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我強幾萬倍?”沈臨不怒反笑,并且笑得很暢快,幾近捧腹大笑。
其餘儒修也是在一怔之後哄然大笑,沈臨是雲秦帝國的狀元郎,詩才得到了老輩人物的認可,稱其為百年來最有才情的幾人之一,有望以詩詞證道。
一個身負如此大榮譽的人,居然被一個素以纨绔著稱的少年郎鄙視,這簡直就是世間最好笑的笑話。
“很好,世子殿下,沒想到你還有講笑話的天賦,我很久沒見過有人能将笑話講得這麼清新脫俗了。”
沈臨笑得前仰後合,甚至眼角都有淚花,這同樣是笑出來的。
“世子殿下,你的《采桑子・九日》的确很不錯,但比起沈臨兄的詞作,還是有着不小的差距啊。”一位紫衣儒修強忍着笑意說道。
“年輕人就是容易驕傲自滿,看不清自己與他人的距離,最後隻能摔跟頭。”有一位中年儒修搖晃紙扇,在裝模作樣地指點。
“世子殿下還是就此離去吧,不然當心才名盡毀。”有人皺眉,覺得唐風會讓涼荒所有儒修丢臉。
唐風小飲杯中烈酒,黑發散亂,斷劍顫鳴,氣度非凡。
他掃視在場的涼荒儒修,搖頭歎息,眼裡滿是失望:“涼荒儒修皆是你們這樣崇京媚外之人,難怪文脈衰頹。”
“你放肆!”
剛才那位中年儒修怒喝,他是涼荒一位極有名氣的儒修,此時見到唐風竟然在這裡指點江山,憤怒異常。
并且,他直接出手了,帶着怒意,一巴掌就扇向了唐風的腦袋。
然而,唐風無懼,這隻是一個脈境五品的儒修,動用飛仙力以及皆字秘足以應對。
咔擦。
一聲脆響,那位中年儒修的右手掌竟然直接碎掉!
“你太放肆了!”中年儒修疼的直冒冷汗,他是儒修,體質不強,被唐風打了一個措手不及,此刻羞憤難當。
“放肆?究竟是誰放肆!”
唐風拔劍出鞘,過河卒烏光閃耀,直接抵在了中年儒修的喉管處。
他目光冰寒,看着激動的中年儒修,怒斥道:“身為涼荒儒修,卻看不起我涼荒之人,反而對京城之人推崇備至,真是天生一副奴隸像!”
“涼荒一直被人諷刺為蠻夷之地,文脈衰頹,你們生在涼荒,我為你們的不幸感到悲哀;但既然已經是涼荒人,卻奴顔媚骨至此,那就隻有為你們的不争感到憤怒。”
唐風話語铿锵,中氣十足,冰冷的目光掃視過去,沒有一個涼荒儒修敢與他對視,皆有愧色。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這八個字如同一把鋼刀,狠狠地紮進了這群涼荒儒修的心髒。
中年儒修臉上滾燙,唐風的話如同一同冷水澆下,讓他從頭涼到腳,但是也承認唐風話語的正确性。
“呵呵,世子殿下這番話倒是漂亮,可這樣就能說明你的詩才比我強上萬倍了嗎?”
沈臨見勢不好,趕忙将場中話題引開,不然等唐風得到這群儒修的認可,那他之前的努力就都白費了。
“寫不出好詩詞,說再多漂亮話也是徒勞。”他在冷笑,逼着唐風寫詩,要讓唐風在衆人面前出醜。
“殿下,我們走吧,不用理會這些。”徐婉上前,在唐風耳邊低聲勸說,害怕唐風受打擊,她不希望好不容易有了變化的唐風又回到以前那副模樣。
甯小眉也擔憂地看着唐風,雖然她覺得唐風詩才不弱于沈臨,但也僅僅是不弱于罷了,要說唐風詩才比沈臨強上多少,那顯然不現實。
“怎麼?剛才說的話,現在就不認賬了?”沈臨在嘲諷,如果唐風現在離開,他會更高興,因為這比寫不出好詩詞要更丢臉。
涼荒的衆多儒修也在等着看唐風的反應,如果唐風臨陣脫逃或者寫不出驚豔的詞賦,那剛才的一番話也就沒有了說服力。
目光的焦點,唐風始終很淡定,臉上帶着從容的笑,并且對甯小眉和徐婉投去了放心的眼神。
悠閑地倒滿一杯酒,他輕輕地搖晃着酒樽,望向沈臨,道:
“你不用激我,就你肚子裡那點墨水,我還不放在眼裡。”
“接下來,便讓你看看,杯酒成詩!”
杯酒成詩?唐風的這句話引起嘩然,因為這實在是嚣張到了極點,需知就是沈臨之前做的《蔔算子》也不是當場作的,而是早有準備,現場作詩的難度實在太大。
沈臨皺着眉頭,不相信唐風能夠喝完一杯酒就寫出一篇詩詞。
這一次,唐風沒有小飲,而是在收劍入鞘的一瞬間便飲盡一整杯酒,風姿潇灑,如同一位高蹈于世的仙人。
沒有思量,他直接開口:“這一篇,名為《鵲橋仙・纖雲弄巧》”
“纖雲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度。”
首句一出,那位中年儒修便眼前一亮,僅是這第一句,便顯露出大家風範,比起沈臨那一篇的首句要高明一些。
“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上阙第二句,筆墨宕開,顯示出愛情的高尚純潔,又是一句不可多得的絕妙詞句。
“柔情似水,佳期如夢,忍顧鵲橋歸路。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下阙一出,涼荒的文人全都目露精光,唐風的這一篇《鵲橋仙》上下阕情緻連綿起伏,立意高雅,遠超出沈臨那一篇《蔔算子》。
“殿下大才!”
這一刻,那位中年儒修徹底拜服,僅是這一首《鵲橋仙》的價值,便要比他這幾十年寫得所有詩詞的價值還要高。
“殿下大才!”
以中年文士為首,在場一百八十位涼荒儒修齊齊對着唐風彎腰行禮。
一百八十聲殿下大才,響徹雲霄。
沈臨本來很從容,手裡端舉這酒樽,但是此刻卻如同一尊木雕泥塑,呆立當場,連手裡的酒樽都掉到了地上。
“不可能,什麼杯酒成詩,這一定是他之前買來的詩詞,和那首《采桑子》一樣,是買來的。”
此時,沈臨再沒有那種優雅的風度,大聲吼叫道,對唐風進行質疑。
“買來的?”
唐風将已經空了的酒樽放在桌上,冷聲問道:“沈臨公子,那你覺得我是從哪兒買的呢?”
這個問題讓沈臨語塞,他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一般賣詩詞的人做都是家境窘迫,水平即便再高也有限,而能夠作出唐風那首《鵲橋仙》的人,必定都是有大才華的人,斷然不會落到賣詩詞的地步。
唐風笑着,慢慢地将空杯子中的酒再次倒滿,整個過程一句話都沒說,雲淡風輕。
一杯酒就斬掉沈臨的道心,他還需說什麼?根本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