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拯救仙尊
夜半時分,四下一片甯靜,一輪圓月挂在天邊,撒播着瑩瑩的光。
雲蜜仰卧在床上,閉目休憩,有淡淡的月光,照在她的臉上,越發顯得精緻的臉龐瑩潤白皙。妖力自動在體内流轉,不停不息的修煉着。
突然,她睜開了眼,看向了床邊。
眼裡乍然湧現的喜悅,漸漸如潮水般退去。
在還有數個時辰,就即将大婚的新郎,竟然出現在了她的床前。
顧靖辰半蹲在床前,黑夜中,他漆黑的瞳散發着幽幽的光芒,定定的注視着雲蜜。
看到雲蜜眼神的前後明顯變化,雖百般說服自己,這隻是暫時,卻依舊無法避免失落。
他低低沉沉的笑了下,清朗又悅耳,“我想你了,就來看看你。”說着,将她的手牢牢地握在自己寬大的手中。
雲蜜雲淡風輕的說,“成親前一日,成親雙方不宜見面。”
他的拇指在她的手背上摩挲了一下,輕笑着說,“我們魔界不興這個。”若不是怕她不喜,他可以每分每秒待在她的身旁。
兩人之間沉默了片刻。
顧靖辰看着她絕美的側顔,輕聲說,“感覺就像是一場夢,我即将成為你的夫君。你歡不歡喜?”雖是這般問,但他心底并不期盼得到她的回答,怕她的答案會令自己失望,因此下一瞬,就自顧自的接上了話,“我,十足的歡喜。”
從未有過的歡喜。
這短短的幾個時辰,怎麼如此難熬。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被無限的拉長,誰能想象他此刻迫不及待的心情?
若不是怕委屈了她,讓自己與她人生中的唯一一次大婚能夠沒有缺憾,成親需要準備的一切物什都是往精貴,精緻的一應裡精心挑選,他真恨不能立馬洞房。
這三日,他利用到了每一分,恨不能把三界最好的一切都雙手捧到她的跟前。
在多久不見,他就已經這般思念她了。
想着将來,他笑了笑,在她手背上印下一個輕柔的吻,“好好休息吧。我就來看看你,這就走了。”
眼前的容顔,早已被他細細的印刻在心中,分秒無法忘,也不想忘。
雲蜜沉默着閉上了眼。
直到他的氣息徹底散去,她的心底才逸出淡淡的歎息。
第二日一大早,彩繡便服侍她起身,淨面梳妝。一穿上厚重的大紅喜袍,衣擺上綴着的珍珠的光芒,竟比外頭太陽的光還要璀璨耀眼。引來一衆侍女的驚豔豔羨目光。
不過,比這光芒,更加奪目的,是今天的新娘的容顔。
任何美好的詞彙,都不足以描繪她完美無缺的臉龐。
雲蜜低垂着眼,任由侍女為她梳妝打扮。
不管怎樣,今日,一切都該有個結局了。
顧靖辰已在門外等候,魔界的婚禮,比之凡界,簡潔許多。
她纖腰款擺,在衆侍女的攙扶下,迎向在晨光中帶着模糊光影的男人。
她看到他揚起的肆意的笑容,看到他伸出的手……
此刻,異變突起。
憑空出現了數人,無數攻擊,在瞬間便向着顧靖辰而去。
顧靖辰臉一沉,舉手投足之間,輕易化解。
“今日乃本尊大婚,不欲見血,還請速速離去。”他低沉的聲音響起,帶着無盡的憤怒與殺意。
突襲的這幾人身影漸漸清晰。
其中一人,便是忘川仙尊。
其餘四人,都是仙界步入仙人境多年的仙人。
看來,仙界也已經知道,魔尊步入神境的消息了。
忘川仙尊的目光若有似無的從雲蜜的容顔上劃過,接着開口說,“消除魔物,乃是整個仙界的要務。”
顧靖辰不禁哈哈大笑起來,“魔物?”他嘴角勾起一抹邪氣的笑容,“我魔族即使壞,也是壞的光明正大,比之你們仙界某些陰險小人,不知好出多少。”
與忘川仙尊同來的另一名仙人惱羞成怒的說,“魔物少胡說八道!”
“胡說八道?那本尊請問,這些年,我們魔族可有做任何傷天害理之事?”顧靖辰眸色冷淡的看着出聲之人。
出聲的仙人哼笑了一聲,“你們魔族存在本身,就已是罪大惡極!”
話已至此,根本沒有繼續說下去的必要,魔尊的長發無風揚起,大紅的喜袍也鼓起來,他一出手,就是石破天驚的一擊,“魔刹指!”
這一指,所向披靡,攜着無與倫比的氣勢,一往無前的朝着那名仙人而去。
那名仙人知這一指來勢洶洶,稍一不慎,便會命喪于這一擊之下,瞬時打開本命防身寶器,并同時在身體周圍豎起一道防護罩。
衆人隻看到一抹看着像手指的淡淡黑氣沖着那人而去,接着,眼睜睜的看着防護罩發出碎裂,随即又響起寶器破碎成灰的清晰聲,這道聲音明明清脆無比,卻不亞于一道驚雷,打在許多人心口上,隻見那名仙人滿臉灰敗的被這一擊擊飛了出去,吐出了一口精血,生死不知。
忘川仙尊閉了閉眼,這就是神境之威,殺仙人如殺雞,輕易得仿佛不費吹灰之力。
魔尊早見忘川仙尊不順眼,要不是有他,此刻的雲蜜,早該完完整整的屬于他的了!
這般想着,他手下一出,就是比之剛才魔刹指更加淩厲的攻擊。
“傅璟,不知,你接不接得下我這一擊!”
傅璟的臉上帶着一抹凝重,手中結印不停,無論如何,總是要拼上一拼的。
就在這危急關頭,雲蜜沖上了前,攔在顧靖辰的身前,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然後自爆妖丹……
自爆的威力化解了顧靖辰的攻勢,氣浪席卷,紅袍在氣刃的切割下,化為片片碎布,飄在空中。閉眼之前,雲蜜聽到他大吼了一聲,“不!”語氣中帶着無盡的絕望和悲傷……
這一次,她的心頭,湧起無法言語的複雜感受。
不過,都結束了。她的自爆,即便不能取他性命,至少能使他重創,那麼傅璟的勝率,應當能高上幾分吧……
不知道沉睡了多久,雲蜜才悠悠轉醒。
眼前,是素淨的蚊帳,頂上,還繡着墨綠色的翠竹。
這翠竹,怎麼這般眼熟……
空氣中,漂浮着熟悉的幽香。
雲蜜全身疼痛難忍,忍不住呻|吟了一聲,接下來,就有一道聲音關切的響起,“渴不渴?要不要喝點水?”
雲蜜點了點頭,接着便被扶起,喝了幾口清水。
她的目光恹恹的看向扶着她的人。
“後來……如何了……為什麼……我沒有……”死。
這個死字還未說出口,就被眼前之人打斷了。
“你沒事。你也不會有事。”
雲蜜一呼氣,兇口就是猛烈的疼痛,密密麻麻的,以她的承受力,都覺得難以忍受。
她忍不住咳嗽了幾聲,“他呢?”
兩人誰都知道,這個他,指的是誰。
眼前之人沉默了片刻,才開口說,“你的自爆來得猝不及防,最後關頭,他止住了你的自爆,代價是,他自己的命。”
雲蜜有些不可置信,她不敢相信這樣的結局。
誰能想到,三界目前當之無愧的第一人,竟然會為了她,一命換一命?
“他……”開口,卻不知該說些什麼。
這份情感太過于沉重。
此生,她注定隻能辜負。
但即便如此,她依舊受到了震撼。
“魔物不滅不散,隻會輪回,不會消亡,他隻是因重傷,回到了原形,化為了最開始的一團魔氣,待得萬年之後,便會重新歸來。”眼前的人,細細的解釋,她聽不出來,他聲音中,是否帶有别的情感。
“但,那時候的他,還會是他嗎?”
聽聞雲蜜的疑惑,傅璟歎了口氣,依舊開口回答道,“不是了。即便重生歸來,他沒有之前的所有記憶。”
雲蜜的心有些沉重。傅璟又加了一句,“但是他依舊會好好的活着。”
不想繼續這個話題,雲蜜重新躺回了床上,安欣養傷。
傅璟看了她幾眼,有些話想說,但最終還是選擇沉默。
自雪之精到手,不久之後他就想起了那段被他遺忘的記憶。
原來,他和雲蜜早有淵源。
自那日狩獵出師不利,他回到自己的寝殿之後就發起了高燒,夢魇不斷,眼看身體一日日虛弱下去,但是太醫院的一衆太醫全部束手無策,父皇和母後為他請了無數名醫,包括江湖郎中,但依舊毫無起色。
有一晚他燒的迷迷糊糊,整個人虛弱不堪,感覺生命在慢慢流逝卻無能為力,眼角不禁流出了一滴淚珠。接着,他就看到一個毛色雪白的狐狸,跳到了他的床前,用爪子,摸了摸他的額頭,用毛茸茸的臉頰蹭了蹭他的臉,之後,将一顆白色的藥丸,塞入了他的口中。
那時候,他已經燒的整個人有些意識不清,話都說不出來,又因不知這一切是不是自己的夢魇,所以沒有任何人知道發生了什麼。
之後的每一晚,這隻小狐狸都會來看他,給他服下那種白色的藥丸。
他的身體漸漸康複起來,父皇和母後自是喜不自勝,皇宮裡低壓了好久的氣氛,終于重新變得明快起來。
他心底隐隐有些明白,他的痊愈是因為什麼。
在他即将徹底康複的那晚,那隻小狐狸又來了。
在他的目瞪口呆中,那隻呆萌的小狐狸,變成了一個梳着雙頭髻,長得玉雪可愛的小姑娘。
小姑娘長得跟他一般大小,臉龐像是白雪一般細膩白皙,兩隻圓圓的眼睛因為此刻正微笑着,而彎成月牙般的形狀。
她的嗓音裡帶着一抹嬌憨,“服下最後一粒清心丸,你的病,就該徹底好啦。”說着,将手伸到他的嘴巴前,他從善如流的服下了。
定了定神,他才開口問道,“你是誰?你是上次那隻救了我的小狐狸嗎?那隻老虎後來怎麼樣了?我到底得了什麼病?為什麼你可以治好我,但是太醫院的太醫全都束手無策?你是不是傳記裡描寫的狐狸精?你會吸取我的精氣嗎?”
一個接一個的問題從他的嘴裡蹦出來,女娃忍不住笑起來,這一笑,猶如百花吐豔,竟小小年紀就已有了絕代的風華。
小女娃滴溜溜的轉了轉黑黝黝的眼珠,說,“我叫雲蜜,你之前受到了驚吓,所以魂魄不穩,服用了幾日清心丸後,你的魂魄就又重新穩定下來。至于别的問題,以後你就知道啦。”
她瞧了瞧他的臉,“你太弱啦。你們凡間不是有好多修仙的門派嗎?你何不走上修仙之道?”
那時他第一次聽說修仙這兩個字。
因她這一番話,之後,他開始了他的仙途。
隻是可惜,他後來在門派大比中受過重傷,遺失了這一段記憶。
不過,還好還不晚,他最終,還是記起來了。
數月之後,雲蜜重傷的身體大緻痊愈。
這次自爆,給她的身體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創傷,修為大減,若要回複到之前的水準,少則幾十年,多則數百年。
忘川仙尊在靈霄派的百花園裡找到了正在觀賞靈鴛花的雲蜜。
她長時間的盯着眼前開的正嬌豔的靈鴛花,像是在發呆,又像是在緬懷着什麼。
他不忍看到這樣的雲蜜,她應該是張揚的,耀眼的,就像之前剛遇見時一樣。
他上前,輕聲說,“你身體還未徹底痊愈,需要好好休息。”
雲蜜轉身,看着這幾個月來清減了幾分的傅璟,不語。
傅璟醞釀了一段時間,在雲蜜困惑的眼神中,不自在的說,“你修為倒退之事,無須挂懷,自有我,在你身旁保護你,不會讓你受一分委屈。”
雲蜜眨了眨眼,眸中閃過意外的光。
忘川仙尊硬着頭皮,将之前自己獨自一人時已經預演過無數遍的話說出來,“之前與你的一月之期,是我輸了。”
忘川仙尊的耳朵,不自覺的蔓延上了淡淡的粉紅,但是想說的,終于說完了,他心下放松了幾分。雲蜜看到這樣有幾分狼狽卻卻依舊帥的天怒人怨的忘川仙尊,終究還是笑出聲來,數月來的郁氣消散了大半,“願賭服輸?”
“願賭服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