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世界樹擁有無比舒展的枝條,可以遮天蔽日。”
“真正的世界樹擁有巨大無比的身軀,每一片葉子都堪比一幢房屋。”
世界樹爺爺語氣裡有着感慨和懷念,道,“我還記得自己還隻是生長在世界樹上的一個枝條時,那層層疊疊、密密匝匝的翠綠,那盤根錯節,蜿蜒粗壯的根身。”
随着世界樹爺爺的描述,灰的眼前似乎出現了那麼一副畫面。
精靈們跳躍在粗壯的樹幹中、就像是穿行在一片樹枝叢生的森林裡。無數小精靈們、小妖精們飛舞着,穿梭在密匝的樹枝中,就像是無數光點在荊棘之中舞蹈。
陽光從層疊的樹枝之上灑下,那斑駁的光點猶如在世界樹上的閃亮點綴,偶爾閑逛在樹幹上的松鼠、小鳥,都好奇的看着穿梭的精靈們,時不時陪伴他們歌唱、跳舞。
眼前是一片翠綠,而在那之中,小精靈們翩翩起舞,清脆的笑聲、細細的話語聲慢慢彙成一條美妙的,令人愉悅的河流,帶給人們自由奔放的歡快。
灰臉部線條松弛下來,身體也沒有那麼緊繃了。
世界樹以他特有的能力,将他腦海中的影像傳遞給了灰,那樣生機勃勃,熱愛自然的種族,那樣粗壯,無私奉獻,養育無數精靈們的世界樹,在不知不覺中,讓灰心底冒出了喜愛、敬佩的情緒。
世界樹的内心毫無保留的敞開在灰的面前,讓她無法不去喜愛那個和平、自由的種族,又無法不去敬佩、愛戴那和藹無比的世界樹。
在那畫面之中,她仿佛成為了精靈們中的一員,和粉晶晶一起,快樂毫無煩惱的生活在世界樹的懷抱裡。
每一腳踩在世界樹上,都可以感覺到世界樹堅硬表皮下柔軟的心,身處在世界樹之上,那無數不在的,包裹着她們的愛與溫暖,讓她如同全身沐浴在水中,暖洋洋,熱乎乎。
這時的她,嘴邊帶着一絲笑容。
那是平時的她絕對不會有的,溫暖的,柔和的,如沐春風的笑容,可是下一刻,她猛然驚醒,眼簾低垂,大喝一聲。
這一喝,讓她從世界樹的魔法中醒來,回過神來,她的背脊已經被冷汗浸濕。
也許世界樹沒有惡意,可是在她意識裡,失神便代表死亡。有時候隻不過短暫的分神,卻可以讓你對手反敗為勝。
世界樹長歎一聲,為灰頑固而封閉的心靈而歎息。
他适才用心靈魔法,試圖引起灰的共鳴,向她傳遞自己友好的心意。
然而他從未見過如此抗拒他人的心靈,就和破碎的鏡子一樣,已經滿地破碎,卻偏偏用銳利的鏡片阻止别人的靠近。
要經曆過多少磨難,要有過多少痛苦,才會讓一個人的心靈破碎到如此程度?
世界樹在擔心的同時,更多的是心疼,一邊舒展的紙條不由晃了過來,在灰的腦袋上輕輕拂過,宛如慈祥的父親撫mo孩子的腦袋一般。
灰感受到了他的善意,雙手握拳,不知該如何反應。
自從她來到了這個奇怪的村子,遇到了粉晶晶,才知道了單純的善意是怎麼回事。
曾經施舍她食物的人都是同情和憐憫,而進入組織,那些洶湧而來的善意,不過是針對她的相貌或者為了他們背後的陰謀,而現在,如此單純的善意,讓她心裡湧出不知如何對應的煩躁。
粉晶晶挨過來,親親蹭着她光滑的臉蛋,諾西西落在離灰不遠的枝條上,小心的打量她的表情。其他小精靈們也都在她身邊打轉,用細細的聲調安慰着她。
這種時候…該如何反應?
“快說謝謝啊!”
粉晶晶曾經的催促響徹在灰的耳邊,她張了張嘴唇,好半響,才道了一聲謝。
第二次道謝,她的語氣依然幹巴巴的,但卻令人感覺更加自然了,那微微羞澀的表情再度讓衆小精靈們看呆了。
世界樹也好半天才緩過來,老臉一紅。
時間一晃,過了半年。
在這半年裡,灰和粉晶晶的足迹踏遍了整個世界樹開辟的空間,在明了這裡沒有任何可以威脅到她的因素以後,她放松了許多。雖然仍然少言,酷愛鍛煉和安靜,身上卻越散出令小精靈們喜愛的柔和氣息了。
“嘩啦”,灰浮出水潭,大口喘氣。
粉晶晶等小精靈們連忙迎過來,溫蒂蒂迅用脫水術讓灰身上的水珠脫落,火系小精靈米娜娜則趕緊用烤火術讓灰身上暖合起來。
粉晶晶嘟着嘴巴,唠唠叨叨,“真想不通為什麼你偏偏要堅持每天至少下一趟水,多危險啊。”
“有寶寶在。”
“嘩啦嘩啦”魚寶寶聽到灰的贊揚,連忙在水潭裡高興的甩着尾巴。
溫蒂蒂細聲細氣道,“水葵很厲害的,萬一受傷了就不好了。”
“我不會有事。”
灰待恢複了一點體力,不顧小精靈們的呼喚,又一個猛子紮進水裡,去和水葵搏鬥去了。
粉晶晶嘟着嘴巴,道,“真是的,有什麼好鍛煉的嘛,我們這裡又沒有壞人。”
“嗯,說的也是呢。”溫蒂蒂托着腮幫子,煩惱道,“要是有什麼辦法能吸引灰的注意力就好了。”
話音剛落,她就見粉晶晶和衆小精靈齊刷刷的看着她,大眼睛忽閃忽閃的。
“說得好,溫蒂蒂,你這個想法實在太棒了!”粉晶晶興奮的抱着溫蒂蒂就是吧唧一口,讓溫蒂蒂“唰”的小臉通紅。
米娜那咯咯笑了,随即又煩惱起來,道,“那我們要用什麼辦法吸引她的注意力呢?”
此話一出,衆小精靈們沉寂,紛紛冥思苦想起來。
“笨!教她魔法不就行了!”
“啊!諾西西!”
“你剛才在哪裡啊?我們都沒看見你。”
小精靈們七嘴八舌的圍了上去,諾西西有些窘迫,不好意思說他剛才藏在樹葉裡偷看來着。”
“我不就在那後面麼。”
“後面?哪裡?!”
“嗯咳,總之,你們不是想要讓灰的注意力放到其他地方上去麼?”
“嗯嗯,對啊。”
“那就教她魔法啊!”
“魔法?”
“嗯,魔法也可以用來鍛煉身手的。”
對啊,魔法!他們怎麼沒想到呢?!
衆小精靈們立刻投入激烈的讨論之中,諾西西抹了把汗,卻見粉晶晶飛來,狐疑的對他問道,“你什麼時候開始叫灰的名字了?”
“你不是一直稱呼她為‘那個人類’麼?”
諾西西小臉一紅,感到自己臉蛋燙,心裡一邊慶幸自己皮膚黑看不出來,一邊嘴硬道,“那是你聽錯了吧!”
說完,不等粉晶晶反應,迅投身到翠綠的草叢裡。
從這天起,灰被魔法絆住了腳步,水潭邊一天隻去個一次,讓魚寶寶很是郁悶,恨不得生出個雙腿來。
看着米娜那手心裡的那橘紅色的火球,灰心底滋生的是對未知的警惕和一絲好奇,道,“這叫做魔法?”
“嗯,這個叫照明球,雖然不比光系的照明術,但夜晚用來照路很足夠了。”
粉晶晶解說道,“我們每個小精靈都按照各自的屬性擁有魔法,比如他們元素小精靈就天生能夠驅使各種元素,這個照明球就是把火元素集合起來的。”
米娜娜點頭,笑嘻嘻道,“我們晚上經常在半空弄上個幾十個照明球,連成橘紅色一片,非常好看。”
灰用手指摸了摸那火焰小球,溫溫的,不燙,有些暖和。
和米娜那對視一眼,粉晶晶鼓動道,“學了魔法,你晚上就不會因為看不見不得不中斷鍛煉了。”
這些天,她們每天看着灰做俯卧撐、跑步、跳躍、潛水,深知她喜愛各種鍛煉,聽了諾西西的建議,便準備從這個地方入手。
灰心裡卻在考慮,火元素是不是可以考慮為單純的火焰?它的集合體卻不燙,是因為什麼原理?如果能改變那個原理,是不是可以讓火元素壓縮并形成爆炸?
在不得不同歸于盡的情況下,不失為一個自殘的好辦法。
衆小精靈不知她的想法,而是各個賣力的推薦自己的魔法,期望灰能夠跟她們學習。
粉晶晶是花妖精,能夠聽懂花兒的語言,指揮花兒綻放花朵,并且讓藤條随之起舞。
溫蒂蒂也不甘示弱,指揮着水元素在天空畫起了圖畫,更有着水元素的小鳥随之飛翔。
米娜那的火系魔法最為搶眼,在一瞬間化作無數火焰的小人,笑呵呵的圍着大家跳起了舞。
諾西西心裡掙紮着,不知道是不是該上前表演,巴達達已經先一步沖了上去,表演起了風系魔法。
他手中凝聚的青色飛出,唰唰唰的砍落樹枝上的果子,又用一個個小小旋風托着果子呈到灰的面前,讓灰眼前一亮。
巴達達自傲道,“風系魔法可厲害了,采摘果子最方便不過了。”
灰卻是别的心思,這足以砍斷果子柄的風系魔法,是不是也可以用來當做暗器?如果在近身戰之中冷不防出風系魔法,那勝率會大很多。
而且這種暗器不需要定制,隻需要凝結所謂的風元素,也就沒有消耗問題。
越是想,越是讓灰感到興奮。
雖然她對魔法毫無認知,隻覺得似乎在哪裡仿佛聽過這個詞,但卻不妨礙她對此的喜愛。能夠沒有後顧之憂的殺人利器,自然能讓她喜愛非常。
灰自小以來便在訓練和殺人之間徘徊,十七年的殺手生涯,早就把殺人的各種技巧深深印在了她的骨子裡,研究各種殺人方法也早以成為她的習慣,或者說是本能,在她下意識之間就會判斷各種生物的威脅度,以及各種物品能否為她所用。
就好比地質學家來到新大6第一時間便會去探測地質,就好比網球運動員拿到一個球第一時間判斷它是否可以用,就好比美食家在菜肴進入嘴巴第一時間便會分辨其中的各種味道,灰的這些習慣已經深深刻在她的骨髓了,想要更改,恐怕很難,很難。
“我學風系魔法。”
一句話讓所有風系小精靈歡呼雀躍。
“要學切風術呢,先要讓自己和自然界的風系元素共鳴。”教灰的風系小精靈叫做凱撒撒,羽毛小翅膀有兩對,是所有風系小精靈中最年長的,也是最适合教授灰的風系小精靈。
通過這半年的接觸,灰也大概了解了小精靈們等級之分,似乎翅膀越多,代表這小精靈越年長,也越厲害。
“共鳴?”
“對,其實說白一點,就是和自然界的元素們取得聯系。”凱撒撒手裡舉着一根嫩芽,看上去挺有教師派頭。
其他小精靈們,沒事的也都呼啦成群,坐在周邊的草地和樹枝上,好奇的聽他講課。
被這麼多雙眼睛盯着,凱撒撒微微有些緊張,手裡的嫩芽甩了幾甩,像是要擺脫這種緊張一般,清咳了幾聲,才道,“自然界的元素一共分為光、暗、風、火、水、土、自然這幾種。”
“一般人類都隻能感應到六大元素,甚少能感應到自然元素,不過親近自然的森林一族――精靈卻能清晰的感受自然元素。”
“而且和小精靈們不同的是,人類的身體不是純元素體,身體内雜質很多,所以吸收和運用起各種元素來都要打個折扣。”
“比如我們都是瞬魔法,而人類大多都需要咒語來吟唱輔助。”
凱撒撒的長篇大論很快便讓小精靈們出噓聲,他不好意思的抓了抓頭,微紅了臉,道,“那麼現在讓我們來練習一下。”
灰閉上眼睛,按照凱撒撒所說的運用冥想去尋找元素。
小精靈們各個握着小拳頭,緊張的看着她,可是直到一個小時過去了,灰身邊的元素都沒有任何動靜。
“好奇怪啊,灰難道沒有感覺到元素麼?”
“不知道哎,她是人類,大概冥想的度比較慢吧。”
小精靈們竊竊私語,粉晶晶和溫蒂蒂面面相觑,米娜那撇着嘴巴,斷定是凱撒撒教的不好。
一直到夜晚降臨,灰都沒有感覺到任何凱撒撒所說的風元素。
這樣日複一日,過了三天,小精靈們飛了又來,飛了又走,灰除了基本的吃食,全部把時間放在了冥想上面,可是依然一無所獲。
可惜小精靈們都不知道人類是什麼修煉魔法的,隻知道個大概,隻好讓灰一個人去摸索。
對此,諾西西也感到有些茫然,想來想去,他隻好去求助于學識淵博的小精靈長老和世界樹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