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如酒,咽得下苦,才能品味出其中的甘醇。
天府宗的宴席依然在繼續着,淩動和雷胖子已經回到了酒桌上來,坐的還是最後一排,但所有人投過來的目光已經完全變了。
張成星端着杯子的手有點微微顫抖,天驷宗少宗主在敬自己酒,什麼感覺?尼瑪,十年的佳釀能喝出五十年的味道,就是這種感覺,這下回宗門起碼夠自己得瑟一年半載的。
雷胖子也喝高了,完全不顧形象地站在凳子上,吐沫星四濺,開始激情四射地發表着演說:“東洲八傑,狂人王遠,你們說牛逼不牛逼。”
“牛逼!”一群弟子興奮地拍着桌子,歇斯底裡地喊道。
“狗屁,我兄弟,哦,不對,是我老大。”雷胖子拍着淩動的肩膀,“咔嚓,就一刀,随随便便的一刀,你們猜怎麼着……王遠就差點變成了王八,縮着頭發了半天呆……老大,你别拉我,我還要說……還有,劍癡莫問,你們說牛逼不牛逼。”
“牛逼!”
“狗屁,我老大,就一劍,随随便便的一劍,你們猜怎麼着……劍癡就真的癡了,莫問真的什麼都沒問,扭頭就走……對了,還有那個夏溪,你們說漂亮不漂亮。”
“漂亮!”喊聲更大了。
“屁用,我老大說一,她絕對不敢說二,我老大讓她東,她都不敢東南……”
衆人的眼珠子都快凸了出來,真的假的,雷胖子是不是說醉話,不過最近東洲好像是有傳言,有人一刀破了探海福龍槍,一劍敗了一字天涯,難道這是真的,不可能吧,就這個坐在最後一排的家夥?
雷胖子幾乎是被淩動從桌子上抱下來的,這小子滿嘴放大炮,能把壁虎說成鳄魚,火雞吹成鳳凰,再不阻止不行了。
“張猴子,不要怪我沒提醒你,老子外号叫酒桶,今天要不把你喝趴下,老子跟你姓。”
“哼哼,酒桶算個啥,你去打聽打聽,老子号不倒翁,待會你聞聞老子的撒的尿,要是還不醉的話,算你赢。”
“操,來,來來,誰慫一下,誰是孫子。”
四周更興奮了,院子中哄笑聲不斷,大家這才發現名門望族之後又怎麼樣,不還是人嗎,七情六欲一樣不少,酒喝多了照樣蹬闆凳上桌子。
不分彼此的氛圍很快被一個人給破壞了,準确地說,當天府宗大小姐,姚晨曦出現的時候,四周頓時安靜了下來。
姚晨曦面若寒霜,七節彩虹鞭就挂在腰間,一步一步走向雷胖子。
淩動隻能苦笑,這事是雷胖子遲早要面對的,别人幫不了他,原因很簡單,五年前的夏天,姚晨曦跟着父親去了一趟天驷宗,在宗門的後院中,死胖子居然當着幾名弟子的面,将剛剛還處在青春期的姚大小姐的衣服從上扒到了下,這一切,隻是為了證明自己是個有膽子的人。
淩動現在總算理解姚晨曦提到雷胖子時,那種憤怒的表情了,這貨被活剮都算便宜了,真應該直接礽泡菜壇子裡面腌了。
雷胖子雙眼微醺,如果想争取玄黃塔的名額,這一次就不能逃避,他也的确是這麼做的,手裡還抱着一個酒壇子,就迎了上去,臉上那種氣勢,很有一種壯士一去不複返的感覺。
“今天,你即使死一千次都無法彌補你曾經放下的過失。”姚晨曦緩緩開口,四周都能感覺到冰冷的殺氣。
雷胖子點點頭,然後在一片目光中舉起酒壇狠狠向着自己腦袋砸了下去。
砰!壇子碎了一地,酒水中滲着鮮血,從額頭上灑落下來,浸濕了那張肥嘟嘟的胖臉和衣裳。
全場都呆住了!
雷胖子卻隻是笑了笑,抹了抹嘴:“這一壇,是為我自己曾經的無知道個歉。”
話音剛落,伸手從身邊的桌子又拿過一個酒壇。
砰!
“這一壇,是為曾經給你造成的傷害道個歉。”胖子的身子搖晃了一下,但嘴角依舊挂着笑,然後甩甩濕漉漉的手,“七宗會比後,我的命就是你的,如果你要,随時拿走。”
姚晨曦呆呆站在原地,手指深深地嵌入了掌中,一瞬間,視線開始出現斑斑點點的模糊,朦朦胧胧中,一向矮小猥瑣的胖子竟然好像變得有點高大起來。
“你記着自己說過的話。”姚晨曦盡量克制住自己的情緒,想丢下一句冷冰冰的話,但說出來的感覺,好像也不是很冷。
冷夜,星空點點。
雷胖子哼了一聲,悠悠醒來,睜開眼睛,差點吓了一跳,老爹雷鳴天正坐在一旁,用一種詭異的眼神盯着自己,他的身後,淩動神秘兮兮地眨了眨眼睛,然後伸出大拇指朝自己豎了兩下。
“小兔崽子,跟老子說說,昨晚什麼情況?”雷鳴天照着雷胖子的屁股來了一下。
“哎喲……爹,我老大在,你動手歸動手,能不能給我留點面子,不要打屁股。”雷胖一臉的茫然,奇怪了,屁股不疼腦袋疼,伸手碰了碰額頭,然後直接一個翻身,從床上蹦了下來,“頭,我的頭……草他大爺的,老大,你告訴我,昨天是哪個王八蛋缺德鬼,趁老子喝多了,偷襲的老子。”
淩動摸摸鼻子,擦啊,大拇指白豎了,這個死胖子是在演戲嘛,不過,看看對方一臉無辜的表情,明顯是發自肺腑的,
前後經過一說,連雷胖子自己都傻眼了,不停地揉着頭,“不會吧,真……真是特麼酒喝多了。”
頓時,雷胖子原本高大的形象在淩公子心目中又變得猥瑣起來。
啪!
雷鳴天笑得更詭異了,沒有理由的照着雷胖子的屁股又來了一下:“老子關心的不是你的頭,說,你是怎麼得罪了老姚的丫頭片子的。”
“老爹,這個,一言難盡啊。”雷胖子向淩動投去無助的目光。
“那個……雷宗主,時間不早了,我還有事先走一步,你們父子慢慢聊!”淩動攤攤手,立馬閃人。
月光如水一樣灑在天府峰上,朦朦胧胧的景色更加誘人,這個夜晚會有很多人難以入眠,比如說:雷胖子,姚大小姐……
淩動雙手枕着頭,躺在大石頭上,山風拂面,有說不出的清涼,盡收眼底的是一片星空璀璨,爹娘、大哥、伊一、雷胖子、還有夏溪、老瘋子……這些模糊的影像,在腦海中逐漸變得清晰。
修行的目的是什麼?求仙,證道,做一個牛逼的人,一指可以破蒼穹,一葉可以填枯海,可那又怎樣,了卻君王天下事,赢得身前身後名,可憐……白發生!
功參造化的老瘋子千年追道,死前最大的心願居然是與兄弟們死在一起。
奏出人生的樂章,做一個轟轟烈烈的人,什麼事都想争一争,以前一直是淩公子的性格,現在想想,錯了,哪有那麼多的轟轟烈烈,平平淡淡的才是人生,好好活着就是最美的樂章。
沒有兄弟,沒有親人,沒有相愛的女人……天下第一又如何,就算真的能成仙又如何。
淩動忽然笑了,也悟了,
第二天,天府峰的鐘聲再鳴三聲。
七盜高坐,争奪玄黃塔三個名額的重頭戲,七宗會比正式開始了。
劉奇緩緩走出,高聲朗笑:“哈哈,今天我就喧賓奪主一回,這次的七宗會比由我主持,我希望看到你們拿出最強的實力。”
七名弟子紛紛上前,各自恭敬地行了一禮,臉上沒有任何的猶豫,這是他們一直在等待的機會。
“青雲,拿出你最好的狀态,千萬不要掉以輕心。”
“天兒,放松放松,不要有包袱,要相信自己的實力。”
“新明,我再來跟你說說,在出那一招金雞報曉的時候,要注意一下後式銜接上的節奏,主要是速度……”
相比而言,幾位見過大場面的宗主反而有點不淡定,不過也有例外的。
“小兔崽子,放點心思吧,隻要你不是第一個被淘汰,老子回去之後,就給你擺酒慶功。”雷鳴天踢踢胖子的屁股,丫的,這龜兒子就是被自己逼來的,再說七個人就搶三個名額,實力又擺在那裡,想不服軟都不行。
“老爹,你放心,我會全力以赴的。”雷胖子嘻嘻一笑,這倒是讓雷鳴天吃了一驚,日鬼了,今天太陽難道是從西邊出來的。
“很好,很好,輸人不輸陣,要的就是這種态度。”
看着雷鳴天奇怪的表情,四周圍觀的弟子中,有幾個都忍不住笑出聲來,這就是天驷宗的宗主嘛,怎麼看上去,這麼……可愛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