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思敏和董思媛半蹲着身子，分别照顧着阮梓熙和鄒俊珑。
梁肖吩咐服務員送來了熱毛巾。
董思敏一邊用熱毛巾替阮梓熙擦着額頭、臉頰、下巴、脖子，一邊責備梁肖：“你現在知道怕了嗎？為什麼當時不勸着他們點呢？”
“我怎麼沒勸？但是他們兩個的脾氣都倔得像牛，我怎麼勸都沒用！”
“拿兩杯熱開水來，也許他們喝了會好一點！”董思媛回頭向梁肖道。
“喝茶吧。茶能醒酒！”梁肖說着，讓服務員倒了兩杯茶來。
此時阮梓熙和鄒俊珑敷了熱毛巾，已經微微有些清醒。
董思敏将茶杯送到阮梓熙的嘴邊，他倒是很配合的喝了幾口。
鄒俊珑卻一把将董思媛手中的茶杯打翻在地，口中隻是嚷道：“我不要喝茶，拿酒來！拿酒來！”
梁肖無奈地道：“我看，不如送他們回家吧！再待在我這裡，非喝死不可！”
董思媛想了想，道：“俊珑醉成這樣，鄒伯母一定會生氣的。反正我爸去外地談生意不在家，不如讓他去我家吧。我家裡有的是客房可以睡。”
梁肖點頭道：“那讓梓熙也去你家吧。我怕他媽看到他這個樣子，會氣得把我殺了！”
“我不去，我要回家！”阮梓熙已經清醒了兩分，努力從沙發上坐起身來。
“那我讓司機送你！”梁肖道。
“不用了。我想吹吹風，我自己坐馬車回去就可以了！”阮梓熙道。
“不如我送他回家吧！”董思敏開口道，“梁肖，你和思媛扶俊珑去我家。”
阮梓熙突然一怔，望着董思敏，半晌沒有說話。
“那好！我先送思媛和俊珑，然後再開車去阮家接你！”梁肖道。
“嗯！”董思敏點了點頭。
……
寒夜的街道是冷清的，隻有“得得得”的馬蹄聲，喧嘩在白色的月光下。
董思敏看向坐着自己身旁的少年，他正靠着椅背，仰頭望着夜空，額頭上的劉海在黑風中飄逸着，一張俊俏的臉上映着皎潔的光華。
他的黑色羊毛大衣敞開着，露出裡面那件灰白色的高領毛衣，渾身散發着男性的魅力和淡淡的酒香。
半晌，他的目光才從圓月上轉移到董思敏映着月光的臉上。那有些醉意的、灼灼的眼神，在這暧昧的夜晚令董思敏不由得心跳加快。
她的目光本想避開他的眼神，但已經來不及了。
阮梓熙捕捉到她的眼睛，于是坐正了身子，有些困窘地道：“思敏，謝謝你送我回家。”
“不用客氣。”她笑了笑。
“你其實應該不要管我，讓我喝死算了！”
“能跟我說說為什麼嗎？”董思敏注視着他，問：“是因為雲雁，對嗎？”
“是！”
“值得嗎？”
“思敏，你知道的，我愛雲雁！為了她，我什麼都願意做！”
“包括去死？”董思敏接口問道。
“是！”
“哪怕她不愛你？”董思敏通紅了眼睛。
“是！”阮梓熙不假思索地點頭道：“哪怕她不愛我，她不要我，但是我對她的愛，不會停止！”
董思敏扭過頭去，強忍着眼眶裡的淚水。
阮梓熙沒有看出她的情緒，依然自說自話：“不知道為什麼，每一次見到你，總是想把内心的情感全部渲洩出來。思敏，你知道嗎？你的身上有着一種氣質，一種溫和的氣質，就像……就像一個姐姐一樣！是的！就像一個姐姐！思敏，你知道的：我不善于表達自己的情感。尤其是在雲雁的面前，我知道應該如何表達對她的喜歡。但是面對你，我卻可以吐露内心的情感，不加掩飾的坦白我心底的愛！”
“不！”董思敏突然轉過身，向他吼道：“我不要做你的姐姐！誰是你的姐姐？我還比你大不了一歲！”
阮梓熙被她突然的聲音怔住了，瞪大眼睛看着她，不知她為何會有這麼大的情緒。
“先生，到了！”馬夫的聲音傳來。
阮梓熙回過神，下了馬車，付了錢，又扶下董思敏。看着馬車遠去，他笑了笑，道：“看來梁肖還有一會兒到，不如進我家坐坐吧！”
“不必了。我自己可以回家！”董思敏淡淡地說：“你進去吧！”
“那我讓家裡的司機開車送你？”
“不用了！”
阮梓熙察覺到她的不愉快，于是半開玩笑地道：“你怎麼了？是因為我叫你姐姐，所以不開心？覺得把你叫老了嗎？”
董思敏擡起頭來，黝黑的眸子深深地凝視着他：“是的！我不喜歡你叫我姐姐！不是因為我覺得你把我叫老了，而是因為我喜歡你！我很早就已經喜歡你了！難道你一點也看不出來嗎？”
阮梓熙的眼睛瞪得更大了，此時醉意已經去了一半。他像是自言自語地說：“你喜歡我？怎麼可能？你不是喜歡我大哥嗎？怎麼會喜歡我呢？”
“我從來都沒有說過我喜歡你大哥！我一直都喜歡你！自從兩年前，第一次在百花夜總會見到你，我就已經喜歡上你了！”董思敏的眼眶裡閃爍着淚花，在月下是那麼的晶瑩。月光灑在她的臉上，有着一種淡淡的憂傷。“隻是你告訴我，你喜歡的人是雲雁。所以，我隻能把這份感情壓抑在心裡！”
阮梓熙跌撞在大門外的冷牆上，隻覺得腦袋有些暈眩，一時間也分不清是不是酒精的緣故。
突然，一道耀眼的強光從遠處照射在她們身上。梁肖按了聲喇叭，把汽車停在了他們身邊。
董思敏抹去臉上的淚珠，頭也不回地打開車門，鑽進了車裡。
梁肖搖下副駕駛的玻璃窗，向阮梓熙笑道：“看你的樣子，酒應該醒了吧？回家洗個熱水澡，早點睡！”
“嗯！”阮梓熙怔怔地應了一聲。
“走了！”梁肖打了一聲招呼，然後調轉車頭，開着黑色小轎車，揚長而去。
阮梓熙深深地吐了一口酒氣，才掏出鑰匙，打開了大門。
“回來了？”大門口的銀杏樹下，突然傳出一個聲音。
阮梓熙剛鎖上大門，唬得回頭一看，竟是沈文君從樹後走了出來。
那麼，剛才他和董思敏的談話，她都聽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