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假裝登徒子的兩名欽差,一前一後,手中握着錐子,将染有雞血的繩子從女妖狐的身上三處地方穿過。
雙肩、肚臍。
其餘人等則是迅速将那茶棚的老頭圍住。老頭子貌似也是什麼妖,而且還是極其厲害的。
身上毫無妖氣,一個遁地,随即就不見了。
年僅九歲的大皇子,用手指揮着衆人:“先抓住這妖狐,窮寇莫追。”
随即開始布陣,暗處的蘆葦蕩内又走出大概有八個人,身穿紅黃袈裟,手中皆轉着經筒,念着超度的咒語。
那妖狐面目猙獰、痛苦萬分,枉費有五百年道行,今日被陰了一把,那是半點道行都使不出來。
九歲的大皇子從身上拿出手帕,将自己臉上的炭灰仔仔細細的擦了,然後舉步,向蘆葦蕩的另一處走去。
正對着黎子白,與薄景琂的方位。薄景琂眸子略動了一下,抓住黎子白,一個瞬移,就跑了。
回到定軍侯府時,薄靖萱正趴在樹上,跟幻化成火紅狐狸的紅依一起,窺探窗戶口處,定軍侯府的世子石晟與其未婚妻蘭英姑娘的談情說愛。
一個蕙質蘭心,一個溫雅有禮。那俯身在定軍候世子體内的小白狐是個溫和性子,膽子小,有些怯怯的。
但窗外這姑娘似乎膽子更小,羞答答的,直接就縮在牆角。
許是小白狐看對了眼,竟然越看越喜歡,也不覺自己是條狐狸了。而今,既然景琂哥哥說了,讓他代替這定軍侯府石晟走完這一生。
那麼,這一生,這百年餘,他就是石晟,而面前窗外這位,則就是他要娶的,便壯着膽子去問:“姑娘芳名?”
貿然又覺得有點唐突了,忙用扇子又抵住了自己的口:“石某唐突,姑、姑娘莫怪。”
窗外那姑娘直接羞紅了臉,恨不得鑽到地下去,眼眸看着腳,低着頭:“慕蘭英,公、公子,叫我蘭英就好。”
除了停頓了一下,其餘話語說的很快,臉頰紅的也更快。
薄靖萱在一棵樹上身披着隐身衣偷看着,不覺得,自己的臉也都绯紅了起來。
便用手揉了揉手邊的紅依所變的小狐狸,用心語說着,甚至可以說是在與他打商量,薄靖萱:“我們回去吧?偷窺不好。”
紅依窺見她的心思後,點着頭,與她說好。
正待要走,通往書房的這院落中有兩個腳步聲越來越近,兩人似乎還在談着什麼話。
是薄景琂以及黎子白回來了。
紅依幻化成人形想拉她回去,在正宮面前談情說愛,他瘋了吧?
自然是在隻有兩個人的地方,最好了。可是手伸出後,卻驟然抓了個空。
薄靖萱披着一個大紅色的隐身披風,聽到那邊來人,回頭一看禁不住吓直接摔了下去。
總感覺自己像是一個被抓包的偷腥者一樣。微微的痛呼,這隐身衣能瞞住的不過是凡人,以及道行不如自己的人。
偏偏薄靖萱是不抵她哥哥薄靖萱,更别提這上古神祗黎子白的道行了。
直接被撞見,黎子白走快了腳步到樹下打算拎了她就走,窗戶裡外正談情說愛的兩人,尤其是窗戶外面的慕蘭英姑娘。
聽到有動靜,直接一驚吓就跑了,這姑娘還是個練家子,捂着臉,跑的飛快。
薄景琂往黎子白與摔落在地上的薄靖萱那邊掃了一眼,眼眸有一絲絲異樣,又瞥了瞥在樹上一臉苦皺着眉頭,悔不當初的紅依。
唇角的弧度更大了些,繼續往書房内走去。
黎子白在樹旁蹲下,拎着她将她扶起,眸子間頗有抱怨,帶着憐惜,皺着眉:“怎麼這麼不小心?”
然後邊說着,便将她将披風的帽子拿掉,這種隐身衣的關鍵點就在于帽子,隻有将帽子拉起帶上,才能起到隐身的效果。
而黎子白,他不是因為她穿了這隐身衣看不到她,而是覺得别扭,披風就是披風,還戴上了披風的帽子,怪怪的。
薄靖萱借着他的手上用力,被黎子白拉起來。
一張臉皺皺的,又往上瞟了瞟。
眼下這是個什麼情況?
要陪紅依曆情劫,所以白日裡,她就跟紅依僞裝成一對戀人,并設法讓紅依看起來是喜歡自己的。
而實際上,這黎子白顯然才是正宮。
因為種種迹象都表明,她跟黎子白是經曆過一場虐戀情深的,而且已經修成正果了。隻不過定情的那一世,他們都忘了。
頭低着,在黎子白面前站定,甚至腦袋還有些嗡嗡的,但等再反應過神來時,已經被拎到了書房裡面。
紅依在樹上一雙眸子很不好的瞅着那倆人,跟着跳下去向書房内走進。
反正那小世子體内的也不是什麼人,一隻白狐罷了。躲什麼?
便大搖大擺的跟着走了進去。薄景琂見人齊之後,将門關上,在書房内的一個桌旁圍成一圈。
薄靖萱是跟着黎子白坐在一起的,紅依坐在一旁,對面是小白狐俯身的世子石晟。
薄景琂則坐在上座,将一張白紙拿出,然後頃刻間用墨就在上面畫了一副圖。
指點着,首先看的是那小白狐:“現在的時空軸是正常的,定軍候世子石晟與慕國公府的二小姐慕蘭英被聖上賜婚。而方才,一見鐘情的目标已經達到。
接下來則是與十年前定軍候世子石晟救下的那隻青狐相遇,那青狐會化成一個女子,叫石蘭,前來報恩的。
但是你身上有妖氣,我會分出一點氣運幫你斂去妖氣,但後果是,你會忘記你是一隻白狐。
隻會擁有着定軍候世子石晟的記憶,然後沿着他的命格走下去。
當然你若是不想忘記的話,我還有其他辦法。”
小白狐思索片刻,人妖有别他是知道的,如果他隻是身為一隻小白狐,那無法也不能跟一個人相戀的。
哪怕是厮守,而且妖的壽命一般都很長,而人的卻很短。與其以妖的身份相戀,然後數着一同還能走過的最後的日子。
倒不如就忘掉,做一世人,談一場戀愛。
沉沉的低了下頭,然後點了點。在薄景琂正要抽取自己多餘的一點氣運時,薄靖萱忙上前去攔:“哥,抽我的,我的氣運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