受重傷,隻會昏迷兩三個時辰,然後便會自行醒來!”
擂台下的幾人也在紛紛議論,張笑風說道:“我看方才許師兄的确未盡全力,周師弟應該并無大礙。他一招一式雖然有闆有眼,也很有靈性,但是還是顯得稚嫩了點,或是對敵經驗太少,難免會輸。”
李元康撓撓頭皮:“唉,我方才還和周師弟有個約定,這下全泡湯了。”
觀武台上,落雁峰主持對着澄玉拱手而笑:“師兄,承讓了。”
澄玉卻笑笑,擺擺手說道:“莫慌,勝負還未可知呢。”
擂台之上,一名道人上前試了試周少白的脈搏鼻息,隻見他脈象雖急,卻并未紊亂,鼻息也尚存,想無大礙,一看許茂才站在一邊等着,便高聲喊道:“第三場勝出者!落雁峰許茂――”
最後一個字還未出口,忽然一隻手伸了過來抓住了道士的腳腕:“慢着……我還沒想着現在就認輸……”
道人吓了一跳,低頭才看見原來是周少白抓住了自己。
許茂才見周少白緩緩坐起,皺着眉頭扶着腦袋,他心裡很是不解:為何他這麼快就醒了?
道人問道:“你當真沒事?可以再戰?”
周少白點點頭:“當然!”
他心裡暗道:要是輸了這一場,就沒有機會下山,那可不行!
道士應道:“好,既然如此,二位就繼續分出個勝負吧!”
看台上見周少白居然又站了起來,頓時一片喝彩之聲,尤其是玉屏峰的弟子,恨不得把喉嚨喊啞。
許茂才上前道:“周師弟,中了我方才的劍氣,還能繼續比武的,你是第一個。”
周少白揉了揉身上的痛處笑笑:“許師兄,你的劍氣真的很厲害,我方才中了之後,差點以為自己要死在擂台之上了。但是我曾經答應過别人一件事情,必須下山才能做到,所以就算我會輸給你,也絕不會是今天。”
許茂才心中怒火翻騰,反而笑了:“周師弟好大的口氣,你是說這一局你赢定了?哈哈哈,我看未必!閑話少說,想赢我,那就拿出點真本事來!”
說完,許茂才仰天怒吼,他身上的衣衫随着怒吼竟然臌脹了起來,随即“嗤嗤”破損了數處,露出了肌肉虬結的鐵塔一般的身軀。原來許茂才認為周少白輕慢與他,一怒之下便想速速勝之,索性運息快速流轉于周身氣脈,将自己的戰力瞬間提升數倍。
氣脈的急速運轉,讓許茂才的汗氣急劇蒸發,蒸發的氣流吹拂着破損的衣衫抖動不止,加上他原本就如同半截鐵塔一般的高大健壯,看起來簡直就像是一尊怒目金剛,威勢懾人,這天神下凡一般的模樣又引得看台一片驚呼。
周少白見了盛怒的許茂才這幅模樣,不禁一吐舌頭:“糟糕,我好像說了不該說的話。”
“少廢話!看劍!”
許茂才雙手持劍狠狠由上劈落,周少白眼疾手快閃開,隻見那劍竟然将擂台地面堅硬無匹的皓白石劈出了一道裂縫,皓白石闆啪啦一聲,沿着裂縫裂成兩半,許茂才的劍也深深劈入地下,一時拔不出來。
周少白驚道:“好大的力氣!”
他趁許茂才的劍一時拔不出來,沖上前狠狠一腳踢在許茂才的手腕,許茂才手腕吃痛,撒了劍,伸手就來抓周少白的腿。
這卻正中周少白的下懷,他随即用腿勾住許茂才的小臂,整個人懸挂于上,腰上用力一挺,長劍一抖,分别刺向許茂才膝蓋的三處要穴!
許茂才膝蓋一陣酸軟,撲通一聲單膝跪下,周少白撤了腿,以劍尖點地,身體倒懸空中,劍身遇重而彎,他卻運氣倒提,借着劍身一彈,躍至半空,淩空一腿,正中許茂才左臉。
方才這一腿發生在一瞬之間,能看清的隻有道行高的人。
縱然許茂才筋骨強勁,吃了這樣力道的一腳,也飛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李元康在擂台之下拍手哈哈大笑:“這小子真是伶俐,跟猴子似的,居然在人身上蹿上蹿下!倒是沒見過,有趣有趣!”
張笑風卻說道:“這一腳沉重,不知道許師兄受不受得起。”
李元康不以為意:“他皮糙肉厚,這一腳斷然不會有事,這場還有的看呢。”
張笑風沉吟一下,搖搖頭說道:“我看卻未必。”
隻見擂台上,許茂才一個挺身便站了起來,他摸摸臉,搖了搖頭,仰天長嘯。
李元康得意洋洋地說道:“如何,我說他不會有異狀吧!”
周少白見許茂才站了起來,他用腳踢了一下插在石闆中長劍劍柄,長劍應聲飛起,周少白一劍揮出,将長劍擊還給許茂才。
許茂才接下飛過來的長劍,十分不解,周少白笑道:“許師兄,方才你手中無劍,比拼起來甚是不便,還是這樣比較盡興。來,我們繼續。”
許茂才這才明白,周少白不願意再占他手中無劍的便宜。見周少白行事如此磊落,許茂才怒火頓減,心中也對這個瘦弱的師弟多了幾分敬意,他大笑道:“既然如此,那再來戰上三百回合!”
他怒意消退,氣脈漸平,衣衫也不再被汗氣蒸騰。
周少白點點頭:“好,我要出劍了,許師兄小心!”
許茂才點點頭:“來吧!”
話音剛落,他卻眼前一黑,一頭栽倒在擂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