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把他們還給我，我現在就放你一條生路。”
我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勇氣，竟敢挑釁鬼王。
“妄想！”話雖這樣說，鬼王卻依舊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絲毫沒有和我開打的意思。
見他這樣，我心裡也大概明白了幾分。
“不如我們打個賭吧，如果我赢了，你就把他們完好無損的帶到我面前。”
對于我給他下的這個台階，鬼王的臉面上雖然有些不自然，不過他還是挺樂意的。
“說吧，怎麼賭？”
鬼王将剩下的那幾個冤魂聚到自己的身邊，等它們全部跪下俯首稱臣的時候，鬼王将手蓋在它們的天靈蓋上，稍一用力，那幾個冤魂就化成了一把利劍。
“難道鬼王的作風一貫如此？冷血無情？”
此時我已經不害怕再激怒他了，因為我知道，情緒越激動的人就越容易出錯。
而我等的，就是他出錯的時候。
鬼王臉上一猙，滿口不耐煩的說道：“不過是幾個陰損的喽啰而已，殺了就殺了，有什麼大不了。”
鬼王神态傲慢，姿勢倨傲，一看就是被捧在高處的人物，而我也不願意再跟他多費口舌。
“不如我們現在就來賭賭，你剛才殺死的那幾個冤魂，到底是有德還是陰損？”
鬼王本來有些不太情願，但他也知道，煉獄羅盤一旦開啟，就隻有兩個出去的方法。
要麼有人死亡，用他的鮮血祭奠，存活者就可以離開煉獄羅盤。
要麼就隻能讓雙方都祭出鮮血，兩人方可離開。
鬼王的心思很活泛，所以根本不用思考，他就得出了最佳方案。
“行吧，那你可要睜大眼睛，看個清楚明白。”
鬼王話音剛落，就将他大紅色的衣袖往上一揮，霎那間，之前那片熟悉的白霧再次出現。
而等這些迷霧散盡的時候，我和鬼王已經來到了一個古色古香的街道上。
但奇怪的是，周圍人來人往，竟然沒有一個人能夠觸碰到我們。
“這是怎麼回事？難道他們看不見嗎？”我有些好奇，但伸手去觸碰旁邊一個小販的衣袖。
而穿空之後，我好像有些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鬼王果真神通廣大，竟然能讓我們魂穿到它們的生前。”
鬼王不屑一笑，這種小事對他來說簡直就是易如反掌。
“那個人就是剛才的冤魂之一，名叫張峰，是衙門的衙役。”
順着鬼王所指的方向，我探眼一望，竟然發現那個人的長相和林成有些相似。
不過，我把它當成了一種巧合。
畢竟，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見他神色匆匆，我和鬼王趕緊跟了上去。
拐過一個小巷之後，張峰竟然進了街尾的怡紅樓。
看着門口那些花枝招展的姑娘，我和鬼王有些發怵。
雖然男人都好色，但也不知道為什麼，這家青樓裡的姑娘，竟然打扮的十分怪異，一點都不符合我們的審美。
捂着口鼻，我将那些庸俗的脂粉味隔絕在外。
反觀鬼王，他此時竟和我一模一樣。
而走到前廳之後，張峰竟然不見了，我趕緊探頭去找。
鬼王一把拉住我，然後站在原地，隻是掐指一算，嘴角就浮起了嘲弄的笑。
“跟我來吧，希望你不會失望。”
看鬼王的樣子，似乎勝券在握，但我也相信自己的直覺。
一個閃現，我們就站到了天字号的房内。
隔着薄薄的紗，我完全可以看到床上那對颠龍覆鳳的男女，此時正在共赴雲雨。
而那個男人，就是張峰。
鬼王見我臉色難看，便吹出一股邪風，将那股紗幔吹了起來。
霎那間，我的心慢慢沉入了谷底，畢竟一個與青樓女子厮混的衙役，已經算不上品行端正了。
“好吧，暫且算你赢了……”說完之後，我們就打算轉身離開。
就在這時，張峰卻突然說話了。
“荷花，再給我半月時間，等我跟随大人治理完黃河水災，我馬上就回來娶你。”
而那個叫荷花的青樓女子，嬌笑着靠在張峰的兇前，滿臉憧憬。
“張郎，此次前去，你可一定要注意安全。”
……
兩人膩歪了一番之後，我便拉住鬼王，想讓他帶我去看看治理黃河水災的張峰。
“人你不是已經見過了嗎？還有什麼好看的？”鬼王的表情明顯很不耐煩，而我卻覺得這其中有些蹊跷。
瞥了一眼他的神色，我好像明白了幾分。
雙手環兇，我靠在青樓的門柱上，頗感不恥的說道：“沒想到堂堂鬼王，竟然也會跟我這種普通人耍手段。”
“你什麼意思？”被我戳中痛處，鬼王立馬炸了毛。
他有些心虛的飄着眼神，不過最終，他還是帶我去了那裡。
入目而來的，是一大片坍塌的房屋。
而這幅場景，居然和地震之後的重災區十分相似。
站在高處，我的思緒飄得很遠。
而張峰就在這個時候，從我的身後穿了過來。
此時的他，和剛才那個光鮮亮麗的衙役天差地别。
滿身泥漿的他，身後背着一個瘸了腿的老人。
看樣子，他剛把這個老人從廢墟裡挖了出來。
“這裡還有一個，趕緊過來幫忙。”張峰沖着不遠處的衙役招手，但他們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所以沒人搭理他。
無奈之下，張峰隻能慢慢挪過去。
而他也受了重傷，甚至每走一步路，地上就會留下一灘血迹。
我有些不忍，剛想伸出手去幫他，就聽見不遠處有人大喊着。
“洪水決堤了，趕緊逃命啊！”
一時之間，所有的人都瘋了，他們互相擁擠着往高處跑去。
而步履蹒跚的張峰，此時竟然被人群踩在了腳下。
盡管如此，他還是将身後的老人死死護在身下。
後面的結局，我已經不忍心再繼續看下去了。
“張峰是淹死的，還是被踩死的？”
我緊緊的閉上眼睛，忽略了身邊的所有聲音，除了鬼王。
“你不是都看到了嗎？還問我幹什麼。”
聞言，我的内心深處，無比悲涼。
或許這就是人性，但我短時間内還接受不了。
噴射出的鮮紅血液，殘缺的軀體，苦等無望的荷花……
這就是張峰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