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是話音未落,就覺一道掌風劈頭蓋臉砸下,随着“啪”的一聲脆響,臉頰之上登時升起火辣辣的疼。
婉晴頓時愣怔,倏忽身子彈直起來,一手捂臉,滿面委屈和震驚,“姨母,您這是為何!”
白氏面上泛着吃人的兇狠,指着婉晴,恨恨的咬牙切齒,“為何?你個忘恩負義的小狐狸叫,老娘養你在府中住着,給你吃給你喝,甚至幫着你去拉攏四殿下,你倒好,背着我做出這種事情來,你還有沒有一點良心廉恥,那可是你姨夫!你想男人想的緊,滿府的小厮,你找誰不行!”
在董淵那裡沒說完的話,猶如硬刺,橫亘心尖,白氏朝着婉晴,悉數噴出。
婉晴凝着白氏,心頭冷笑。
你肯養我在府中吃住,肯花心思把我送到四殿下府中,還不是為了我母親許下的那些銀子,此時倒是說得冠冕堂皇,好像你吃了多大的虧我占你了什麼便宜一般。
冷笑過後,斂了心緒,婉晴頓時熱淚奪眶而出,委屈道:“姨母,您拿我撒什麼氣啊!我怎麼會同姨夫如何,今日之事,還不都是因為您給我那包藥粉。”
白氏面上,怒氣沖天,卻是到底耐下心來,聽婉晴解釋,隻鼻尖不住發出冷哼之聲。
“外頭黑燈瞎火的,我哪能看的清來的人到底是誰!再說,一切不都是您安排的,我心頭對你萬分笃信,從來就沒有想過,來人會是除了四殿下以外的其他人!”
“聽見有腳步聲,就按着您吩咐的,将那藥粉沖水喝了,那藥粉是何作用,您比我更清楚啊。再後來的事情,哪裡是我能控制的!”
婉晴嗚嗚咽咽卻是一絲不亂的解釋道。
白氏眼底生出狐疑,面上怒色卻是略略淡去幾分,“可他卻說,你心甘情願。”
婉晴苦笑,“姨母,那藥粉的作用,我當時什麼反應,您可想而知,姨母卻并不知我吃了藥,自然就有了那樣的誤會!”
白氏登時啞然。
晚晴說得,卻有幾分道理。
可……難道今兒這一切,都是她自作孽的後果?
讓白氏承認,眼前一切,皆因她布置不當而起,她卻是萬萬不甘心,沉默良久,激蕩的氣息好容易漸漸平穩下去,卻是因着一個念頭躍上心尖,忽的又急促起來。
今兒下午,在花廳院中的桂花樹下,她從花廳出來,不正好遇上婉晴和董淵在樹下嗎?
當時沒有留意,此時回想,那場景,卻是分外鮮明。
她出花廳的那一瞬,董淵分明是抱了婉晴在懷裡的,隻是因着她出來,婉晴才觸電一般,從董淵懷裡彈出……
思緒定格在這裡,白氏再也想不下去,滿腦子充斥的,都是花枝暗影下,董淵懷抱婉晴的那一幕,秋日的豔陽,在回憶裡,刺的她眼睛生疼。
捏着帕子的手一抖,白氏揚手朝着婉晴,就又是一巴掌狠狠甩過去!“賤人,差點信了你的道!”
白氏這一巴掌,打的突如其來,又是用足了力氣,婉晴登時身子一側,整個人被這一巴掌甩到一邊。
嘴角殷紅的血珠順着蒼白下颚汩汩而下,口中濃重的血腥味刺激的她心頭那份恨意,越發濃如潑墨。
一手撐床,披散的頭發遮蓋在臉上,伸出舌頭,抿過嘴角那抹冰涼的腥血,婉晴将身子回轉,徐徐擡手,将黏在面上嘴角血迹中的頭發用手指輕輕撥開。
“姨母,您怎麼就不信婉晴,婉晴句句真言。此次進京,婉晴本就是沖着四殿下來的,大事尚未成,婉晴怎麼又會有旁的心思,婉晴就是再不知事,也斷不會與姨夫如何。”
“自婉晴進府,哪一日不是和姨母時時相伴,姨母又不是不知,婉晴從未與姨夫私下交處過。今日之事,實在是意外,婉晴是受害人啊……”解釋之下,婉晴說的肝腸寸斷。
隻是,她不解釋這一句還好,她越是說她私下與董淵無接觸,白氏腦中那董淵擁着婉晴的畫面就越清晰,不及婉晴說完,白氏擡手又要去打。
已經挨了兩巴掌,婉晴性子,也非泥捏,方才那兩下,她因着沒有防備,才被白氏連連得手,此次白氏再打,她又怎麼會再任由她!
“姨母這是做什麼,婉晴遠離爹娘,借住在姨母府上,一應事宜,全憑姨母做主,眼下發生這樣的事情,婉晴心頭驚恐慌亂尚未散去,姨母不說安慰婉晴,替婉晴讨一個公道,反倒是一連數下的責打!”婉晴身子向後一縮,與白氏拉開一個距離,直直望着白氏,滿面痛心疾首。
“不知母親知道,婉晴在姨母這裡,遭受姨夫如此欺淩,姨母非但不偏護婉晴,卻是如此,她心頭,要難受到何種地步。”說着,婉晴一把扯了被子,嗚嗚咽咽起來。
哭的肝腸寸斷,她卻是分毫也猜不到,白氏一腔怒意,源自下午那場她與董淵的偶遇。
冷眼瞧着婉晴,白氏哼哼一聲,“你少狐媚子在我這裡裝可憐,若非你勾引,好端端的策哥兒大婚,侯爺不在前廳應付同僚,作甚忽的跑到你這院子裡來,他又怎麼知道,你在屋裡呢?還有,蕭煜人呢?”
白氏語氣,滿是質問的咄咄。
婉晴頂着紅腫的眼睛,抹淚道:“我哪知道四殿下在哪裡,我若知道,又怎麼會發生方才的事情!”
說着,婉晴忽的一聲嚎啕,像是壓抑已久,猛然爆發一般,“姨母,你……發生這樣的事情,你就一點不心疼我?”
白氏當即“呸”的啐了一口,“我的丫鬟明明把蕭煜送到你這裡來,一切都按着我的計劃進行,偏偏進了你的屋,人就換成侯爺!你讓我如何信你!”
說着,白氏起身,整了整散亂的衣裙頭發,涼聲對婉晴說道:“你既是心慕侯爺,我就給你這個侍奉侯爺的機會,左就如今府中姨娘也有三個,不多你一口飯吃,隻要你有這個命來吃!”
目光如毒,白氏盯着婉晴,隻是起身之際,腰杆處傳來鑽心的疼,讓她一番凜凜之言,每說一句,嘴角就直打顫,面上越發跟着青白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