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淑妃的精神和身體都已經好轉了許多,但是因為年紀尚有的杓蘭時?33??時會哭着找哥哥,她仍沒有多餘的精神來關注杓昀這個親生兒子。
當長海将杓昀的作為在昭陽正殿裡細說一通之後,淑妃立馬就紅了眼睛,将杓昀喊到面前一把抱住,心肝肉的大哭了一場。
杓昀一邊幫淑妃擦淚,一邊細聲細氣的說道:“母妃萬不要太過傷心,你還有妹妹和我呢,剛才妹妹還說,等母妃身體大好了,就又能給她做桂花糕吃,做新衣服穿了呢。”
這話正好被走到門口的景元帝一字不落的聽到了心裡,隻聽得他眼中酸澀,心中無限感慨,他這個小兒子,真的很是聰明懂事。
也就是從那個時候起,在景元帝的心裡,看待杓昀已經和另外兩個兒子有些不同了。并且随着時間的流逝,經過明裡暗裡的幾番試探,他對這個兒子越來越滿意,因此,就算在他在最疏遠幾個孩子的時候,也沒有放松過對杓昀的教導。
好像不過是一轉眼的功夫,孩子們都長大了,杓蘭依舊是景元帝的心尖肉,杓昀也成了景元帝的左右手。機緣巧合間,景元帝得知杓旸根本就不是因疾而死,反倒是被有心人暗害送了性命,哪裡還坐得住。
雖然身為九五之尊,手中權勢通天,但畢竟有那麼的多雙眼睛緊緊的盯着看,況且正值韋太師一派逼着他立儲的敏感時刻,倘若他親自動手的話,怕是要牽扯出一連串麻煩的事件,因此,景元帝将這件事完全交給了杓昀,讓他私底下查處,并賦予了他許多新的權力,以方便他的一舉一動。
畢竟事情過去了那麼久,饒是杓昀能力超人,幾乎用了半年的時間,他才隐約的查到,當年的幕後之人像是和建甯城的韋家有絲絲縷縷的關系。
對于景元帝這個一向都被尊稱為仁君的帝王來說,現在的他為了給最愛的兒子報仇,也為了給早逝的亡妻一個交代,那可是甯可錯殺一萬,也不會放過一個的,當即就派杓昀去了建甯城。
建甯城雖然是大彧朝的龍興之地,但是在建甯城中,勢力盤根錯節的卻是興盛了百年的韋家,更何況,本朝還出了韋姓的太師和貴妃,且貴妃有一子一女傍身,宮中的地位尊貴異常,因此身為建甯城中第一世家的韋家,氣勢更如烈火烹油、錦上着花一般。
生怕杓昀一個人在建甯城中勢單力薄,無法施展,景元帝決定給他派個得力的助手,将心中可用的人捋了一遍之後,秦艽被選中了。
既然杓昀在暗,那麼皇上就把秦艽安排在了明處,果不其然,就在他無意間和韋貴妃透露了一聲,好像蘭兒追着逃婚的驸馬到了建甯城之後,兩天後的子夜時分,就從韋貴妃的安暢宮裡飛出了一隻鴿子。
這倒黴的鴿子還沒飛出皇宮大門就被常福給逮住了,景元帝将綁在鴿子腿上的竹筒取下來之後,對着燭火将裡面的小紙條一字不落的看了一遍之後,提筆仿照着韋貴妃的字迹重新寫了一張,不過是囑咐韋家族長,可多在民間鼓吹些三皇子肖似太祖的言論,然後就讓那隻鴿子帶着這張紙條飛出皇宮,飛向建甯城。
……
自從知道了景元帝的打算,秦艽的心裡那可是喜憂參半。
喜的是他能和杓蘭有婚姻之約,雖然這隻是景元帝的一種手段,但是他倆總歸是有了聯系;而他憂的則是,這也僅僅是皇上的一種手段,是假的,等到事情塵埃落定的時候,景元帝就會以他逃婚為借口發作,取消了這個指婚。
剛聽景元帝說出這樣的打算時,杓昀是立馬就站出來贊成的,一個是他從小疼到大的妹妹,一個是他過命的兄弟,況且一個有情一個有意的,這要是成就了一段姻緣,宮中豈不是又多了一段佳話。
但是景元帝卻仰天長歎道:“阡陌,你是個好孩子,可惜啊,朕不能将蘭兒交給一個壽數不長之人,朕不能害她大半輩子一人苦熬。”
這話像是無數的縫衣針紮在秦艽的心上一樣,密密麻麻的,酸疼酸疼的,連帶着他的嗓子也跟着疼,“皇上愛女之心,微臣省得。”
景元帝看他的樣子也不好受,但是為了蘭兒的一生幸福,長痛不如短痛,他幽幽的問道:“真正的喜愛一個人,就是要她過的好這麼簡單,你說是不是啊?”
秦艽逼着自己狠下心腸,冷硬的說道:“皇上放心,臣心中隻有父仇家恨,并無兒女私情。”
就因為在景元帝面前下了這樣的保證,但從暄陽到建甯的一路之上,一千多裡的路程,一個多月的相處之間,随着他對杓蘭越來越多的了解,他的心就沉淪的越厲害。每次看到杓蘭,聽到她追問着自己哪裡不好的時候,秦艽都覺得自己的一顆心生疼生疼的,疼到他連喘息都不敢。
其實,在嚴家遇到那個一見面就說要嫁給自己的如藍時,要不是提前知道夜風正奉命和她糾纏在一起探查尤溪村的話,他還真想一口就應了下來,說不定杓蘭因此就對她死了心呢。
現在聽到檸芗對自己說,隻要驸馬不瞎不聾的,早晚會發現公主的好,不會不要她的時候,他隻有心中發苦,臉上發冷,“小丫頭,你可還真是天真,你嘴裡的驸馬本就不瞎不傻!”
檸芗被氣得一張臉慘白,顫抖着嘴唇什麼話都說不出來,隻好死命的将他向門外推。
臉上笑的滿不在乎的秦艽,一顆心就像是被黃連水泡過又被人用力在擰幹一樣,苦不堪言,順着檸芗的推搡就出了房門。
而就在他們兩人都沒有注意到的時候,一顆淚珠順着杓蘭的眼角滑落發際,轉眼間就不見了蹤迹。
看着眼前被狠狠關上的房門,墨言很是心疼自家主子,忍不住走到秦艽的面前說道:“公子,你幹嘛要計較那以後或許根本就不會發生的事情呢,季師傅當年隻是說你可能壽數不算,并非鐵口直斷你命不長久啊,賭上一把的話,或許你就和公主白頭到老了呢。”
秦艽苦笑一聲,像是說給墨言,又像是說給自己聽,“可能壽數不算,我的蘭兒,我怎麼舍得将來留她一人來承受這種可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