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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 相思病

匠女 胡可青 3402 2024-01-31 01:01

  蘇蘇瞅見王洛堯的目光一徑定在她臉上,不由微微側面,不去看他,聽他之言,他似在怨她對流言持不在乎的态度,隻是他這樣,難道是要她在乎那些本來就子烏虛有的事嗎?

  這又是何道理?

  想此,她不禁再次瞄向王洛堯,在觸及他漆潭般的雙眸時,她的眼中浮起一抹恍然,因了這份恍然,她的心裡隐隐騰起一股快意,但随即就被她壓制下,可是仍有那麼一絲兩絲情緒溜出她的兇際爬上她的嘴沿,悄悄凝成一朵淺淺的笑靥,一朵連她自己都不曾意識到的笑靥。

  她這般模樣看在王洛堯的眼裡,令他心間抓撓,一雙眸子顔色愈深:“你就沒有什麼要說的?”

  明知此事與蘇蘇無關,可看到她這樣渾不在意,他就沒來由得懊惱焦躁,進而就想着逼她張口澄清,何其無理!

  蘇蘇聽此,如水的明眸斜斜瞥了他一眼,這一瞥其實該是蔑視加譏諷的,隻是蘇蘇瞥過去時,尚未及收回嘴角的那朵笑意,于是,這一瞥瞬間就帶了三分媚意。

  王洛堯觑見,霎時間,目光為之一滞,慣性得重複道:“你就沒有什麼要說的?”

  見他這般光景,又這般疑似失落的樣子,蘇蘇暗下猜知這回他許是因為嫉了,然後怒了,便來找茬了。

  輕哼一聲,蘇蘇斂回視線,淡淡地應道:“信則有,不信則無的事,有甚好說的!”

  摞下這句,她便垂首收拾書案,将才完工的珠簪小心放進木盒中。看樣子,這是要送客的意思了。

  王洛堯薄唇緊抿,袖中的拳頭越握越緊。

  感覺到門邊傳來陣陣冷氣,蘇蘇心下暗歎,她不是傻子,也不是石頭心腸,她無法得知王洛堯心裡究竟怎麼樣想法,但她确實是能夠感覺到王洛堯對她的在意,隻是不能确定的是,他這份在意到底是出于哪種趨使。

  然她能确定的是,她不會因為他的這份在意而丢失自我,也不會因為他這份随時可能灰飛煙滅的在意而刨斷自己的後路。

  所以,兩不相幹,這或許是彼此間最好最穩妥的狀态。

  蘇蘇淡淡的一句回應後,即盯着發簪出神,完全沒有将他放在眼裡,王洛堯向來向來高傲的自尊深受打擊。

  他自袖子裡伸出手,緩緩朝蘇蘇走近,目光則落在蘇蘇手上的金絲楠木盒,除卻庶弟,他還想質問她有關彙珍樓的事,想問她有關肖蒙的事,問她有關達烨的事,她背着他做了那麼些事,還自以為做得隐蔽,做得不聲不響,他真想這會給她戳穿了,看她會有什麼反應!

  可是轉念,這麼多事情一并質問出來,得費多少口舌?

  他不想與她起争執,也不想同她鬧僵,實在是她除了對他态度清冷外也沒有做什麼出格的事。

  但她心裡究竟怎麼想?

  她苦心經營彙珍樓是為哪般?

  為了給肖蒙謀出路,還是根本就在給她自己謀後路?

  她以為他靠不住的是麼?

  所以她甯願和達烨糾纏不清?

  王洛堯頓下腳步,極小幅度得搖搖頭,自嘲一笑:自己何時起變得這麼小肚雞腸了?她那麼從容,自己是不是該更從容一點?

  想畢,他挺了挺脊背,繼續朝前邁了兩步,負起手,對蘇蘇道:“後天王杜兩家在永康會館擺小五和耀楠的定親宴,到時你坐我馬車過去!”

  “為何?”聞言,蘇蘇即不解地追問,先不說侯府這種場合她從來沒有參與外,就算去的話,為何要專門坐他的馬車?

  “小五定親,做為長嫂,你不該出席嗎?”王洛堯忍住兇口上湧的郁氣,轉身反問,不禁感歎,她什麼時候能曉得乖乖地順應他的話呢。

  “那為何要等你的馬車?”蘇蘇抛開場合的疑惑,轉問。

  王洛堯回正身來,冷聲道:“你莫非想讓流言在外面多飛一陣兒?”

  聞此,蘇蘇挑挑眉,暗忖:三日後方是定親宴,難道他能忍到那會才出手?

  瞄見蘇蘇挑起的眉頭,王洛堯收回目光,腳下的步幅邁得大大的,眨眼間出了素園。

  書房一側的耳房内,趙鳳玲目帶幽怨地看着王洛堯離去的背影,她身後立着金氏。

  “現在後悔有什麼用,當初娘怎麼同你說的,打鐵要趁熱,你偏裝什麼清高,咱不是正經小姐,那矜持的一套咱不适用,守住了矜持,混不來體面有甚意思?”金氏頗有點恨鐵不成鋼,可女兒失魂落魄已有許多日,她也不敢說重,怕她受了刺激。

  趙風玲臉色微有些發黃,王洛堯有一段日子沒來素園,有事也隻是讓來喜傳話安容過去,她似乎都快成了被遺忘的人,這園子裡、宅裡的人個個見風使舵,瞧出來她失勢,便再不把她當回事,一個個徑往蘇蘇那裡趨炎附勢,如此落差實在讓她想死的心都有。

  趙鳳玲有氣沒力地回到屋内,魂不守舍地坐到榻沿,要不是她娘在這裡,她又該跟往常一樣歪到床上,渾渾噩噩地過一天。

  金氏看她這樣子,不由氣從中來,恨恨地合上門,回頭指着趙鳳玲,低聲訓道:“這就活不下去了?你看看你這樣子,幸虧少爺剛才沒過來,若叫他看到你這副邋遢樣,豈不得倒味口?”

  趙鳳玲聞此,将臉朝被子上一磕,不作聲。

  金氏跺了跺腳,恨了一聲,走近,繼續斥道:“那些不能說我就不提了,離得遠的我也不拿來比方,你單隻看李姨娘,她那算什麼出身?比之于你,何止差了八千裡?你再看看人家,那叫一個穩紮穩打,那叫一個要手腕有手腕,要城府有城府,回頭瞧瞧你自己,除了一副皮囊還有什麼?多大點兒事就把你折騰成這樣?你還有志氣嗎?”

  見閨女半點反應沒有,她重重往床沿一坐:“你一個丫環的,還指望當爺當主子的成天圍着你轉不成?少爺暫時冷落你,不代表他心裡就把你排除在外,這園子裡沒别人,除了那丫頭就是你,即便那丫頭得意這一時半會兒又能怎樣?這能代表她一輩子這麼得意下去嗎?隻要你一天在這園子裡,你就有機會翻身!你要真是沒那份骨氣,沒那點信心,我勸你還是趁早卷鋪蓋,趕緊給我出去配人!不是娘狠心,娘這也是為你好!”

  趙鳳玲終于有了反應,她自被上擡起臉,眼圈通紅,哽咽道:“娘,女兒不是灰心,隻是不明白少爺怎麼說變就變了?大幾年的情份說沒就沒了?我實是太也心寒!如今這番光景,大奶奶那裡,一時半會兒怕是不會給我的身份過個明路,我可不得這麼不明不白,尴尬至極地在這園子裡呆下去?”

  金氏聞此,低歎一聲,拉住趙鳳玲的手:“這深宅裡,你以為你就一個人尴尬地杵着?那七奶奶進府幾年還沒個一兒半女,她不比你如坐針氈?再者,我說傻閨女,也就對男人還這麼憧憬,你瞧瞧隔壁那個,對少爺不冷不熱,你看少爺對她,反而日漸上心!可一旦時日久了,厭了,她終也要輪落凄涼地。世上男人都這樣,喜新厭舊的主兒,你要是把一顆心全擱他身上,吃睡全想着他,那就是你自己癡傻了!女人,最重要的是什麼,是地位,是身份,是銀子,沒有這些,待人老珠黃,你便什麼都不是了!因為男人會變,可這些東西一旦到了你手裡,隻要你自己好生經營,多久都不會變!”

  趙鳳玲聽了這些,多少有點領悟,是她自己奢望太多了,有些下場也是她自找的,但正如她娘親所說,現在言敗還為時尚晚,這才在哪兒,蘇蘇入府還不到一年的時間,肚子一樣沒個動靜,她怎麼可以就這麼一蹶不振呢!

  當初心心念念的人變了心,她總該把曾經付出的掙回來才算扯平吧?

  “娘,你放心吧,我隻是一時想不開,待我喘過勁來,很快就會生龍活虎,不會消沉下去的!”趙鳳玲極力扯出一抹安慰的笑容,“下面我會耐着心步步為營,不會再翻船的!”

  聽言,金氏長出一口氣,眼周的褶子彙成一把扇子:“這才是我的女兒!”

  金氏穿過素園時,被穿廳而過的蘇貝瞥見,她來到東裡屋,先是問蘇蘇王洛堯的事:“姑爺來說什麼了?”

  “也沒說什麼,隻說後天洛歌妹妹定親,要我一道去!”

  蘇貝雙眼一瞪:“定下來了?杜家?”

  “嗯,定下來了!是杜家二公子!”蘇蘇頗有點感慨。

  蘇貝對這消息消化了一會兒後,提及剛才見到的金氏:“這兩日我看趙鳳玲似是狀态不大好,是不是生病了?”

  “嗯,可不是!她這是害了相思病麼?”蘇蘇頓沒打一個,應道。

  聞此,蘇貝撲哧一笑:“你專會混說!”

  蘇蘇搖搖頭,一本正經:“我可沒有混說!你是不知道,她主子在園子裡的時候,她每天有多光彩照人!她主子一走,她便這副光景,豈不是害了相思病?”(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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