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真假難辨生死一瞬
雜草叢生的落石地帶,兩條身影不停的在黑夜的掩護下跳躍奔跑。其中一人整個右臂被齊齊切斷,可想而知姬長久那一箭的恐怖之處,此人面色痛苦,左手死死的按住傷口,咬着牙逃竄。
兩人身後約百米的地方,趙羽落與姬永遠兩人緊緊跟随着。姬永遠兩人誓要抓住偷襲他們的人,不然圖庫克魯的尊嚴何在,膽敢在圖庫克魯面前動武的生物都隻有一個下場,那就是死亡。
今夜的夜晚顯得異常的長,異常的黑。
三人一刻沒有停留,不停地追逐,漸漸的落石越來越少。
突然,趙羽落感到沖入一處平坦無阻的地區,他停下腳步四處觀察,原來三人竟然跑入一片破敗蕭條之地,這裡空曠而原始,滿是枯死的巨樹與被砍伐的矮樁。
枯樹出奇的粗大,每一棵樹都像是被人為的栽種,在距離上非常講究。凡是能被視線光顧的地方都是橫平豎直,整齊劃一。而被砍伐的矮樁直徑更加粗大,竟然全是直徑為十米的巨樹。
趙羽落震驚之餘,還是不忘搜索血迹,随着深入這片地區,發現這裡鮮血多了起來,再向前十幾米更是潑灑了一地。
三人放慢腳步細細搜索,終于在一具矮樁背後發現了已經奄奄一息的黑衣人。
黑衣人死死盯着趙羽落,嘴裡嘟嘟囔囔念念有詞。
趙羽落上前一把扯掉了黑衣人面紗,不禁被黑衣人面容吓到,這人整個臉皮像是被扯掉,然後用各種顔料重新畫了一張極其詭異的臉,趙羽落自看到這張臉時,心底深處莫名的一陣驚悚,他急忙狠狠的甩了下頭冷聲說道:“你是誰?為什麼殺我。”
黑衣人由于失血過多,帶有抽象畫藝術的面孔顯得更加讓人惡心恐懼,他斜着頭瞪着趙羽落不停地在嘟囔着什麼。
“羽落,羽落?”
趙羽落本還想聽黑衣人究竟在說什麼,結果就聽背後姬永遠叫他。他稍微一愣神的功夫,再一看黑衣人原來已經死了,趙羽落納悶,回頭問姬長久:“他剛才說什麼你們聽清沒有?”
姬長久一臉茫然,他看向同樣莫名其妙的姬永遠說:“他早死了啊,發現時就死透了,怎麼可能還會說話呢?”
“什麼?發現時就死了?你們逗我呢吧。”趙羽落一臉鄙夷的又說:“我遠遠看見他時他就在不停地絮叨着什麼,什麼叫做早死了?”
姬長久聽了更是傻眼,他瞪大眼睛像看傻子一樣看着趙羽落,說:“遠遠看見的?他是咱們繞到這具矮樁後才發現的,怎麼能說遠遠看見呢?”
“繞到矮樁處才發現?明明是早都看見了啊。”趙羽落突然一陣迷茫,他竟然想不起來怎麼發現這位已經死透了的黑衣人。
“唉,算了算了,無所謂了。反正他死了,另一個人也不知道跑哪裡了。咱們還是趕緊去天空之城吧。”姬永遠覺得在一個死人身上争這些沒什麼意思,便提醒兩人快點辦正事吧。
趙羽落郁悶,明明自己看見那人嘴裡不停說着什麼,為什麼他們兩個就沒有看見呢?
“羽落,走啊。”姬長久招呼還在沉思的趙羽落。
趙羽落看向姬長久,發現兩人已經走了好遠,他們不知用了什麼方法,在如此漆黑的夜竟然使自己猶如一尊戰神一樣閃閃發光,猶如黑夜中得一盞明燈一樣,顯得格外聖潔。
趙羽落一時看得癡了,姬長久還在遠處不停地揮着手,他急忙就跟了上去。
“喂,不是說好去天空之城的嗎?你們這方向錯了好吧。”趙羽落大喊。
“你快點,長久發現了另一個人的蹤影了,咱們去把他抓住。”姬永遠遠遠的大聲回應。
趙羽落一聽發現了另一個人的蹤影,急忙加快速度就追了上去。
姬永遠兩人一前一後速度非常快,趙羽落使出吃奶的勁竟然都追不上。
就在遠處的一個陡坡處,趙羽落遠遠看見姬長久一個閃身便消失在他的視線中,他心裡不禁大罵這兩個孫子也不等等他。
等趙羽落趕到陡坡處時竟然發現原來這裡是一條幽暗的小徑,小徑隻有七八米的寬度,兩邊是高聳的大山,由于是黑夜根本看不清山有多高,隻能感覺到無比的壓抑,加之前方黝黑安靜的小徑,就像是深處徘徊着無數餓鬼在等着趙羽落進入,不禁讓他心生恐懼,毛骨悚然。
忽的一陣陰風吹來,趙羽落渾身打了個冷顫,盯着前方心裡發毛,他大喊:“永遠?長久?你們等等我啊。”
回應趙羽落的隻有空洞而陰森的壓抑,他越發覺得心裡不安。想進去,但是不知為什麼他始終邁不開腿,這根本不符合他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不過不知道今天怎麼了,自從他發現這處小徑,他的内心深處就充滿恐懼與迷茫,這是一種來自心靈深處的震顫,讓他根本無法抗拒這種壓抑的恐懼感。
“啊…………”
突然一聲凄厲的慘叫聲從小徑深處傳來,這聲音像極了姬永遠,趙羽落心裡發毛,究竟發生了什麼,竟然能讓圖庫克魯如此失态的嚎叫。
“啊……渣滓,圖庫克魯永遠不會被打敗…啊………”
又一聲比姬永遠更加凄厲的慘叫聲傳來,明顯是姬長久的聲音,他痛苦而憤怒的大罵,不屈的精神與凄厲的慘叫對趙羽落造成了強烈的心裡壓力。
他再也受不了了,一把抽出身後黑山,大吼一聲沖了進去。
小徑曲折蜿蜒,并且非常長。趙羽落懷裡抱着黑山跑了大約兩裡地才沖出小徑,他一路都在想,能讓姬永遠與姬長久都如此痛苦的存在,他是肯定戰勝不了了,但是你讓他抛棄戰友那是不可能的,所以趙羽落決定一旦發現什麼危險,他就将黑山扔出去,燒死你們這些玩意,大不了不要黑山了,反正自己也用不了。
結果出乎趙羽落意料,小徑盡頭竟然是一片空曠之地,究竟有多大趙羽落暫時還不清楚,隻是這裡地面平整,全是巨石鋪成,又打磨平整。巨石之間的縫隙小的一張紙都夾不進去。
趙羽落抱着黑山站在幽暗空曠的巨石廣場中顯得渺小無力,他大聲的喊道:“永遠,長久,你們在哪兒?”
“永遠,長久…………”
趙羽落不知道喊了多久,喊了多少聲,但是他就是邁不開腿,這讓他非常惱火,他不止一次的想要邁開雙腳,可就是沒有勇氣,就好像一旦走出去一步就會讓他掉落到地獄中一樣。
“哐铛”
突然一聲巨大的聲響傳來,趙羽落頓時精神一陣,他發現他又可以走動了,便急忙順着聲音尋去。
“長久?”
趙羽落走了好久,突然發現前方跪着姬長久,他急忙大喊的沖了上去。
“啊…………”
趙羽落待看清姬長久的一瞬吓得大叫一聲,他一下癱坐在地上,看着眼前跪着的姬長久當場就嘔吐了起來。
姬長久不知被誰削掉了頭蓋骨,腦漿灑落了一地,并且他的整個臉皮都被扯了下來,連同他的五官竟然都被人為的縫合到了他的兇口處,他的腹部被切開,形成了一張惡心寬大的嘴巴。整個畫面詭異而恐怖。
突然,姬長久動了,他被縫合在兇口處的臉皮竟然扭曲詭異的笑了,在那兇腔上的眼珠不停地在轉動,他猛地盯住了眼前的趙羽落,肚子上被剖開的口子裡傳出聲響:“羽落,我好疼,我好痛苦。”話說着,那跪在地上的身子不知怎麼的竟然向前移動了一下。
趙羽落心裡一陣發毛,急忙爬起就跑,卻一頭撞在一人懷裡,他擡頭一看,姬永遠。
姬永遠的臉皮也被縫合在了兇腔上,那詭異惡心的笑容,和從肚子裡發出的空洞聲音:“羽落,你如果能變得更強大,那我們也就不會死了啊。”
“羽落,你不想變強大嗎?”
“羽落,你想變強大嗎?”
“羽落,你要變強大嗎?”
“羽落,你不想變強大嗎?”
“…………”
兩人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快,趙羽落終于承受不住。“咚”的一聲跪倒在地,他的大腦漸漸昏沉,意識也随着兩人的呼喊變得迷茫。
趙羽落想起了那個在昨天還活蹦亂跳,對任何事情都充滿興奮與激動的姬長久,現在竟然就這樣的慘死在自己眼前。
他又想起姬永遠沉穩略帶幽默的性格,想起前幾天姬永遠給他烤的肉是那麼的香。想起了黑山事件帶給大家的快樂。
一幕幕往事滾動似的在趙羽落腦海中不停的重複出現,他的内心深處漸漸的充滿了仇恨與憤怒。
他憤怒自己的力量渺小,竟然不能保護自己的朋友,他仇恨自己,仇恨自己太懦弱太膽小。
就在這一瞬間,趙羽落想要變強,他需要力量,需要無窮無盡的力量。
漸漸的,他好像看見了自己變強大的一天。那一天,他手提黑山,君臨天下。那種感覺讓他忍不住大喊。
可就在這一瞬,他的心口處一陣暖流沖進大腦。
“轟”
趙羽落的大腦被暖流沖擊的一瞬,他的眼前也随之一變。
這裡哪有什麼巨石廣場,哪有什麼凄慘的姬永遠和姬長久,他的面前還是那個已經死透了的黑衣男子。
身後的姬永遠和姬長久兩人還在不停地争辯。
“你的意思是咱們不找那個人了?直接回天空之城?那圖庫克魯的尊嚴呢?”
“我不是說不找,可關鍵是人家現在早跑了,咱們想找也找不到啊。”
“我覺得你還是不願意找。”
“行,行,行,那咱們聽羽落的,他要找咱們就找,他要走咱們就走。”
趙羽落突然笑了,他覺得無比高興,無論剛才究竟發生了什麼,又是怎樣發生的。他都覺得不要緊,他也不想去了解。他就覺得現在這麼一瞬間真的太美好了。
趙羽落開心的轉過身看着等他安排的姬永遠和姬長久,他咧着大嘴呵呵傻笑,姬永遠兩人一陣犯惡心,這趙羽落怎麼了?一副猥瑣淫蕩的表情看得就讓兩人想給趙羽落臉上一拳。
趙羽落突然一把抓住兩人的大手,嚷嚷道:“走走走,今天的飯我來準備。咦?永遠你不是愛吃土狼肉嗎?長久你不是愛吃山豬肉嗎?放心,我這就給你們兩個去準備。”
姬長久一陣想吐,他急忙想甩開趙羽落的手,結果這家夥抓的忒緊,他急忙大喊:“趙羽落你是不是傻了你,快放手,太惡心了好吧。”
“放什麼手,咱們感情深就要永遠在一起。”趙羽落猛地停下,仰着頭認真的對兩人說道。
“滾……”
一聲暴喝,竟然将一縷陽光都喝了出來。
趙羽落回頭看着地平線上透出了一抹紅色,原來天也亮了起來。
他看着逐漸升起的太陽百感交集,他不知道剛才如果在幻境中回答了兩人的問題,那麼他是不是會永遠堕入黑暗。
他又想起亞穆雷聖殿中那副讓他一瞬間陷入混亂的淺浮雕圖案,他又想起了亞穆雷王雕像腳下踩的泥狀生物。
難道這一切都預示着什麼嗎?為什麼就他會不停地出現幻覺,但是又是那樣的真實。
這片黑暗究竟想要告訴趙羽落什麼呢?
他低着頭摸着懷裡阿瑞斯送他的黑紅色玉角,這片玉又是什麼?如果沒有它,那麼他現在又會是什麼樣子呢?
這一切的一切難道都是上天安排好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