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蘇神色淡然,似是什麼都沒聽到。
岚姬擡眸看她一眼,眼中閃過一絲敬佩。
這丫頭,還真是處亂不驚,聽了這話,心跳脈搏都不帶加速的!
“下次回來,記得給我買兩件時興帕子,不然,不許進我藥廬大門。”岚姬嬌嗔的朝夜驚瀾抛去一個媚眼。
夜驚瀾心一跳,這才明白過來,自己方才應了一句多糟糕的話。
就在他準備坐起身時,米蘇從衣袖中掏出一枚精緻步搖,放到了岚姬面前,“屬下一再勞煩尊者,心裡實在過意不去的很,這件小小禮物,還請尊者笑納。”
岚姬也不客氣,抿唇一笑,“那我可就卻之不恭了。”
說罷,她就起身往藥櫃那邊走去。
米蘇亦起身,跟了過去。
夜驚瀾一雙鳳眸裡透出不安,但更多的還是氣惱。
這個死女人,心裡根本就沒裝着自己,聽了這些話,居然一點都不生氣!
“原先的藥不變,按時煎服。這瓶是外塗的傷藥,風使貌美,身上留下傷疤就太可惜了。”岚姬把藥包好,遞了過去。
米蘇接過,恭敬禮道:“屬下多有攪擾,望兩位尊者莫怪,這就回去了。”
說罷,她就颔首退出了房門,自始至終,看都沒看向夜驚瀾。
夜驚瀾立馬一個起身,到了窗口,往外面望去。
無心在旁抱臂不語,隻是笑。
岚姬繼續忙她自己的,眼中閃爍着一抹難掩的幸災樂禍。
靈允見米蘇出來,嘻嘻笑問,“蘇蘇,這小丫頭叫什麼名字?不管我怎麼問,她都不肯說,脾氣也太……”
嗖!
一個茶碗從窗内淩厲飛出,直奔靈允腦門兒!
靈允敏捷的往米蘇身側一躲,那茶碗砸到一株樹上,稀碎稀碎。
“完了!叫錯名字了!”靈允扶額,叫苦不疊。
餘月拍手叫好,“活該!”
米蘇把拎着的草藥遞過去,淡淡道:“我們走。”
餘月跟在她身後,不住的回頭,沖着一臉凄慘的靈允連扮鬼臉。
靈允氣的連翻白眼,張牙舞爪恐吓道:“小母老虎,你給小爺等着!等下次見面,看小爺不吓哭你!”
見主仆二人出了藥廬大門,夜驚瀾也顧不得訓斥靈允,三兩步到了藥櫃前,氣惱責備,“你這不是故意添亂麼!”
“誰添亂了,她今夜明擺着就是來抓咱倆的。隻要你人在這兒,就已經是亂到底了,還差我這三言兩語麼。”岚姬滿腹委屈。
“你的意思是……她,吃醋了?”夜驚瀾眼眸閃亮,滿臉期許。
岚姬放下手裡東西,同情萬分的看着他連連搖頭,“你好像太高估你自己的魅力了。我方才之所以那麼說,就是想試試她。沒想到,我在說那些話時,她的脈搏平穩正常,分毫未亂,根本就沒有一絲吃醋的迹象。”
夜驚瀾頹然長歎一聲,而後,就神色凝重起來,沉然問道:“她身體怎麼了?”
岚姬撇撇嘴,冷冷嘲笑道:“瞅瞅你那副緊張樣子,方才人家在這裡時,怎麼不問?”
“快說,别賣關子!”夜驚瀾不耐煩催促。
岚姬斜他一眼,邊繼續忙,邊慢悠悠說道:“從行戮營出來的人,哪有不留病根兒的。也不是什麼要命的大毛病,就是怕濕冷,風濕骨痛。”
“能不能去根兒?聽方才的意思,她來這裡看過很多次了?”
岚姬緩緩搖頭,“這已經算是痼疾了,沒什麼好法子,隻能以藥物減少痛楚而已。”
“别胡說八道!”夜驚瀾沒好氣的一把抓住她手中藥杵,雙目圓睜,“好好給她治,必須去根兒!”
岚姬淡淡冷笑,“你這是在威脅我嗎?”
夜驚瀾松手,語氣軟下來,“有什麼條件盡管提,無不滿足。”
“這個态度還差不多。”岚姬說着,面露踟蹰,眉間皺了起來,“其實,她身上……還真是有個不容忽視的大毛病,不過……”
“什麼大毛病?不過什麼?”夜驚瀾又緊張起來。
“說實話,之前她來藥廬,我隻當她是秦雁的人,并未給她專心調治。”岚姬走向桌旁坐了下來,正色而談,“再說了,她來後隻說看骨痛,别的隻字不提,我也不好多言……”
“你能不能直接說要點!”夜驚瀾坐在她身旁,焦躁不安。
岚姬無奈至極,來了個言簡意赅,“她有嚴重失眠。”
“失眠?”夜驚瀾意外非常。
無心亦皺眉,走了過來。
岚姬鄭重點頭,“這不是普通失眠,她應該深受驚悸多夢的折磨。我……若是沒猜錯,應該跟她在行戮營待的那兩年有關。咱們都知道那是個什麼地方,再堅強的人,都得被折磨瘋了。”
夜驚瀾雙拳緊攥,血水滲透紗布,咬牙怒罵,“這個死女人!”
岚姬幽然歎口氣,起身去拿傷藥,重新給他包紮。
無心坐在那裡沉默良久,低低開口,“你有沒有想過,她既然不肯離開,幹脆……”
“不可能!”夜驚瀾一聲低喝,斷然打斷了他的話。
無心閉口,不再多言。
夜驚瀾正色看向岚姬,“兩個病一起治,要什麼,我都給你。”
“那我要是……要你呢?”岚姬似笑非笑的看向他。
“除了我,什麼都可以給你。”夜驚瀾說的無比正經,目光無比誠摯。
岚姬沒好氣的胡亂給他一包紮,起身向卧房内走去,“呸!姑奶奶喜歡斯文書生,就你這樣的,倒貼都不稀罕!”
等再出來,她随手就把一個東西向夜驚瀾丢去,“每晚含在嘴裡半個時辰,驅除邪氣濕毒、甯神安眠。”
夜驚瀾一看那血紅色的薄薄玉片,目露感激,“這麼大方?這枚血玉可是你的寶貝。”
“過意不去就還我,跟誰願意給似的。”岚姬剜他一眼,作勢去奪。
夜驚瀾無賴一笑,把玉片向懷裡藏去,“将來一定十倍償還。”
一直默不作聲的無心伸出手,“把它給我,我去送。”
“幹嘛?有想法了?”夜驚瀾滿目警惕,“我警告你啊,離她遠點兒!這世上,我唯一怕的人就是你!”