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噼裡啪啦的石頭往下掉,雖然不少石頭被水流減緩了沖擊力,但是,還是有不少的大石頭突破水流的障礙差點砸到阮栾和達至北。
阮栾從來沒有想此刻一樣感受到自己是一條魚,他半摟半抱着達至北穿過一個又一個的落石,靈活的朝遠處遊去,他不知道是突發地震了還是基地被人炸了,隻能希望包炎和陳森森不會有事。
水流被石頭撞擊,不少千年沉澱都被震了起來,不少腐蝕了大半的骨頭飄到他的面前,他心力交瘁半往上遊,但又不敢太往上遊,怕被石頭砸個正着。
也不知道了遊了多久遊了多遠,反正落石也漸漸沒有了,阮栾抱着達至北小心翼翼的朝上遊去,他也該換氣了,再不換氣,挂水裡的就是他了,陽光照在水面上,給阮栾的心裡帶來一絲光明。
一個冰涼涼帶着寒氣的東西靠近他的脖子,阮栾一個激靈瞬間從夢裡清醒過來,他反應迅速往那個東西的相反處退開,遠離那一把閃的他眼睛疼的匕首。
阮栾無奈的把視線移向那個每天隻要比他起得早就樂此不疲的玩這招的人,他無可奈何的說道:“小北你别老這麼玩,我心髒病都要被你吓出來了。”
達至北冷漠的一張臉,也沒回應阮栾這句話,他把匕首收了回來,矜持而又内斂的對包炎點了點頭,冷淡的打了一個招呼,“早上好。”
他的這個反應就像是剛才做出那個無聊事情的人和他一點關系都沒有,阮栾完全不在意達至北的這種“你能拿我怎麼辦”的這種态度,如果你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被人這麼玩你也早就會習慣的,要怪就怪他自己,誰叫那個某一天達至北發現他一點警惕性都沒有,比如都有人把槍抵在他背後了,他還嘻嘻哈哈的和達至北聊天。
達至北是為他好,每當阮栾氣的想從一樓窗口跳下去的時候,他就會這麼想,然後瞬間什麼都不生氣了,至于那家夥是不是披着為他好的皮來滿足自己的惡趣味,他也懶得想那麼多了。
阮栾勾起唇角微笑了一下,“早上好。”
太陽早早爬上了天空,溫柔的金黃色陽光撒滿了滿屋,自然也把半坐在上沙發上的阮栾籠罩了,達至北微眯了一下眼睛,他有些看不清楚阮栾的臉了。
他一直都覺得阮栾是個很神奇的人,他不喜歡光,因為光刺眼睛,他睡不好覺,他就喜歡窩在黑暗的地方,然後給人緻命一擊。
但是阮栾和他完全不一樣,阮栾睡在客廳這麼久,有一段時間早上叫醒他的都是陽光,這證明他并不是能在光下睡死的人,可是在他旁敲側擊的和阮栾說要不要裝個窗簾的時候,阮栾卻毫不猶豫的拒絕了。
達至北自然問了為什麼。
阮栾回答卻很奇怪,他說:“大概因為在水底泡太久了吧。”
雖然達至北不是很能理解他的意思,但是也沒有繼續問下去,心理陰影這種東西每一個末世中人都多多少少會有點。
不過,像今天這樣被他拿匕首靠近才醒的睡死狀态卻是很久沒見過,而且阮栾在夢中的表情也非常不對勁,似乎在害怕着什麼。
達至北想關心一下他,但是腦子無論怎麼轉,話都到了嘴邊卻還沒有吐出來,最後他嘴一張,吐出幾個字,“早飯晚了。”
達至北:“……”
媽的,想打自己。
阮栾一聽就像小雞啄米一樣點頭,歡快的回答,“我馬上去做。”
畢竟達至北今年十九,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吃的多,餓的快很正常。
“你等我去下洗手間。”阮栾把達至北往外推了一把,給沙發旁留了點地,他自己跳下沙發,仔細的把他淩亂的被子給疊了一下。
他幹完這一切發現達至北還在那杵着,阮栾疑惑的瞅了他一眼,“你幹嘛?餓暈了?昨晚還有點面包留下,你吃點呗。”
他又像個大媽一樣念叨了一會達至北不會照護自己,他很懷疑達至北這種連飯擺在那裡都不知道去吃的人,是怎麼自己長到十五歲的,感謝他養父。
阮栾念着念着念了好一會,達至北依舊一臉冷漠,看不出來他有半點不耐煩,自然也看不出來他虛心受教了,阮栾歎了口氣,明明他現在才二十五歲,他也就比達至北大了六歲,結果每當這種時候他就覺得自己是他爹一樣。
“好了好了,你大少爺就去坐的吧,哥哥去給你拿飯。”阮栾推着達至北走向餐桌,阮栾推一下,達至北走半步。
阮栾默默的在心裡吐槽,這小子怎麼能懶成這個樣子,而且他怎麼長這麼高,阮栾微微擡頭去看達至北的頭頂,達至北現在快比他高出半個頭了,都是他養的好!
這麼一想,阮栾也不覺得什麼心理不平衡了。
他把達至北按在座位上,給達至北先随意的拿了點面包,然後自己颠颠的跑去洗漱。
“那個……”
“啥?”阮栾停住步伐轉身看他。
阮栾經過這幾年和達至北的相處,早就已經能從他萬年不動的冷漠臉中看出點其他的表情了,比如他現在臉上帶着局促,很明顯是有話想要問他,但是又不知道哪根筋抽了不好意思問他,這種糾結人的世界我們耿直少年不太懂。
阮栾直截了當的問:“有事?”
“嗯……”達至北憋了半天,總算憋出了半個字,“你昨晚……”
我昨晚?我昨晚怎麼呢?阮栾疑惑的看着他,果然又看到了專屬于達至北的冷漠糾結臉,阮栾一瞬間就明白了達至北在想些什麼,所以這家夥糾結了這麼久,就是在糾結這個東西?
阮栾忍住笑,“我就是做了個噩夢而已。”
他又夢到了五年前,五年前他抱着昏迷不清的達至北在深海中孤立無援,他是喜歡海的,但是說實話,被黑暗的海水包圍,耳邊幾乎聽不到任何聲音,除了懷中那個一點溫度都沒有的身體外,他見不到任何一個活物,他不知道是他潛海過深還是末世來臨所以魚兒都死光了,他呆久了都覺得天地之間隻有他和達至北兩個人了。
媽的,回到了他的世界之後,他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心理醫生。
阮栾整理好自己之後,就圍上圍裙準備做飯。
達至北阻止他:“不用再做早飯了。”
阮栾:“啊?為什麼啊?”
吃完早飯再去跑步已經成為了他的人生中一個不可缺少的步驟……
呃,加個前提,以前。
達至北前不久出了個任務,去了十天半個月,沒有達至北的監督阮栾在家如同一個廢人了,每天不知道幹些啥。達至北回來之後的第二天拉着他去跑步,阮栾差點沒把自己跑死,然後達至北用那雙不含感情的眼睛看了蹲地上喘的要死的阮栾大半天。
阮栾都不想回憶那段時間他是怎麼過過來了的,不過他成功的讨厭上了跑步,能逃就逃能推就推,雖然至今都沒有推成功幾次,至于逃……他哪敢啊。
達至北留了半塊面包給阮栾,“許區長約我們七點半見。”
阮栾一拍大腿,格外激動,“今天不用跑步了吧!”連飯都不吃了,還跑什麼步啊!
達至北瞅他,“吃面包,跑步,赴約。”
阮栾生無可戀地應了一聲,然後突然意識到了一件事,“等等約的我們?”
他刻意加重了“我們”這兩個字。
達至北點頭。
阮栾一臉懵逼。
講道理,許指柔根本就不可能認識阮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