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來這裡!”
灰慢慢踱過去,走到那打盹服務員的面前。
“直接申請中級盜賊認定嗎?”
灰搖頭,她隻需要盜賊這個身份掩飾就好,對登記并不在意。
見此,安諾特比不自覺的舒了口氣,捏着錢包的手指放松下來。
接着,他用力敲打着桌面,大聲道,“天亮啦!醒醒!過來職業認定!”
“嗯?啊?哦!”迷蒙的接待員清醒了一瞬間,迅收了安諾特比遞過的一枚銀币,又雙眼眯起,恢複到腦袋一頓一頓的狀态去了。
安諾特比對灰嘀咕道,“也就我們下城區的接待人員是這個樣子了,中城區和上城區的都可都是漂亮女孩,服務态度可好了,哪裡像我們這裡,無論是傭兵公會還是盜賊公會,都隻有男人,而且還都是長相其貌不揚的男人。”
他說的時候,表情誇張,似是非常遺憾一般,可依然掩蓋不了他語氣中那一絲微微的惆怅。
是不甘,是傷心,還是無奈呢?
搖搖頭,安諾特比很快調整過來,對灰招手,走向下面的門。
職業認定是在最小的五号門,門内豎着亂七八糟的靶子,還随便豎着幾道上鎖的門。
門番是一名頭稀疏,面貌醜陋的駝背老人,他指了指那些靶子,又指了指台子上的飛镖。
“他不會說話,我來解釋吧。”
安諾特比拿起飛镖,道,“這裡一共二十個飛镖,你隻需要能擲中靶子紅心十個,就算第一關過了。”
“則麼簡坦?”粉晶晶手裡織着小衣服,嘴裡咬着線頭含糊不清道。
諾西西也有些不太相信,這也未免太兒戲了吧。
想了想,他搖了搖頭,也許下面還有難的呢?
飛镖是傳統的長條型,像是一段雕成梭形的木頭上鑿進了一個尖銳的釘子,摸上去還有些紮手,一看就知道是粗制濫造的東西。
灰沒有任何抱怨,手指按在飛镖上面,對準最近的一個靶子,嗖嗖嗖投擲了出去。
駝背老人渾濁的眼睛中閃過了一道厲芒,也許灰并不是有自覺地,但駝背老人卻清楚的看到,她的動作非常完美,身體直立,雙腳靠攏,腳尖更是與投擲線形成九十度直角,這是隻有熟悉投擲動作的人才會做出的動作。
二十個飛镖個個中了靶心,駝背老人仿佛是從氣管中出的嗬嗬聲,讓安諾特比起了一陣雞皮疙瘩。
下一個是開鎖,隻要能成功開啟其中任意三扇門便算作通過。
灰打量了一番,從台上開鎖的各種工具中挑出兩根鐵絲,選擇了樣式古樸、卻不是最古老的三扇門。
用一根鐵絲勾住鑰匙插進去的平的一面,再用另一根來回撥,她很快就打開了那三扇門。
灰之所以選擇這三扇門的原因,是因為越是舊式的鎖,越容易打開,隻需要兩根鐵絲,而不需要其他專門工具,但是也不能太過古老,古老的鎖通常都是雙重鎖,所以她選擇了古樸卻并不古老的鎖。對他們殺手來說,能夠簡單達到目的的事情,他們從來不會去繞圈。
駝背老人又出那種嗬嗬嗬的笑聲,令人毛骨悚然。
他點了點頭,從灰舊的袍子口袋裡取出一塊寫着合格兩字的牌子,揮手讓兩人離開。
關上大門,駝背老人走到一邊的看守小屋裡,在滿是塵土的角落中取出一本破舊的日記本。
那日記本也許是曾被老鼠啃過,缺了幾個角,但卻不妨礙駝背老人對此的喜愛。
他像是對待最心愛的情人一般,輕輕撣去上面的灰塵,從後往前翻開,在最後空白處,填上了灰的名字。
再看,那翻開的頁面上,密密麻麻寫滿了人的名字,隻不過大多數名字上面,都已經用紅色墨水劃去,徒留一片鮮目的紅。
當灰拿到盜賊徽章的時,就連諾西西都感到不可置信,“就這麼簡單?”
“人類真是有趣!”粉晶晶樂的咯咯直笑,“隻要會擲飛镖,會開鎖就可以做盜賊啦?”
“那我也可以!”
“是啊,這也太簡單了吧?”
如此流程讓原本期待的粉晶晶和諾西西都大失所望。
“灰,現在你便是我們盜賊的一員啦!”
安諾特比嘻嘻一笑,道,“如果你要學習盜賊的相關知識、技能,隻需要繳納相應的費用,然後到4号門裡去學習。”
“不過,你現在還隻是一名盜賊學徒,若是想要晉升等級,必須在繳納費用後,到3号門去接受測試。”
“正式盜賊的認定是三枚金币,中級盜賊的認定是五枚金币,高級盜賊的認定是十枚金币!”
“簡直是搶錢是不是?!盜賊的認定是所有職業中除了魔法師認定以外最貴的!”
“不過那測試實在很難,如果你沒有達到那個水平,可千萬不要去測試,因為你每次測試的結果都會被記錄在案,過兩次未合格,第三次開始的測試費可是會翻倍的!”
“你是…什麼等級?”
“啊,我麼?”安諾特比不好意思道,“我還隻是一名盜賊學徒。”
實際上,作為正式盜賊,安諾特比早已夠格,但是他不舍得認定的大筆費用,同時也在心裡擔心萬一通不過還必須再繳納一次的費用,所以努力攢錢,準備學完各種技能,達到中級盜賊水平以後,再一次性去參加中級的認證。
隻是盜賊公會即便是學習最低等的技能,也要一個銀币,對安諾特比的負擔實在太大了。
等等,安諾特比眼珠子滴溜轉着,灰問他問題,是不是代表她對他有興趣了?
那麼現在是不是他提出拜她為師的最好時機?
兩人走到傭兵公會門口,安諾特比心跳加快,正要開口,卻冷不防被一聲大喝給打斷。
“滾開,滾開,給我們家老爺讓路!”
安諾特比不悅的看去,一名肥頭大耳之人的仆從和保镖們正對傭兵們大呼小叫。
“是貴族!”
“快讓他進去。”
對于傭兵們來說,會來傭兵公會的貴族隻代表一個意思,就是他是來布任務的,于是紛紛讓開道路,賠着笑臉讓他走過。
貴族布任務,給的酬金向來大方,常常一個任務的酬金,就抵得上下城區傭兵們幾個月的收入,對于這樣的任務布者,大家都是很歡迎的。
安諾特比拉着灰走到一邊,埋着頭,對她搖了搖頭,小聲道,“那家夥是中城區的波爾,好吃懶做,仗着自己貴族的身份,還經常欺辱平民女子,在中城區就是有名的纨跨子弟。”
“天啊,那要怎麼樣的好吃懶做,才能長成他那樣啊?”粉晶晶好奇道。
諾西西也忍俊不禁,那波爾簡直就是一隻豎立的人形的豬。
他沉吟了一下,道,“那波爾,也許有獸人血統吧。”
“哎?為什麼這麼說?”
“我記得書上說匹格族就是這樣的。”
“啊,說起來也是,那耳朵,那鼻子,和力力還真是像啊。”
灰微微彎起嘴角,和粉晶晶分享了知識的她,知道那匹格族便是豬族,兩個單純的小精靈并不知道把人類比作豬是一種侮辱,還在煞有其事的評論波爾身體的每個部位,讓灰在打量波爾的同時,露出的眼角也滲透了一絲淺淺的情緒。
“喲,這不是安諾特比麼?”
帶着波爾點頭哈腰的那仆從,眼尖的現躲在人群後的安諾特比,出聲招呼道。
“怎麼,你們認識?”波爾托了托大大的肚子,仰問道。
“嘿嘿,是的大人,我們是從同一個地方出來的。”
“哦哦,是那個貧民窟吧。”
仆從點頭哈腰,道,“沒錯,沒錯,就是那個又髒又破,貧窮落後的地方。”
“哼哼,貧民窟的存在還真是我們帝都的恥辱啊,男人都是軟蛋,女人都是賤人,小孩都是偷兒,嗯哼嗯哼,總有一天帝都會剔除掉這個區域。”
“說的沒錯,大人。”仆從搓着手,獻媚道,“當初如果不是大人慧眼識珠,我這顆珍珠可要埋沒在灰塵裡了。”
“普格普格(笑的聲音),說的好!”
兩人旁若無人的說着,周圍的傭兵或低頭、或撇嘴,或憤慨,卻沒有一個人敢瞪視兩人。
不僅僅是因為其的保镖,更重要的是因為他是貴族。
這個世界,地位的分劃是極為明顯的,貴族有着能夠随意生殺貧民的大權,就算殺死平民,往往也隻需要用金錢了事。
即便是三大國平民中聲望最高的希羅國,也跳不出以貴族權益為主的圈子。
安諾特比心中惱怒,雙拳緊握。
灰在他的身邊,看到了他充血的雙眼,莫名的,手指輕輕撫過十七的刀鞘。
“灰,那些人說的好過分啊!”粉晶晶小臉皺起,捂着耳朵,很不願意聽到那些人的污言穢語。
諾西西酷酷的哼道,“你看,我就說人類沒好東西吧,你還不相信。”
“讨厭,那才不是人類呢,是擁有匹格血統的獸人!”
匹格族,除了吃、睡以外,最大的愛好便是八卦和碎嘴,粉晶晶還是覺得人類本性善良,那樣的人才不是人類呢。
“灰,灰,你告訴安諾特比,不要在意匹格說的話,不是說匹格之語,猶如…猶如…”
“猶如石頭上長花――不可信。”
“啊,對,沒錯,就是那麼說的。”
安諾特比努力克制着自己不要擡頭,克制着自己想要沖出去的沖動。
那仆從名字叫做約翰,對他,他實在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隻隔着一層門闆的鄰居,他又怎麼會不認識他呢!?
安諾特比眼前似乎浮現兩人忍着被追打的疼痛,躲在破落的房屋中,分吃好不容易得來的白面饅頭的情景。
那時聽說他失蹤,他甚至借了錢去了中城區奴隸市場尋找約翰,整整一周,讓他背上了十四枚銀币的債務。
後來,甚至因為還不起債,差點被打斷了雙腿!
如果不是因為大衛一家…
“啊,灰,安諾特比流血了!”粉晶晶敏銳的察覺安諾特比咬住的下唇流出了血絲。
“灰,你趕緊阻止他啊!”
和粉晶晶的焦急相對的是灰的困惑。
這種情況下她該怎麼辦?
“握住他的手,安慰他啊!”
灰略略一思,伸出右手覆住了安諾特比緊握的拳頭,同時,她不忘轉告粉晶晶的話。
安諾特比被突如其來的冰涼一怔,現是灰的手,訝異間,他看到灰微啟雙唇,說道,“他是豬。”
一瞬間安諾特比的眼睛睜得老大,老大,粉晶晶更是一張小臉紅的可以滴出水來。
說人是豬,那可是罵人的話,而且還是粗魯到了極點的市井語言,平時大家都把豬文雅的稱作匹格,隻有潑婦罵人的時候,會蹦出“豬”這個字眼。
安諾特比從沒想過會從灰的嘴裡聽到這樣的話,而且還是語氣平穩,淡然的說出,一時之間完全失去了反應。
也許是和灰曾經的經曆有關,和她相處這半個多月以來,他們一直覺得灰是那種冷冷的,對事對物都不是很有興趣的女子。
無論是再熱鬧的地方,她身周的空氣總是平靜而沒有波瀾。
可現在,那個冷冷的,沉默的女子,竟然淡然的吐出粗俗的市井語言,實在對比沖擊太過強烈,讓安諾特比瞪大了眼珠。
緊接着他唇角彎起,笑容越來越來大,越來越大,最後索性捂着肚子捶地大笑起來。
粉晶晶已經捂着燒小臉逃開了,諾西西也雙頰粉紅,很是不好意思。
“哈哈哈,對!你說的對,那是豬!咱們不用理會!”
好在約翰已經和他的“匹格”主人進了傭兵公會,否則被他們看到安諾特比對着他們大笑,非找他麻煩不可。
波爾布的任務在第一時間成為傭兵們讨論的話題,e級任務――狩獵大地灰熊,賞金卻達到了1o枚金币。
“好豐厚的報酬啊。”
“是啊,貴族真是奢侈。”
傭兵們一邊嘴裡評論着,手腳卻不慢,紛紛遞交任務申請,一時之間都在窗口擠成一團。
任務木闆上可寫的清清楚楚,波爾要的是完整的熊皮,隻有第一個剝下完整熊皮送到傭兵公會來的傭兵,才能拿到報酬。
灰打量了一番,問道,“他們不接麼?”
安諾特比瞧了瞧,道,“哦,那些是我們這裡比較大的傭兵團了,對這樣的小任務看不上。”
灰又不明白了,不是說1o枚金币的報酬很高麼?
安諾特比笑了,道,“1o枚金币是很高了,不過那是對一個人來說的話。”
“大地灰熊雖然是單獨出沒的魔獸,卻也不是那麼好對付的,低等級的傭兵,起碼要兩、三人以上配合才能殺死它。這樣分配起來,報酬不就沒那麼高了?”
“而且啊,對那些傭兵團來說,與其派幾個手下出來狩獵大地灰熊,還不如集合人員去完成大型任務來的劃算。”
“否則光是人員的治療費用都說不定不止那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