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小黃門壓着來的時候,德妃等人是震駭的。
無緣無故的,一群小黃門和宮女湧進了她的宮殿,拉扯着她就走。德妃身邊的宮女當然不肯罷休,但都在小黃門手中粗大的棍子下放棄了抵抗。
至今德妃宮中還躺着一個為了保護她而被一棍子砸在地上的流了一地血的宮女,生死未蔔。
與德妃、陸昭儀被人壓着來的不同,靜妃身邊的宮女可不是吃幹飯的,對着拿着棍子的小黃門也沒有慌張,指揮着宮中的宮女和小黃門抵抗,婉皇貴妃派去抓靜妃的人根本讨不了好。
靜妃是自己要來的,她不放心陛下和皇後娘娘,她也沒有冒失,派了六個人,分三個方向求救。
一個是去太極殿找她兒子,一個是去找禁衛軍統領,
一個是出宮門,去天牢找高大人!天牢裡可是駐紮着五百人的虎贲軍精英!
隻要有任何一個方向能夠突破,她們就有救了,她最希望的就是祈禱婉皇貴妃暫時沒有能力封鎖宮門,趁早出宮去天牢調集虎贲軍。
她知道,婉皇貴妃膽敢對她們這些高位嫔妃動手,就說明前朝恐怕也不安生了。
“你到底想幹什麼?”
德妃顫抖着問道,她身邊有兩個宮女,都擋在她跟前,躲在兩人身後的她驚駭的看着婉皇貴妃。
這位女士是真心的害怕,至今還記得自己宮中為了護她而被敲了滿頭血的宮女,生怕婉皇貴妃發瘋會把她殺了。
三皇子根本就沒有跟他母妃通過風,德妃也就不知道婉皇貴妃好端端的為啥要發瘋。
但當德妃看到靜妃和皇後身影,她心中又安穩了許多,覺得有這兩人在,婉皇貴妃就算發瘋要殺人,也是先殺皇後和靜妃。
婉皇貴妃滿臉不耐,“掌嘴!”
她是皇貴妃,皇後之下第一人,在她看來,現在也就隻有皇後才有資格跟她對話,德妃一個一品妃,也妄圖質問她,真是活膩歪了。
更不用說身為草根出身的婉皇貴妃,早就看不慣高門大族出身的德妃,相對于時常跟她對着幹的靜妃,其實婉皇貴妃更加讨厭德妃和陸昭儀――至少靜妃的不屑是毫不掩飾的,不像德妃和陸昭儀,總是掩嘴看着她和靜妃兩個人争鬥,背地裡經常取笑她。
德妃臉色一變,她身前的兩個宮女死命護着,被小黃門粗魯的推倒在地,德妃臉上多了好些個鮮紅的掌印,打臉的聲音也沒有停歇――婉皇貴妃并沒有說打多少下,小黃門就一直打下去了。
耳邊少了呱噪的叫嚷聲,婉皇貴妃滿分滿意,吓得陸昭儀臉色蒼白,緊抿着唇,不敢出聲,唯恐會招惹上已經神經病的婉皇貴妃。
皇後和靜妃也當看不到德妃被人掌掴,後者依然守護在床前,前者緊盯着婉皇貴妃,“陛下生病,是你做的。”
皇後的目光似乎看透了一切,她的語氣平淡,已經認定了是婉皇貴妃動的手腳。
婉皇貴妃當然不會承認,她還等着做皇太後呢,怎麼會蠢到承認這種事?
她與她兒子一樣,
都是劍指皇後。
“你這個毒婦,包藏禍心,要不是你,陛下怎麼會現在還沒有清醒過來,你們母子為了帝位,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就不能再等等嗎?太子就這麼迫不及待的想要做皇帝?這個天下遲早都是他的,陛下如此疼愛他,他竟然如此狠心弑君弑父!”
不管其他人信不信,反正她要先占了大義,至于事實的真相,等她做了皇太後,曾經的皇後自然就是為了兒子登基而弑殺君主的狠毒婦人。
曆史,從來都是勝利者的一言堂。
皇後平淡的看着她,對她的指控沒有半點激動之處,仿佛在看着一個獨自在跳大戲的小醜般。
婉皇貴妃感覺到臉上火辣辣的疼,那道平靜的眼神,好似映射出她是如此的荒謬,根本就無法撼動這個一直壓着她一頭的女人。
“你想将我們一網打盡?”
皇後不愧是身處高位,即便面臨着婉皇貴妃的打壓,依然鎮定自如的伸手探了探承德帝的額頭,覺得有點滾燙,又給他換上了新的濕帕子。
婉皇貴妃不知為何,竟然有一種底氣不足的感覺,她甩甩頭,将這種荒謬感甩走。
皇兒給了她二十個近衛,整個華清宮已經落入她掌中,這些人也是囊中之物,逃不掉的,如今這般作态,肯定是強撐着的。
想到這裡,她底氣又足了起來,挺了挺兇,居高臨下的看着皇後,“楊氏,伏罪否?”
皇後楊氏,出自簪纓世家楊家,大哥乃内閣次輔。
“是什麼給了你如此大的自信?”
皇後輕淡描寫的掃了婉皇貴妃一眼,卻讓皇貴妃覺得身上皮膚刺痛得厲害,仿佛有刀劍在砍殺她。
然而婉皇貴妃沒有害怕,相反,她出離的憤怒了。
大概是從進宮起,她狐媚皇上的手段就飽受這些世家女子看不起,哪怕已經身居皇貴妃之位,對她們鄙夷的眼神仍然非常敏感。
她做夢都恨着這樣平淡的、好似智珠在握,仿佛她是跳梁小醜的眼神和态度。
所以她忘記了兒子對她說的,給皇後打上弑君的罪名之後,立即就要殺了她,宮中所有生養了皇子的嫔妃,一個都不能放過。
二皇子要趕盡殺絕。
但他忘了女人的嫉恨之心,有時候能毀了一盤棋。
婉皇貴妃看着皇後這般平靜的神情,突然覺得很厭惡,她相信等她将接下來的話說出口,這個女人一定不可能保持這種淡定的神态。
“恐怕這會兒,太子府那邊也有人去擒拿亂臣賊子了吧?也不知道太子府中的亂臣賊子是否會赴隅頑抗,然後被正義之師當場亂箭射殺而死,哈哈哈哈.......”
伴随着婉皇貴妃尖利的笑聲,她不意外的看到皇後和靜妃的臉色狠狠一變,她笑得更加開心了。
“要是敢傷害我孫兒,我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皇後壓抑着心中的擔憂,狠狠的說道。
無人得見,躺在床上昏睡的承德帝,手指動了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