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防夜防,家賊難防!居然偷東西偷到我們家裡來了!”沈文君雙臂環兇,輕蔑地看着江雲雁兩母女。“拿着我們阮家的錢,貼補娘家。再這麼下去,阮家的家産都要被你們兩母女搬空了!”
沈文君比手畫腳指着江雲雁母女,好像她們拿的是自己的錢一樣。
“二嬸,你說話最好是放尊重一點!這些錢和首飾,是我給我媽的,不是她偷的。你就這麼喜歡冤枉人嗎?以前是蕙蘭姐,現在又是我媽。你們倒是說說看,這裡面哪件東西是你們的?”江雲雁悻悻地說。
“算了,雲雁……不過是一場誤會!”童玉珍柔聲規勸。她實在不想女兒在阮家四面樹敵。
“媽,我隻是跟她們講道理。你就是性子太好了,才任由别人欺負!”江雲雁蹙眉,心疼地看着母親。然後,她将目光又回落在沈文君和杜美玲的身上,理直氣壯地道:“我這些東西不是偷的,也不是搶的,就算我拿來孝敬我媽,又有什麼不對?”
“好吧!就算這些東西是你的,不過你媽一來二去的拿順了手,難保咱們的東西不會走路。”沈文君睨了童玉珍一眼,輕蔑的說。
“所以我就說,下等人就是下等人,竟會幹些偷雞摸狗的勾當!”杜美玲冷笑着說。
話音剛落,一個冰冷的聲音從門外厲聲喝來:“說夠了沒有!”
阮梓銘邁着大步,走近屋來。他低頭看了一眼地上的東西,眼睛瞟了身旁的杜蕙蘭一眼:“把東西撿起來!”
他剛從藥鋪回來,身上還裹着厚重的黑色長大衣。偉岸的身軀在燈下拉長身影,在周圍似乎形成一層薄薄的冷空氣,不怒自威。
沈文君、杜美玲噤若寒蟬,隻是望着阮梓銘,皆不說話。
他掃視了一旁的阮梓熙一眼,目光才落在江雲雁有些驚愕的小臉上。
“雲雁,你也真是的。我說了,等明天跟你一起回娘家的時候,再親自把首飾送給嶽母,你居然這麼沉不住氣,還鬧出這麼一場誤會來。”阮梓銘的語氣依然淡淡的,但責備中卻是無限的柔情。
江雲雁知道,他是在挽回自己的自尊,心裡充滿了感激,隻是沖着他颔首微微一笑。
阮梓銘接過杜蕙蘭遞到手中的首飾,目光尤其是多看了那摔碎的翡翠手镯一眼,眼底的眸色更深了一分。他劍眉微微皺了一下,才扭頭看童玉珍說:“媽,這件首飾看來你也不能戴了。我改日再挑更好的送給你!”
“可是……”
“不用了!”童玉珍忙輕輕扯了一下江雲雁的衣角,含笑說。其實,她知道沈文君和杜美玲是存心刁難的。不然,杜美玲也不會故意撞倒她,露出這些财物來。
阮梓銘沒有忽視童玉珍這個小小的動作,眸色更黯黑了下來。一對入鬓的劍眉輕輕皺成了一團。他隐約感覺到,江家遇到什麼困難了!
為了讓女兒能夠在阮家擡起兇膛做人,童玉珍順着阮梓銘的慌圓下去:“你有這份孝心,我已經很高興了。隻要你好好對雲雁,就是給我最好的禮物!”
阮梓銘的目光溫和了一些。他輕輕點了點頭,才說:“我開車送您回去。”
“不……”
童玉珍正要擺手說“不用了”,又聽阮梓銘向江雲雁說:“你也一起。”
這句話,像是在征求江雲雁的意見,更像是在下達命令。
“嗯!”江雲雁點了點頭,扶着童玉珍,跟在阮梓銘身後,便出去小洋樓。
全程沒有被阮梓銘完全忽視的沈文君、杜美玲,此時又急又惱,但也無可奈何。
……
“到底出了什麼事?”
車上,阮梓銘一邊開車,一邊才從車内後照鏡裡,望向坐在後排的兩母女。
“是我爸!他賭輸了錢,欠人家兩百塊。人家要斬去他的雙手。我沒有辦法,所以才拿了你送給我的首飾,讓我媽去當……”
“為什麼不跟我說?”阮梓銘質問的聲音,幽幽傳來。冷冷的、淡淡的。
“因為事情突然,而且你又在藥鋪,我不想打擾你!”
“這是打擾嗎?”她的家人,難道不是他的家人嗎?出了事情,他難道不應該替她分擔嗎?
“梓銘,你不要怪雲雁。她隻是不想你擔心!”童玉珍柔聲勸道。
然而,阮梓銘的臉色并沒有因此而好一些,反而繃得更緊了。
……
一路上,三個人都沒有再說一句話。車内整個空氣,都顯得有些莫名的緊張。
車子一直到了玉桦巷口。
阮梓銘停下了車,從大衣裡邊的口袋裡掏出三百塊錢,手臂往後一伸,遞到童玉珍的面前。
“媽,這些錢,你拿着!”
江雲雁驚訝地看着阮梓銘。原本見他一言不發,一定是不肯幫忙了,卻沒有想到……他突然的舉動,竟讓她通紅了眼睛,心裡一陣感動。
“這……”在來之前,童玉珍早已決定放下面子,向女婿梓銘開口借錢了。但現在,她卻不好意思伸手了。
江雲雁一把搶過阮梓銘手中的錢,塞到童玉珍的手裡,道:“媽,現在救爸要緊。你先拿着吧!”
童玉珍這才含笑點了點頭。她的眼眶蒙起裡一層薄霧,分不清是高興還是傷心。她低頭一看,驚呼一聲:“太多了!我……”
“餘下的一百塊,就當是我和雲雁孝敬你們二老的。”阮梓銘說,“一會兒回去,我會打電話叫藥鋪裡的大夫,來給爸療傷、開藥。”
童玉珍欣慰地連連點頭。
“媽,我送你進去!”江雲雁說。
“不用了!”童玉珍一把将她摁住,“屋裡被那幫人掀得亂七八糟,你懷着孩子,進屋也不方便。過幾天,等事情解決了,你再回家來看你爸爸吧!”
江雲雁怔忡了。她真的無法想象,家裡被砸成什麼樣了?就算亂得連坐的地方都沒有了,起碼也不會“不方便”吧?除非……連家裡照明的燈泡都給砸了?她不敢再繼續想下去,隻是咬着衣袖,低頭一聲不吭,心頭隐隐泛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