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大義
趙羽落雙眸跳動着綠色的火光,他冷冷的看着遠處面露驚容的蜻蛉族女子,一步一步走上前。
趙羽落每一次的擡腳,腳下就會存在一團綠色的小型火焰,火焰感覺不到任何的溫度,但是卻看得讓人心悸。随着他的離去,火焰遺落在地面上,繼續跳動幾下後便無聲無息的熄滅。
“你,你,你究竟是誰?”蜻蛉族女子緊緊握着手中燃燒着紅色火焰的長弓,她死死盯着面前這位綠色烈焰中的人類男子,眼皮輕微的跳動了幾下。
“趙羽落。”趙羽落說着擡起了右手,手中跳動着襂人的火光。他内心充滿仇恨,但是并沒有完全堕落,他的理智與憤怒還在抗衡。
“你……想幹什麼?”女子驚恐的看着趙羽落擡起的右手,急忙後退幾步。她存活了三萬年,她和最恐怖的舊日屠戮者戰鬥過,也沒有如此的緊張。但是面前這位原本非常弱小的人類,現在卻給了她無比巨大的壓力,讓她呼吸困難,内心惶恐。
“老爹不是我殺的,我一個人也沒有那個能力。”趙羽落嘴角跳動,他強忍着煩躁與暴怒,表情痛苦,他感到内心的憤怒還在膨脹,想要沖破他最後的一絲理智。
蜻蛉族女子看着面前痛苦的趙羽落,她原本是老爹安排出去巡邏的,但是她突然聽到村裡有人大聲的喊叫,急忙趕了回來,就看到了趙羽落那仰天長嘯的那一幕。
“你一直在高呼這裡的所有人都是你殺的。”女子說道。
“我被舊日利用,用幻境的虛幻殺死了虛幻的真實。”趙羽落舉起的右手慢慢的放下,他雙肩的烈焰越發雄渾,他不知道他在說什麼,因為他的意識即将要被吞噬。
“舊日?”女子睜着美目震驚不已,她已經活了三萬年,她知道舊日的各種手段。雖然她無法理解趙羽落說的虛幻殺死了真實。但是她相信趙羽落的話。因為如果不是這樣,他怎麼能無聲無息的殺死這些從舊日審判軍中退下來了各級強者?
“你被占據了心靈?”女子大驚,她感到趙羽落體内有一股力量越來越強大,就要沖破他的身體,他很可能會死亡。
趙羽落雙腳的烈焰漸漸的吞噬了他的兩條小腿,雙肩的火焰更是跳動着超過了頭顱,他已經開始變得全身震顫。
“你……快……走……”
趙羽落忍着即将被吞噬的意識,他内心的憤怒充斥了他的全身,他知道他即将堕落。
女子被烈焰逼的急忙又後退幾步,趙羽落現在的狀态像極了老爹經常講述的一個人。她突然意識到什麼,猛然想起了傳說中的那一件事。
依文捷琳·斯坎娜維亞。
亞穆雷王的火焰軍首領,一個無比強大的獅身人女性。她手提烈焰長槍,駐守阿雷納斯戰争堡壘三億五千萬年,這些年來,依文捷琳不停地在戰鬥,從來沒有停止過。
有時候與深淵惡魔的一仗會持續一萬年,她殺死的深淵惡魔與舊日追随者超過千萬,她忠心耿耿,心比金堅。她認為隻要守住阿雷納斯戰争堡壘,就能保住身後萬千的舊日審判軍,而那些可惡惡心的深淵惡魔與舊日追随者終将會被她屠殺殆盡。
然而令她失望的是,惡魔就像是殺不盡的厲鬼一樣無窮無盡。每當她殺死一批,就會有更多的沖上來,她每日不知疲憊的帶領着火焰軍征戰。終于有一天,依文捷琳累了,她變得迷惑,變得遲疑。
她甚至在懷疑她這樣做是對還是錯?她犧牲了一批又一批的火焰軍戰士,她目送走了她所有的親密戰友,然而惡魔和舊日的追随者仍然無窮無盡。
依文捷琳憤怒了,她怒吼着咆哮,她覺得她做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徒勞的,她的憤怒沖破了她的理智。
依文捷琳堕落了。
她帶着她的火焰軍毫不遲疑的追随了舊日,她和火焰軍的離開對舊日審判軍造成了無法想象的災難。而阿雷納斯戰争堡壘的淪陷徹底改變了幽冥深淵的格局,甚至對墁圩星都造成了潛在的威脅。
這樣一位英雄的堕落與現在她面前的趙羽落出奇的相似,那就是被憤怒占據。
“對不起……”
趙羽落眼中淚水劃過,他在這一瞬間想到了好多。因為他記得烏達迩說過,如果有一天他将堕落,一定要在心中留下一片淨土,這樣的話也許他還會回來。
但是淨土太多了無法取舍。
那遠在地球的蒙依萌,她的漂亮果斷,冷靜堅毅早已深深的埋藏在趙羽落的心中。如果能給趙羽落一次機會,他一定要對蒙依萌說:我喜歡你。但是一切都晚了,現在是肯定不行了,太晚了。
風晶村的風清瀾。認真負責,美麗動人,更重要的是他的救命恩人。但是卻因為兩人價值觀的不同而分道揚镳,如果再給趙羽落一次機會,他一定要對風清瀾說:對不起。但是一切還是太晚了。
北方的兄弟李凡塵,你還好嗎?如果你見到堕落的我可千萬不要心軟,殺了我,不然我可能會傷害到你。
回到蜻蛉族的蜻蛉沐柔。趙羽落第一個親密接觸過的女子,那一幕在趙羽落心中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回憶。
風大媽再見,我的羽落要塞還好吧…………
趙羽落放棄了,他閉上了雙眼,綠色的烈焰吞噬了他,在這一瞬間他突然覺得解脫了,他太累了。
舊日利用了他的憤怒與自責,恐懼與不甘制造了似幻似真的場景殺死了這些醉倒一片的雷亞村各級強者,并且即将占據他的心靈。
“原來……我……真的……是個災星啊。”趙羽落僅存的意識發出了最後的歎息?
“轟……”
烈焰燃燒,趙羽落渾身噴射出綠色的火焰。蜻蛉族女子看着眼前的一切,她不能忘記趙羽落最後說的話。這個被黑山選中的男孩不該這樣可悲的離去,他不該成為第二個依文捷琳,他還有使命沒有完成。
女子猶豫着,終究還是擡起的她的手,抓住了烈焰中的趙羽落。
“啊……”
女子痛呼,綠色烈焰如附骨之蛆不停地在她的骨頭和血肉中穿梭,這種痛苦無法忍受。但是她沒有停止,她開始不停地燃燒着自己的生命力。一年、兩年、十年、百年,一萬年。
吞噬趙羽落的烈焰漸漸縮小,顔色也越發的透明。但是女子仍然沒有停止,她還是在繼續,一萬年、一萬五千年,兩萬年。
“嘭……”
随着女子兩萬年生命力的消耗,趙羽落身上的烈焰嘭的爆炸開來,熄滅了。
趙羽落吃驚的看着面前的女子,他在烈焰中看得清楚,他不明白女子為何救他,又是怎麼救的他。
“為什麼救我?”趙羽落神志清醒,思維敏銳,他發現自己比以前更加精神了。
女子沒有回答趙羽落,她短時間消耗了大量的生命力,導緻她非常虛弱,雙腿一軟就要跌倒。
趙羽落一把将她抱在懷裡,卻聽到了輕微的鼾聲。他看着躺在他懷裡的美麗女子,覺得好想笑,她竟然睡着了。
趙羽落走回到一處房間裡将女子放在床上,蓋好了被子,便輕聲走了出去。
雷亞村外全是醉酒後無聲離去的舊日審判軍的人物,他們征戰一生,戰功顯赫。可是卻被莫名其妙的幻境殺害了?
趙羽落用幽冥深淵中的方式送走了他們,他将所有人全部整整齊齊的擺放在了廣場的中央。他的指頭輕輕彈動,一個又一個綠色的小火球飛出,撲到了那一具具屍體上。
頓時,廣場中火光沖天。所有的屍體都被烈焰吞噬。趙羽落看着熊熊燃燒的大火,他竟然發現自己沒有一絲的悲傷,他的心堅如磐石。
但是即使這樣,趙羽落仍在在心中默默發誓:舊日,這筆仇我趙羽落給你記下了。
女子躺了好久,趙羽落就這樣靠在床頭靜靜的等着。他怎麼都想不明白即将堕入黑暗的他怎麼能被拉出來,而且感覺比以前更加強大,最重要的是他能使用綠焰了。
“嗯哼……”
不知過了多久,突然從女子嘴中發出一聲輕微的嘤叮聲,她慢慢睜開了眼睛,入眼處一片漆黑。而且更恐怖的是她身上像是壓着什麼?女子大驚,急忙一揮手,一團綠色的火焰漂浮到的屋子的上空,照亮了屋内的一切。她并沒有因為自己的火焰變為了綠色而吃驚,好像這早已在她的意料之中一樣。
女子随後才看清橫放在她兇口的一條胳膊,頓時羞紅了臉,她本想将胳膊移開,但是遲疑了一會,終究還是沒有那樣做。她側了下頭看着趴在她身邊睡着的趙羽落,淡淡的一笑。
“他的生命力好強啊。”女子呆呆的看着這個消耗了她兩萬年壽命的人類男子,輕聲說道:“希望你能帶領幽冥深淵的所有人安全的返回墁圩星。”
“而我可能等不到那一天的到來。”女子慘淡的一笑,自言自語道:“因為我隻有一年的壽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