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生骨血……
苗疆八王捏住的拳頭劇烈一顫。
電光火石間,腦中忽的想起那日晨妃說她不想再繼續為他做事的話。
穆峥易是晨妃的親弟弟,他捏住穆峥易,就是捏住晨妃。
可若穆峥易同晨妃私下聯系了呢?
先前他以為,穆峥易拿走所有金銀細軟,拿走他的緩解之藥,是他尋到了白薇,要同白薇私奔。
而那緩解之藥,是他私奔前準備交給蕭煜的。
畢竟蕭煜乃堂堂皇子,穆峥易想要在這片土地上過得安然而被他尋到,倚靠蕭煜,是最穩妥的法子。
可現在……苗疆八王更覺得,穆峥易偷走那緩解之藥,是為了晨妃。
他們打算繞開他,直接對話蕭煜。
利用蕭煜,逼得皇上将晨妃膝下的皇子立為儲君,那晨妃就是名正言順的太後,穆峥易也将是儲君名正言順的舅舅……盡管這一身份,不能對外公開,可那又有何妨。
思緒滾上,苗疆八王越發覺得,他所想的,就是事實,再看穆峥易,眼底的殺氣,便愈發濃烈,哪裡還願意再聽他半句,“帶下去,用刑,直到他招了為止!”
不僅是穆峥易沒有想到苗疆八王會下這樣的命令,就連苗疆八王的随從,也着實驚愕。
穆峥易可是王爺的骨血,王爺怎麼下的去這個狠心……
所以,苗疆八王語落,空氣驟然凝結,所有人都錯愕看向他。
苗疆八王怒火攻心,抄起手邊的東西,不管什麼,揚手甩出去,“怎麼,你們都要同這不孝不忠的逆子一樣,背叛我嗎?”
随着語落,他砸出去的東西,重重落到穆峥易本就受傷的頭上,穆峥易受此重擊,再加之前在蕭煜府邸被球狠狠一擊,登時受不住,眼睛一翻,一頭栽倒過去。
而他身邊,是苗疆八王方才甩出的一個簇新的棱角分明的四方硯台。
眼見穆峥易昏倒在地,苗疆八王眼皮不眨,手一揮,“拖下去,弄醒他,嚴刑逼供!”
幾個字,語氣森然。
幾個随從頓時汗毛炸立,脊背涼了一層又一層。
王爺對親生兒子尚且如此,那将來他們若是有個什麼閃失,那豈不是……
再有,最近有人在傳,說老管家其實并非失蹤,而是因為辦事不利,惹得王爺大怒,被王爺悄悄處決了。
先前聽到這樣的消息,他們不過嗤之以鼻,老管家可是王爺的救命恩人呢!
可現在……
連親生兒子都下得去手,救命恩人算什麼。
還有方才大公子說,昨兒掩翠閣一事,竟然是王爺給安穗下的藥。
也就是說,是王爺設計了大公子和安穗…..
細思極恐的事,幾個随從倏忽間不敢再多想下去,當即人人頂着一張死灰的臉,匆匆拖了穆峥易離開。
出門就見穆峥邵的衣袍,飛快的消失在轉角回廊處。
如同一隻臨死的老狗,穆峥邵後背抵着廊柱,微微躬身,大口喘着粗氣,一雙手,死死捏拳,骨節咯咯作響。
通紅的雙目,噴射着絕望的赤紅。
他怎麼也沒想到……安穗的藥,竟然是父王下的。
是他冤枉大哥了……也冤枉了顧玉青。
真正該死的,是他的父王!
真相的出現,讓穆峥邵心底湧出莫大的自責,隻要一想到掩翠閣那裡,他是如何瘋狂的用花瓶一次又一次擊打大哥的頭,險些将他活活砸死,他的心,就宛若刀絞。
從宮裡回來,父王的書房裡,大哥看他的眼神,明明充滿了失望的絕望,可他被憤怒沖頭,卻是視而不見。
現在想想……怎麼敢想……隻要一想那些,穆峥邵一顆心,便痙攣抽搐。
那可是親手将他帶大的大哥。
他居然不相信他。
先前安穗總說,大哥對她非禮,大哥對她不懷好意……現在看來,這一切,分明就是父王在作祟。
苗疆毒蠱何其厲害,必定是父王給大哥下了毒,大哥才神智錯亂,對安穗做出那樣的事情來。
是他誤會大哥了,一直以來,都是他誤會大哥了……
“你在這裡懊悔有用嗎?”穆峥邵正自責不已,耳邊忽的傳來一道冷聲。
穆峥邵不由大張着嘴偏頭朝聲音方向看過去,一眼就看到陶晔立在那裡。
因着此處距離苗疆八王的書房不遠,故而穆峥邵還存着一絲理智壓低了聲音,“我家的家事,不用你管!”
語氣冰冷,帶着深惡痛絕,隻是因着心頭悲憤,有些氣若遊絲罷了。
宴席那日,若非陶晔突兀出現,父王的複國大業,此刻怕也成了,現在住在那金玉宮阙裡的人,就是他。
陶晔倒是不介意穆峥邵用什麼語氣和他說話,隻道:“家事?難道到現在你還看不出來?”
陶晔話裡有話,穆峥邵蹙眉狐疑看向他。
陶晔則道:“如果你和穆峥易當真是八王的兒子,你見過哪個親生父親如此對自己兒子的?”
“先是在你的訂婚當天,當着所有朝臣的面,讓安穗被穆峥易強報,再是今天,對穆峥易嚴刑逼供……”
“你們叫了數年的父王,卻是早在數年前,就已經是個廢人,如何生的出你們兄弟二人!”
穆峥邵的面色,随着陶晔的聲音響起,一寸白過一寸,直至血色全無。
“你……你胡說!”四肢百骸,穆峥邵渾身劇烈的顫抖。
陶晔斜斜睃了他一眼,“胡說?我和你胡說這個做什麼,信不信,你自己去驗證不就是了,何必我多言,那個紅菱不是你父王的妾室嗎,既是伺候他起居,自然知道不少,你何不去問問。”
陶晔說罷,轉身就走,隻是提腳不及兩步,又頓下,“我之所以告訴你這些,不過是因為實在看不下眼,畢竟,你可是你大哥一把帶大,你就眼睜睜看着他死?”
語落,陶晔徹底離開。
徒留穆峥邵呆立原地,刺骨的寒風凜冽撲面,他渾渾噩噩,不知如何行到紅菱院中。
“少爺,紅菱姑娘歇下了。”一個婢子眼見他滿面猙獰直直朝紅菱屋裡走去,忙上前去攔。
穆峥邵雖不會武功,可對付一個嬌弱的婢女,還是綽綽有餘。
一腳蹬開那婢女,推門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